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增借太子上奏之機提出改革官制之議,乃是早有預謀,臨機而發!
當初太子臨行,将刷新政治之事托付給範增,當日範增就提出,當從易到難,逐步展開。
太子姬丹清楚,所謂改革,就是重新要打破現有的國家利益結構,對利益分配的方向重新進行劃定,用相應的利益的利害來約束和調動國家各階層的力量,按照國家的需求進行發展。這些利益,包括發展的前景、經濟利益、生存利益等諸多方面。
既然是利益調整,自然有的階層更多的是獲得,而有的階層則是權益的喪失,而有些階層則是有得有失!
正是基于此,所有的改革都會有擁護者,有反對者,無論是多麽完善的改革還是多爛的改革都是一樣。
一個改革的推動者,必須要盡快的獲得改革獲益者的擁護,在初期盡可能的減少反對者的力量。所以,所有的改革一開始都是比較溫柔的,盡量是給予性的政策,待改革的一些部分初見成效,獲得了更多的擁護者,改革的基礎更加穩定之後,才會逐步切入核心問題,以改革的已獲益者爲依靠,向已經被消弱的反對者開始更多的進攻,從改革之前的既得利益者手中奪取更多的利益來分配給改革的擁護者。
如果一改革一開始就是大破大立,則往往失敗的幾率很高。
這是因爲,但凡是提出改革政策的人,都是思想深具前瞻性的仁人志士,他們能從表面看到更多的實質,并進而提出改革的措施。這些改革,肯定是有社會的極大需求在,将來也會有更多的擁護者和同道中人來加入和推動。但關鍵是剛開始的大破大立,政策頒布之初,在改革還沒有惠及到受益者的時候,往往已經遭到了改革中利益預計受損者的極大反彈。使改革從一開始就進入了政治的争奪和權力鬥争。
由于改革的受益者往往處于非當權的地位,一旦步入這個階段,由于改革的受益者還不能給與改革主導者以支持,改革主導者往往會陷入反對者的包圍而勢單力孤。一旦來自最上級的支持稍微動搖,則改革者常常就會陷入身敗名裂的地步。
所以,範增當初提出的由易到難之時,姬丹大力支持這一策略。
範增升爲亞相,雖然是外來卿士直接開始執掌國家大政,但一來上有鞠武爲相給予庇護,而外來卿士爲相,在各國并不少見,因此并沒有引起太多的發對。
範增掌政初期,不過是以穩定爲主,先行提出的軍功令、軍制令,不過是對于原來軍制軍功制度的完善,而不是完全的新造之法。對于宗室重臣并沒有什麽太多的威脅。況且大家也知道,如今各國征戰,燕國孤弱,如果不能盡快增強國力,燕國敗亡的後果,對于這些宗室重臣也是不堪忍受之重!所以對于這些新法,宗室貴族倒沒什麽太多的抗拒。
而且燕國雖是周初即封之國,立國長達八百年,但孤處東北,其所在領域,四周多是戎、狄、胡之族,就是其核心根本之地,原本也多有商之遺族。燕國的政治文化,以周文化爲主體,糅雜了更多的各族思想和習俗,比起魯、宋、鄭、齊、三晉之地,反不是那麽保守。
故此,對于太子農工并重的思路,在燕國上下,反對者并不多。縱各地官吏、朝臣之間有些不同意見,但阻力并不是太大。
但新法在執行過程當中,效果并不是很如意,推廣進展總是不能令人滿意。這主要就是因爲負責執行新法的官吏、大夫的思想和意識跟不上所造成的,況且目下的管理體制,重王室服務、重禮制教化,輕政務處理,輕技術推進,相關新法,對應到官吏職責,則由于相應官府分工太粗,職責過于籠統,也導緻新法的諸多執行推行不力。
但官制的改革,是改革的最核心部分!也是最難的部分,阻力最大也是當然之事!
所以,這個隻能是往後放!
太子姬丹大婚,太子會到了薊城,對于改革的進展,太子和範增等人有過很深的溝通。衆人都一緻認爲:改革諸法頒布一年,如果再不能繼續推進全部落到實處,則改革将陷入停頓甚至失敗!
如今太子連趙抗秦,收秦軍降俘四萬餘。這一成功,可不僅僅是獲得了戰勝外敵的大功。如今的姬丹,内有範增、鞠武、郦生等朝中一幹新舊親信卿士的支持,絕大部分各級官佐已視太子爲一代雄才。外結李牧之親,有諸侯強鄰趙國的奧援。況且燕王喜的幾個兒子中,其餘幾個不過都是才三五歲的孩童而已,母族又多卑賤,姬丹乃是燕王喜唯一的嫡子,深得信重。
太子鎮守武陽城一年,對武陽城之軍嚴加操訓,其将佐均爲太子所提拔任用,下都之軍,全在太子掌握,再任何人看來,太子丹可說是太子羽翼已成,地位牢不可動。
莫說燕王沒有更換太子的想法,就算是燕王喜如今想要更換太子,恐怕也要掂量一下能否如意!
