李信率部下精騎大敗敵軍主力,追殺十餘裏,待回到營寨,随行諸軍高興非常,臨到寨前,諸軍各用兵刃,挑敵軍首級示于衆軍,營内營外,将士們高聲歡呼不已。()李信進營下馬,回歸大帳,屬下諸校尉将佐過來,李信問起傷亡戰果,各部将佐分頭禀報,前面接哨初戰,斬殺敵軍二十七名,燕軍傷三人,亡一人。守營兩戰,敵軍遺屍七百五十八名,傷退者不知其數。而燕軍當中,亡五十六名,輕重傷者共計一百六十餘名。
精騎出營追擊,估計殺敵在四百有餘,燕軍騎兵,亦傷折六十一名。
合計今日大戰,燕軍殺敵一千以上,更繳獲完好可用的戰馬三百餘匹,可謂大勝!
李信吩咐諸軍将戰功登記入冊,以備日後獎賞。同時分派部隊,趕緊用飯,輪流警戒休息。
燕軍出征,糧草辎重,乃是按二十天儲備随行,其中既有糧食,亦有各種腌制的牛羊豬肉。但今日兩軍大戰,夫餘兵馬倒斃在附近的戰馬不下四百餘匹,哪裏還用的到這些腌制的肉食。燕軍的士卒,分别出營,将那些戰馬,就在營外,直接割了肉拿來烹制,一時之間,營中肉香四溢。諸軍将士吃的是不亦樂乎。
此時天色大黑,燕軍在營中内外,點起了篝火,一則照明,二來也是取暖,從遠處望去,營寨内外,篝火處處,火光閃動,連雪地都映的紅了。
李信暗自尋思:夫餘兵馬雖衆,但兵甲器械,遠不及燕軍,其各部戰士,又多無紀律,從今日一戰看,破之不難。
隻是今日敵軍吃了老大一個虧,不知道明日還敢不敢來。
敵軍如果就此怕了,不再出城來攻,那這麽多兵馬據城而守,雖然說夫餘的城池修的低矮,自己這一支前鋒兵馬可也不好吃下來。
真要這樣,自己今天這一仗,可就有點弄巧成拙了。
轉念一想,敵軍主将大敗之後,臨要撤兵,還敢輕騎過來,箭射我部将佐,可見其自持勇武,并不畏懼才要鼓舞士氣,雖然又被我追出去大殺一場,想必這厮定不會服氣。
隻要不服氣就好,隻要汝敢來攻我,老子就能收拾你!
至于是不是還要依照前計,以這四千兵馬爲誘餌,邊戰邊退,将敵軍誘到半路,合大軍圍殲,李信倒不是很在意了,以今日的戰果看,隻要戰機抓的好,單憑這四千兵馬,将敵軍擊潰打散,恐也未必不可能。
李信出帳,在營中巡視一圈,看諸軍各按約束,休息、警戒有條不紊,這才回帳解甲休息。
到了第二日,李信一早起來,督促諸軍整修用冰雪營壘,以備敵軍來攻。
考慮到夫餘兵馬都是乘馬而攻,自家的步卒和弓箭要防住營寨,減少傷亡,要緊的是不能讓敵軍快速接近陣列,最大限度的發揮燕軍硬弓強弩的殺傷力。趁着敵軍未至,李信親自督領部下軍兵,離開現有冰壘八十步外,鏟雪築牆。
這牆倒也不用多高,不過是四尺來高,一尺來厚,用鍬将兩側冰雪鏟起,拍實就好。爲了加快進度,這牆都是斷斷續續,一共修了四道,每一道牆距離前一道,都不過八尺。
站在大寨内的高處,李信看着四周蜿蜒起伏的冰雪長牆,嘿嘿笑道:“昨日我軍隻憑強弓硬弩,就将敵軍殺的落花流水,今日有此長牆,敵軍不來便罷,若是來了,便是多死一半,也休想靠近我的營寨。”
李新手下的騎兵校尉有些不解,道:“将軍,這冰雪長牆,修的既矮,又是斷續不連,敵軍輕松即可繞過,何足以擋敵軍于外?以屬下來看,如敵軍隐在其後,反倒讓我軍弓箭無用。”
李信也不理他,對衆人道:“休聽這厮胡說,且等敵軍來了再看。”
此時已到午時,太陽高挂,明晃晃的甚是耀眼,隻是寒風不斷的吹拂,站在這小丘頂上,絲毫感覺不到陽光的熱度。李信搓搓手道:“這裏天黑的早,這般時候敵軍還不見動靜,今日想必不回來了,讓衆軍好生休息,明日當有大戰。”
果然,讓李信說的中了,知道太陽西墜,夫餘的兵馬依然不見蹤影。
不曾出戰,懈朱蒙也是不得已。
昨日一戰,各部兵馬傷亡合計兩千有餘,損失了将近兩成的戰力。
雖說大部主力仍在,但這兩千的傷亡,不僅僅是少數傷亡而已。
這些傷亡,大部在負責進攻的那些部族,有幾個出力較多,敢于上前的部族,傷折了幾乎一半。
這麽大的傷亡,讓這些部族的大加權貴疼的心頭滴血!
