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丹發出招賢令,熟悉農事的賢才還沒來得及露面,從秦國返回的路上,就被姬丹派出去尋賢的張耳回到了武陽城。
張耳這次出去,可是耽誤的時間不短,足足用了兩個多月。
沒辦法,太子給的這幾個人,實在是不好找,不過,當張耳将這些太子點名之人一一找到的時候,張耳着實吃驚不小。
這幾位出身不高,都是農家平民子弟,年紀也輕,不過十八九歲,還是弱冠之年。但張耳見了,卻是不敢輕忽。
張耳當初在信陵君門下,多知信陵君門下賢者,不但有各國飽學策士,更有市井英豪,比如侯赢、朱亥、毛公等人,或是節烈,或是武勇,或是權謀,信陵君多得其力。
張耳憑借嶽家資财養士重客,對信陵君之風心有羨慕,因此和外黃豪傑遊俠子弟,也常是飲酒高會,熟知這些市井豪傑的秉性。既然太子點名要找這幾位,張耳自是傾心接納。
張耳的名聲,在魏國和附近楚國郡縣鄉裏,着實不小,劉季早就是心向往之。
有這樣一位名聲響當當的人物,千辛萬苦的屈尊前來結識相約,這三位年輕人,當然是受寵若驚。
當張耳提到燕國太子有意邀請他們幾位前往燕國建立功業的時候,這三位毫不猶豫的慨然應諾。
當然,在他們看來,所謂燕國太子有請,那絕對是張耳信口開河。
自己算個啥,沒名沒勢的,别說是燕國太子,就是本縣之令,那也不知道自己這号人物。天知道外黃張君從哪裏得知自己的名字,貿然前來相尋。
眼見張君盛名在外,對自己這樣一個無名之輩如此和徇,甚是敬重,這三位都很是感動,自思能跟着這樣一個豪傑遊曆諸侯,就已是人生大快之事。
況且以張君之名,想必是在燕國太子那裏甚受敬重,自己追随在後,一份富貴可想而知。
不過,聽張張耳問起幾個豐邑的樊哙、周勃何在時,三位卻是一片茫然,着實想不起本縣還有這麽幾個人物。
幾個人在縣中鄉裏,四處尋找打聽,都沒什麽消息。
當然,這也怪不得他們,他們可不知道,姬丹隻是記得樊哙、周勃後來功業非凡,卻是不知道,樊哙和周勃,現在一個八歲,一個五歲,又都是小戶人家,這麽點大的孩子,誰能知道。這可真是姬丹動動嘴,張耳跑斷了馬腿。
不過劉季三人倒是又給張耳推薦了兩位,一個是劉季的好友,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盧館,一個是本邑豪傑王陵。
王陵比劉季,歲數要大了幾歲,在本邑市井少年中,算是一号人物。
對于劉季、蕭何這幾個小字輩,王陵可不感冒,不過看到張耳出手豪闊,車高馬大的氣派,王陵可神氣不起來。
雖說在豐邑,王陵也算的上是一位小小的豪傑領袖,可惜不過是領着一班縣中子弟呼嘯往來,争雄鬥狠罷了。又怎麽能和張耳相比,誰不知道外黃張耳,乃是信陵君門下大賢,居外黃而和賓客遊,門下常有百數賓客。自己一個縣中遊俠子弟小頭頭,實在差了不知道多少。
有這份心思在,王陵接待張耳,甚是尊敬。
張耳着意籠絡之下,王陵欣然答應,願意一塊赴燕。
張耳自付,出來這麽長時間,雖然沒有按太子點名,把人找全,可有了這幾個,總算不虛此行。因此帶了這幾位年輕人,回轉燕國。
聽說姬丹出鎮武陽城,張耳徑自領人趕赴武陽城參見太子。
劉季等人,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走出本鄉,一路行來,魏地風景,趙國人情,燕國人物,凡此種種,讓幾人自覺眼界大開。
待到了武陽城,看到城池雄闊,市井熱鬧,黃金台宮殿巍峨,雄偉壯麗。還真是讓幾個鄉下小夥子有些目瞪口呆。
劉季站在車上,看着前面高聳的台閣,長歎一聲,對蕭何等人道:“能随張君遠遊,見此風景人物,吾生不虛矣!”