所以,挾太子之勢,強力推動官制改革正在其時。
在和諸侯各國使者周旋之餘,燕王喜和太子丹父子當然也多次探讨了燕國政局的現狀,對于太子這次的功勞和表現出來的才幹,燕王喜當然很滿意,欣慰之餘,對于太子下一步要做的,燕王喜更是關心。
畢竟太子過于強勢,對于大王來講也是一件比較讓人操心的事情!畢竟自己的年紀還不大,還不想早早就将大權交給兒子。
太子丹要取得父王的全力支持,當然要消除任何可能讓父王産生一律的可能性。姬丹告訴父王:自己在下都練軍,下都武陽城的軍力已經大爲提高,加上這次趙國雖勝,自己受損也是不輕,還要擔心秦國的報複,所以和趙國之間,三兩年内,絕對和平安無事。
而有燕趙之盟做依托,以兩國大勝秦國之威,齊國自守之國,想必不會對燕國有什麽想法。
燕南無憂!
但是自己目前決不能離開武陽城。
武陽城各城有自己鎮守,掌管軍政,以下都的資源,對于國家各項新法的實施可以很好的起到帶頭和示範神作書吧用,對于農、工之技,可以做很多的實驗和發展,爲燕國國力的大發展打下雄厚的基礎。
而且自己已經在暗地裏打造騎兵裝備,此物乃天帝所教,又選練了部分精銳,一旦成軍,即可北出東胡。
對于東胡之族,人口土地,兩者均爲擴張燕國國力之需,非自己親自領軍,恐難以獲得全功。
以東胡地域之廣,部落之多,沒有三五年的時間,難于徹底将東胡之族徹底化掉。故而自己數年之内,難于常在都中侍奉在父王左右!
先祖召公有靈,天帝眷顧,自己願于父王齊心協力,父王在都主持大局,自己統軍在外,北平東胡以強國力。
聽得兒子的打算,燕王喜老懷大慰:得此有才有孝之子,夫複何求!
燕王喜眼中淚花閃爍,歎口氣道:“如此,辛苦我兒了!”
太子丹慨然道:“兒爲太子,祖宗基業,豈能不日日在心!唯當今刷新政治,新法雖出,欲大見奇效,非擇機大改官制不可,方能事半功倍,範增等人,皆爲不世之才,願父王信之重之,全面刷新政治!”
燕王喜經過這一年的觀察,對于範增、郦生等人的秉性才能,已經大爲欣賞,對于太子之語,深以爲然,當時父子二人商定,擇機改革官制。
而範增和郦生等人,在随後的日子裏,也多次和燕王喜溝通官制改革的的指導思想和具體方案。雖然一直沒有讓燕王喜看到官制改革方案的詳細條文,但官制改革的方向和思路,燕王還是知之甚詳的。
上殿之前,燕王已經接到了太子丹的一個密信,道是今日範增要借張耳所奏之事,上改革官制之奏!
至于鞠武和郦生等一幹太子親近之人,這些日子常常在一起探讨方案細節之處的利弊。範增所奏,乃是太子和衆人心血所系,對于範增今日借機提出此事,當然是大爲振奮。
衆人當然知道,範增所奏,必然會有宗室大臣出來反對,對新法和範增大加攻擊,一場論戰必然會發生!
聽着範增所奏,鞠武郦生等人一邊觀察宗室衆人的反應,一面思索一會如何給範增以支持。
公子隆跳出來攻擊範增,郦生原本要挺身而出爲新法和範增說話的,隻是見範增輕輕數語就将公子隆逼退,郦生這才未曾開口。
看着宗室封君重臣陰沉沉的臉色,郦生心裏不但沒覺得有什麽壓力,反而有一種輕松!
來此一年,以郦生善言好酒的性子,又是燕王喜身邊得寵之臣,宗室衆人和郦生頗多往來唱和宴飲,對于諸人的秉性才幹,郦生比範增要了解的多!
宗室諸人,大多碌碌,稍微有才者,不過寥寥數人而已。
有範增、自己和張耳在,朝中論辯,又是有備而來,絕對不會落了下風。讨論時間越長,對手越是不堪。
隻是這些人,乃是累世權貴,多有資财和仆隸賓客,真要急了眼,再加上有心人的鼓動和挑撥,隻怕會狗急跳牆!
這不可不防!
這幾日,跑到了新疆,諸事繁雜,時間也是斷斷續續,寫的可能稍微亂了點,各位大大原諒吧!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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