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張良雖幼,不得不收呀!!不過接近二十歲,也不算童工吧?哈哈哈
到了第二日,太子丹請了張良攀談,張良言明韓國欲聯燕護國之意,太子丹自是高興,隻是略有些不解,問道:“我燕曾派郦生使韓,聞韓君臣均是含糊。聯燕護國爲韓王之意也,亦或貴父子之謀也?”
張良苦笑道:“不瞞太子,韓爲四戰之國,地多貧瘠,雖多有寶劍勁弩之産,然久爲秦所侵,國勢日衰,家父爲相,竭精殚慮,終不足以強之。隻得委曲求全,屈身事秦,方得保全國祚。”
“然秦之野心,終是要一吞韓魏,目前所以留者,不過欲用兵于趙,留韓以隔楚也。”
“一旦秦軍大舉臨韓,則韓定然不保。”
“如今大王,事秦如郡縣,不敢有所違拗,國内大臣,或者畏秦之強,或者爲秦所買,能忠心于國者,不過半也。”
“貴使到韓,雖有盟和以抗秦之意,然諸侯合縱,多不心齊,徒有聲勢,終不持久,韓臨秦,諸侯兵散,則韓獨領秦之怒也。”
“況韓距燕千裏,雖則爲盟,秦軍到韓須臾既至,燕軍之援,曠日持久,韓王又豈敢親遠方之燕而惡身邊之秦乎?”
“然考究大王之心,仍欲燕強,燕足以制秦,則韓或有所依。可保韓之國祚。臣父子知太子神武,燕國日盛,願暗中相和,以助燕保韓也!”
太子丹微笑道:“閣下叔侄果然好謀,隻是要韓萬全也!”
張良很是誠懇,道:“臣叔侄爲韓人,自當以韓爲重,雖願助太子成功,唯力有不及,不敢置國于危地。”
太子丹知道張良說的,都是實情,韓國也是沒辦法,在沒有足夠的依靠前,哪敢名刀真槍的和秦國硬頂。隻是看到燕國有逐漸強盛之相,覺得或許以後可以依靠,所以才暗中聯絡。
“然以閣下所見,燕足以制秦乎?”太子丹問道。
張良斷然道:“目下不足爾!”
“秦經營百年,天下富饒之地五分,二歸于秦,論兵甲錢糧,燕實非其敵。”
“然秦雖強,其樹敵也衆,南方有楚,雖多于秦和,然荊宛黔中之兵,終須防楚,韓魏雖弱,又依附于秦,但三川東郡,本是韓魏之地,韓魏未嘗不念念于心,有複土之意,秦兩郡之兵,雖可用于北,亦不敢全力對燕趙。”
“自太子歸燕,燕趙爲盟,兩場大戰,趙皆爲慘勝,雖然趙元氣大傷,實不足爲秦之大患,但趙兵素強,昔日老少殘軍,尚能抗秦邯鄲之圍,河内之兵,秦不能用于燕明矣。”
“此兩戰,秦喪丁壯足有三十萬衆,其上黨、太原、河東諸郡,亦是元氣大傷。無數年之功,其兵不足用。”
“故以燕之力,制全秦之軍不足,然應其關中、巴蜀之卒,或可也。”
張良說的,太子丹很是贊同,别看秦軍這兩戰損失不小,真要是秦舉全國之力和燕相攻,燕國還真的處在下風。
不過秦和各國交界,總要對諸侯有所防範,隻要燕國還沒有讓秦到了生死相博的時候,燕國倒是不怕秦的攻伐。
這也是太子丹明明知道諸侯都很是現實,畏懼秦國之力,不敢合縱抗秦,仍讓使臣四處聯絡的本意,隻要諸侯有不安分的迹象,秦就不能對燕使出全力。
況且秦燕之間,目前隻是在雁門雲中交界,雲中之地,進兵不易,雁門那裏,山高谷深,易守難攻。以現在的攻城手段,隻要燕軍在城中有一定的實力,秦軍想破堅而入是很困難的。
如今燕北面非但無憂,還可征數萬精騎爲用,燕以全國之力,抗一面之敵,比之秦三面有敵,還是占了不少的便宜。
“然我故辱秦之使臣亦怒秦,如秦大舉來攻,豈非失算乎?”太子丹問道,也是要看看張良的眼光。
張良灑然一笑,道:“太子何必相試也!”
“秦三郡凋敝,大舉攻燕非其時也,不過欲攻燕以迫和,如太子允之,則諸侯視太子前時合縱之謀爲笑談矣!”
“太子借機辱之,秦進退兩難,或可爲太子所趁也!”
“臣觀武陽兵馬,有尉缭操訓,軍法森嚴,當可一用。所部精騎,更是骁勇,太子南下,莫非有意于太原諸郡乎?”
太子丹見張良一言中的,大爲欣喜,鼓掌贊道:“果然天資聰穎,真智謀之士也!”
