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丹當初出擊東胡,一是要解除東胡對北邊五郡的威脅,使得燕國能将五郡神作書吧爲一個穩定的大後方,使得燕國在與中原諸侯的争霸中全力而爲,毫無後顧之憂。而是要能借平滅東胡,獲得更多的戰馬、丁口和皮毛之用。
從上谷、漁陽、右北平、遼西四郡來看,這各目的是完全達到了。四郡之北,皆爲燕國所轄的諸萬戶,其各部萬戶、千戶,除了随将軍征戰和操訓的外,其餘的多推舉了精明強幹之人,大小部民各出自有之物,湊起了許多牛羊馬匹,由其帶人驅策,從各處關口入五郡,遠一些的,更深入到薊城、武陽等地,用牛馬羊等牲畜,換取布帛、鐵器、粟谷和鹽、陶等物,馬駝牛拉,轉運回大漠,依照份數分給下屬各戶。
兩處更換,價差最少的在倍半之數,高的甚至在十倍之上。那些負責掌事千戶、百戶之家,因此大獲其利。
太子丹從薊城一路過來,所見的沿途販運之人絡繹不絕。中原之地多得牲畜之用,這短短兩年之間,燕國庶民不使用牛耕的,已經是極少了。
交流交流,隻有交流才能互通有無。看着沿路時常出現的牛群,太子丹想着,隻要這北方遊牧之地掌握在自己手中,大概燕國是永遠用不到限制宰殺耕牛的吧!
而中原各地布帛、粟谷和鹽鐵的大量輸入,也讓諸萬戶之民的飲食生活産生了許多的變化。
當然,在此基礎上,官府也多收了不少的賦稅。
但隻有遼東郡例外。
遼東郡所轄之地,原來并非全是東胡和山戎所居。其東、北的大部分,主要是屬于貊國之地。
貊國之名,見于前史,尚書、詩經,皆有記載,與山戎、穢等部族并稱,号有九貊,善養羊,多以穴居,其法擇坡地下削,前面爲牆,冬多用油脂塗抹發膚以防寒。不過是多個部族的總稱罷了,秦開逐東胡,開遼東,貊國之地多數歸于燕,其民有留者,受燕國之治而爲華夏之民。更有不少部族北去,扶餘爲其一支。
燕修長城,卻諸貊族在外,扶餘漸強,時對其餘諸族,多有侵淩。然與諸貊族之間,還沒有形成絕對的從屬關系,稱之爲國,實在勉強。丁口不過數萬,散于數百裏之地,漸有城鎮村落,以畜牧漁獵爲主,兼有五谷之種。
其俗和東胡相仿,亦是剃發,衣皮裘,無紡織之類,器物多用陶、石,偶得銅鐵,視爲珍寶。然其民彪悍,耐寒冷,善射,長弓大矢。燕軍也曾出關征伐,但其民貧瘠,勝無所得,不過多些俘虜奴仆。
扶餘南接燕國遼東,西面和西北,即爲原東胡所部,東胡左部王就曾經攻扶餘。不過是傷些其左近貊族部落罷了,得些俘虜子女罷了,而扶餘的東北乃是肅慎各部。
肅慎各部,也是互不統屬,各有君長,或是漁獵,或是耕神作書吧,然中原所知,乃是肅慎善射,從遼東到肅慎各部之中,亦有千餘裏之遙。
以扶餘爲首的諸貊部之東南,乃是穢族諸部。
穢族亦是東夷古族,與商人之先祖關系頗近。穢族早見于史書,常于貊族并稱穢貊。然穢族諸部,多善五谷耕神作書吧,亦畜牧,不過以養豬爲主。
穢族與貊族,其風俗相近,地界相連,其中有些部族,還真不容易分清是穢族還是貊族。其中穢部所在,乃是在燕遼東郡的東北,東和南面均有。其大者有貫那、藻那、朱那、桓那、佛流等部
南面的穢族,乃屬朝鮮一部。周武王滅商纣,商王遺族箕子不忍周武王之釋,率部分族人北走遠避。因商朝先祖出自東夷,故而箕子一路北上東行,避周朝之威,歸于東夷,周武王因而封之,其地就在鴨綠江之南,現今就在這遼東郡東南角的南面。
箕子所封之地,原有東夷的箕子一支良夷,箕子率族人會合良夷、高夷,并逐步并取附近穢族,形成了箕子朝鮮。
箕子在世時,并不朝周,待其子即位,後入周朝見,乃是周初八百諸侯之一,燕國東擴,遂與箕子朝鮮隔江相接。
箕子朝鮮在周圍諸族當中,最爲發達,承繼商朝之遺風,和中原華夏風俗頗有相似之處,乃是以農耕爲主,善鑄青銅,其君亦稱王,有大夫等官。前些年也曾想擴張勢力北進,和遼東郡也打過幾仗,彼此都沒占了上風,故而也就這麽對峙了下來。