本想一舉拿下燕軍,好好地抓些戰俘軍兵,也好能補充些丁壯勞力的,可沒想到,不但沒收任何收獲,反而喪失了大批的騎士。
這可都是本族的丁壯精銳,就這麽輕易的送了出去,一個丁壯,可是又好幾個婦孺老弱在後,這麽大的折損,再打下去,本族以後的日子還要不要過!
更何況,丁壯就是實力,夫餘各部族之間,雖說都歸附于夫餘王的屬下,但夫餘地土廣闊,王法寬松,各部之間,也是少不了彼此暗鬥搶奪,自己少一分實力,可就多了一分被别人吃掉的危險。
沒有好處,隻有危險,這仗還要打,這七八個部族,都是很不願意。
懈朱蒙乃是主帥,主帥有令要打,這些人雖然不願意,可也不能硬抗,畢竟懈朱蒙要陣前殺人,衆人都是怕的。
可既然不願意打,這些人也都有的是理由,畢竟傷亡過大,本部将士不堪再戰,需的好好整訓一番的借口乃是現成的。
至于其他将佐,雖然損失沒那麽重,但想到燕軍的弓箭之利,也是心有畏懼,紛紛勸道:“大人,敵軍雖少,可依寨而守,攻之不易,如仍是如同昨日一樣圍擊,隻怕難有勝果,莫如安守城池。如今天寒,敵軍兵少,難以攻城,冰雪又大,敵軍進不能攻我,一旦糧草不足,隻有退兵一途,那時趁勢追擊,定可大勝!”
“是呀,敵軍在城外,隻能野營,寒凍之下,定不能久持,隻待敵軍回撤,那時我部大兵追擊,聚而殲之豈不是好?”
諸将紛紛攘攘,都要避戰,不想再攻,懈朱蒙冷笑着,一語不發,這些大加權貴,說的熱鬧,初時還不覺的,到後來看到朱蒙神色,曉得不是很妙,都相繼閉了嘴。懈朱蒙冷道:“說呀,怎麽都不說了!”
“剛經一戰,不過傷亡些許兵馬,怎麽,都吓的怕了?”
“我國雄立于北,素來未曾攻燕,就是曉得燕軍之富強,本在我之上。隻是我不攻燕,燕來攻我,不戰而降,可乎?”
“想諸位皆爲部族大加權貴,歸降于燕,或可活命,然今日富貴尚能有乎?諸部齊來抗燕,豈不正爲此乎?”
“如今這燕軍,孤軍深入我境,如能滅之,定當讓燕軍懼我而不敢輕來,如此可保或可保諸部安全。如以諸位所言,對區區數千之敵,都要畏縮而守,那豈不是讓敵氣焰更張?待敵大軍再來,汝等又以何策應之?”
“或者我等可遷諸部北上以避之。但燕軍随後追擊不止,我等又該如何應之?”
是呀,懈朱蒙說的,諸人也都明白,要是連這區區四千兵馬都應付不了,那将來燕軍主力大隊來了,又怎麽辦?
真要能把這四千軍吃掉,還真有可能吓住燕人,讓燕軍不敢輕進。
即便多付出些代價,真要是能達到這個目的,那倒也是值得的。
可這代價付的值得,是總體而言,關鍵是讓哪一部來多出點,在本部權貴來說,那也是吃大虧了呀。
這也是夫餘兵馬,仍是按部族分别統管,還沒有完成統合有何打的關系。
軍事力量的編制、管理、和指揮,越是統一,集中,其政權的控制力量和凝聚力也越是強大。
懈朱蒙雖然沒聽說過這個論述,可從自身體驗,他也想到了,要是能把諸部兵馬統一的編組和管理、指揮,不但就沒了諸部各算自家小主意,不肯犧牲的小算盤,對于日後控制各部,那也是相當有力的。
故而懈朱蒙趁機提出:大家不願意再戰,不是不明白道理,而是怕本部兵馬受損太重,即便勝了敵軍,萬一把自己部族實力拼光了,那日後也沒法生存立足。爲了避免昨天那樣,,有的部族出力受損太大,有的部族卻毫發無損這種苦樂不均的情況,昨日受損過重的各部,其兵馬負責守城。修養一下。其餘各部兵馬,除各大加保留五十名親衛兵馬外,全部以十騎爲單位,打散混編,按照十人、五十人、一百五十人,四百五十人,九百人這樣,逐級編排,從諸部權貴大加中,按其才幹選任各級将佐。
出去傷亡那個和負責守城的兵馬,可以編十個九百人隊,再分爲左中右三軍出戰。如此将來即便有所損失,諸部也相差不大。同時,各級将佐也可專心對敵,不必擔心自己的部族吃虧。
諸位大加權貴,聽懈朱蒙這樣說,覺得也有些道理,隻是有人提出,這諸部參戰,上下相熟,便于指揮,一旦重新編組,彼此都是陌生,隻怕到時更亂。
懈朱蒙笑道:“我諸部戰法,都相差不大,又是以十人爲一隊,并非全然混雜,隻要稍加整頓,自當上下指揮如意。”
即使如此,大家隻好同意,當日就在城中,整編隊伍,同時懈朱蒙又和這些将佐,商議應對燕軍弓箭和進攻之法。
一日的時間,過的飛快,到了第三天,夫餘兵馬一早城,帶齊逐項應用之物,殺奔燕軍營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