太子贊譽,張良反倒謙遜,笑道:“臣不過旁觀偶爾所得罷了,此策何人爲太子謀之。”
太子丹毫不隐瞞,道:“國相範卿。”
張良長于丞相府第,對于各國高官,都有所聞,範增入燕這幾年,入則爲相,出則爲将,佐太子大勝匈奴和東胡,拓地千裏,張良自然知道。在張良心中,大丈夫正該如是。
想及日後如有一日自己若能有此成就,則足慰平生了,張良不由悠然神往,道:“範相在秦,殿觸秦王,諸侯之人皆贊其膽略,今日觀之,其看事之準,斷事之明,當真遠在常人之上矣!”
“然聞範相忠耿剛肅,非寬宏大度之主,斷不能容之,非太子如此禮賢下士,豈能得之于鄉野之間!”
太子丹見張良說話,甚有技巧,不但表達了對範增的敬慕之情,更盛贊自家父子,不由哈哈大笑,道:“閣下真乃妙人也!”
“閣下在武陽多日,丹聞閣下與我燕國諸官,皆有往來,不知閣下觀諸臣如何?”
這是要考張良看人的眼光了,張良謙道:“太子座下諸臣,皆一時俊彥,小子年幼,豈敢妄自評判。”
太子丹強請道:“此殿中盡我二人,閣下試言之可也。”
張良略略沉吟,道:“尉缭多智,熟于整軍,郦商剛正,能束麾下軍心,劉邦闊宏大度,善能容人,又秉性堅韌,足當大事,曹參少文厚重,吳仗劍勇猛剛強,桓禮精幹,皆爲一時之選!”
“文臣如何?”太子丹又問道。
“公子非大才卓豔,名足垂于後世,惜韓不能用之,如公孫兄弟,皆心靈手巧,勤勞王事之人,田光豪闊,任磨精細,至于其他諸臣,小子不知也!”
“太子能得此等臣僚之力,足以成大事也!”
太子丹聽張良對帳下人物,多有贊譽之詞,想見與衆人也是處的不錯,而寥寥數語,既點出個人特點,也可見張良看人,大爲不凡。
怎麽才能将張良留下呢?
太子丹問道:“閣下如此大才,令尊又曾爲國相,緣何至今并未不曾入仕于韓?”
張良赫然一笑,道:“小子年幼,多在家中讀書,國事多有老成之臣當之,小子何敢出頭。”
說是這樣說,其實以張良的家世,雖然年幼,入宮中爲郎,陪侍韓王那是綽綽有餘的,隻是韓王安爲人懦弱,張良自覺入宮,也難有舒展之機,故而隻是在父親身邊參贊政事罷了。
而張高的性子,屬于敦厚溫和一路,雖然爲相,但遇事多容讓,并不爲諸大臣所服,雖有張良襄助,卻也與大事無補。
太子丹聽張良這樣說,自覺其中不實,想到前面又惜韓非一句,遂試探道:“正如閣下所言,韓卿以公子之親,如此大才而不能效力于韓。韓王有大才而不能用之,實可惜也!”
“然讀書萬卷,莫如行千裏之路,行千裏之路,莫如觀世上萬物。閣下如此大才,不能縱橫于諸侯,實可惜哉!”
“如今秦國之強,非一國一人可敵,唯集天下豪傑,方足以應之。”
“丹終日兢兢,欲求英雄以襄助大事,閣下既有意于聯燕保國,我意閣下留在此處,共爲制秦大事。即可大展閣下才學,又能護祖國之安,不知閣下意下如何?”
張良面漏喜色,起身避席而拜,道:“小子何德何能得太子之愛,敢不從命!”
太子丹原不過試探之語,哪想到張良居然允了,一時之間還真有點不敢相信,定了定神,見張良執禮甚恭,可見乃是真的,太子丹不由心花怒放,當即跳起身來,上前扶起張良,仰首大笑道:“能得閣下之助,丹無憂矣!”
太子丹喜之不盡,請張良再次入座相談。隻是太子丹稍有不解,以其所知,張良一生刺秦也罷,後來反秦也好,與當時各豪傑大不相同的是一直對故國忠心耿耿,按說約其入燕應當還很困難才是,爲何今日答應的這麽痛快呢?
這也難怪太子丹不解。其實一個人無論是對事還是對人,常受先入爲主的影響,太子丹知人,原是記憶中的史上之論,卻有些忽略,環境是會讓人改變的。
張良雖是官宦子弟,但并沒有出仕。原本韓國之亡,張良其時一未死難,二未随侍韓王安而去,或許張良彼時未必就一定不肯留于秦。
但韓亡國之後,韓之故臣大族反于新鄭,爲秦軍鎮壓,張良乃世宦之族,亦遭慘禍,張良僅以身免。
張良懷國破家亡之恨,這才一心要報仇複國。
而如今韓國尚存,張良身爲韓人,就如韓非一樣,當然希望韓國祚永續。但在張良也很明白,以韓非之賢之親,尚不能得用,何況自己不過故相之後,年紀又輕。韓國目前恐難有自己伸展之機。
到了武陽,眼看武陽氣象,頗有生氣,又和諸臣交好,知其中多有豪傑,情投意合,待昨日太子丹隆禮相待,張良更大爲感動,自覺能有此明智之主,或可是自己效勞之地。
有此基礎,太子又誠懇相約,自然答應的很是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