正是因爲遼東郡這三面皆有爲敵的部族或部落,故遼東郡之地,其郡兵隻能用于本地守衛和征戰,絕對是沒法調往主戰場使用的。
這還是燕國整體實力保存的情況下,要是燕國整體有變,這遼東郡的走向如何,那還真就不好說。
太子丹一直也在遲疑。這遼東郡該怎麽辦,要不要向四外擴張。
對于中原之地來說,北面大漠和遼東的四周之地,是多次禍亂的根源,華夏之族徹底掌控了這兩個地區對于中原王朝将來的長治久安是決定性的。
當然嗎,那是以後很遙遠的事情。
除了太子丹心裏會從這方面做些考慮之外,普天之下,沒有一個人會産生同樣的想法。
對于很多人來講,燕國目前已經很大了,甚至有些太大了,那些蠻荒之地應該舍去,專心向内争霸才是。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隻需要幾十年,僅僅幾十年的時間,那些蠻荒之地就成了中原的百年大害。
有的機會隻會有一次,早晚都不會有。錯過了再也不回來。
目前的這一曆史階段,是華夏文化向外擴張最猛烈,也是相對最容易的時期,搶在周圍還沒有形成足以對抗的文化和政權以前,把勢力範圍擴張到最大,爲燕國的北部邊疆打下最好的基礎,應該是一個刻不容緩的任務。
要打,力量沒問題。現在單是遼東郡就足以和周邊諸部相抗衡,要是加上遼西郡的陳餘所部的大軍,橫行南北,肯定一點問題都沒有。
關鍵是目的和手段。
這是需要好好斟酌的。對付這些部族,太軟不行,那絕對是養虎成患,太硬,也是難辦。人都殺光了,地空了有什麽用呢。土地城邑是有人才有用呢。
但是又不能讓這裏牽扯了太多的資源進去。
遼東郡和陳餘所部,已經是燕國可以投入的全部資源了。
畢竟現在主要的對手是秦和諸侯,擴張遼東,必須服從這一大局。
太子丹回到襄平城,大召遼東、遼西兩郡守和門下賓客會議。
陳餘和李信随太子東行遼東,當然知道太子之意。陳餘總算出氣暢快了許多。沒辦法,自從他随了太子,他一直是和郦商不相上下,共同掌管太子身邊武事的。可自從自己調到桓齮所部,就一直被按在這裏種田墾荒。看看郦商,那都已經算是燕國名将了!
雖說身爲郡守,職位不低,甚至還在郦商之上,可陳餘總覺得,自己還是委屈了,要是自己也有機會統兵上陣,那肯定比郦商建立的功勞好多。
這一路考察遼東風情,氣候和道路,在随着太子聽諸官佐士卒介紹詳細之外,陳餘更時常和各城守卒、父老攀談、了解。目前對于周圍諸部可以說了然于心。
在陳餘看來,這仗勝是一定的,關鍵是怎麽打才能勝的最漂亮。怎麽樣的結果才符合太子的心意。
李信也很興奮。
秦之先世并國二十,拓地千裏,讓秦一躍而爲西陲大國。這是李信早就知道的實事。
而今有機會自己也能參與這樣一場大戰,想必也是可以留名後世的吧?
這兩位是興奮,而已任遼東郡守十多年的卿陸更是心神激蕩。
十幾年了,自己受令守遼東已經十幾年之久。遼東之境,這邊界比之各郡都要長的多。四面情況也最爲複雜。分兵駐守,和四周諸部或和或戰,每天都是操碎了心。周圍這些部族哪一個都不是很大,比不得遼東郡的力量,但三面皆敵,對付起來也實在讓他頭疼的很。
太子有意動兵,那絕對是大好事。别的不說,直接殺向南方,取了朝鮮,那收獲也是絕對的大呀,畢竟那可是号稱和我大燕一樣立國達八百年之久呀。
這三位都是積極的态度,所以太子這會議剛開,大堂上就熱鬧了起來,陳餘搶先道:“殿下,這仗絕對打的,不需半年,臣就可以橫掃千裏,什麽扶餘穢貊肅慎,盡皆滅之!”
卿陸也是高聲道:“太子,朝鮮之地,多事五谷,風俗與我燕近,如南下攻朝鮮,則一旦有所得,即可立郡縣,置官吏,即爲我大燕之地。況遼東之冬,業已大寒,如再北行,豈不是更冷,怕是一年隻得半年用。而朝鮮在我之南,愈往前天越暖。一旦有其地,便宜我民居住。”
“臣願率一萬兵馬,爲太子取之!”說罷,卿陸眼巴巴的望着太子丹,就希望太子丹馬上下令,讓自己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