姬丹正在殿中和貫高、陳餘、陽慶等人叙話,見了張耳進來,姬丹大喜,忙起身相迎,哈哈笑道:“張卿辛苦了,這一去居然兩月之久,我可是想念的很呀!”
張耳聽太子這一句辛苦,心裏很是慰貼,滿臉是笑,行了一個大禮,道:“臣參見太子!不過是四處周遊罷了,哪裏有什麽辛苦的,倒是太子出鎮,定然是忙碌的很呀!”
陳餘、貫高和陽慶諸人,都是過來彼此見禮寒暄。張耳笑着對姬丹道:“太子令臣尋找的人物,臣走遍豐邑,也隻找到劉季、蕭何、曹參三人,至于太子所說周勃、樊哙,委實不見蹤迹,臣實在慚愧!”
漢初一班名臣大将,姬丹早已心向往之,故而才派張耳,專程前往豐邑相請,他也隻是記得劉邦和蕭何的歲數,和自己相仿,至于其他人,則不甚了了。
張耳說沒找到樊哙和周勃,姬丹心裏不免有些遺憾,可轉念一想,劉邦和自己歲數差不多,找起來還有些蹤迹,周勃都活到了漢文帝一朝,比劉邦晚死近二十來年,想必他比起劉邦來,怎麽也要小了十來歲,讓張耳滿世界的去找一個七八歲的孩子,可不是難爲人家了麽!
姬丹呵呵一笑,道:“張卿能找來這幾人,也是難得,其餘的那幾位,找不到也就算了,不妨的。”
“相處這一路,張卿以爲這幾人如何?”
張耳想了一想,回道:“以臣觀之,劉季粗通文理,不拘細節,爲人豁達大度,與臣一見如故,假以時日,成就不可估量!”
“蕭何心思慎密,爲人穩重,又兼喜律令,愛政事。曹參允文允武,雖則年幼,卻也世事練達。盧館忠厚,王陵剛直,太子一見便知!”
聽張耳這幾句評語,聽在耳中,心裏也是佩服張耳眼光。自己來自于後世,對曆史上這些人的成就評價有所了解也就罷了。張耳身爲成名人物,對幾個年輕人居然能觀察如此入微,評論如此之準,實在是古人大賢智慧不可小觑。
姬丹更不遲疑,笑道:“既是如此,來來來,咱們一塊見見這幾位年少英傑!”說着,自己當先出殿,去迎接劉季等人。
貫高、陳餘、陽慶等人,對當初太子派張耳前去楚國尋人,早就心存好奇,雖說不知道是尋找什麽人,可想想當初太子下高陽請來郦生兄弟,大梁請來尉僚,楚國迎來範增,這原本都是名不見經傳的人物,如今在太子門下卻是鋒芒畢露,才華驚豔。可見太子心中,已經早有所知。由此推之,這新來的這幾位,定也是了不得的人物。
劉季等人侍立在殿外門側,聽得裏面環佩叮當之聲,擡頭看時,見張耳陪着數人來到殿外,當先一人,身高八尺左右,濃眉、環眼,虬髯,相貌甚是雄壯,頭戴九梁高冠,身上海藍色的寬衣大裳,上面用金銀絲線多繡雲紋。
看到來人位置服色,劉季等人料知乃是燕太子丹,趕緊迎上一步,躬身施禮,紛紛道:“參見太子殿下!”
姬丹笑呵呵的,回了一禮,道:“諸君遠來辛苦,丹不及遠迎,還望諸君恕罪!”
張耳過來,一一給姬丹介紹相見,姬丹看劉季時,方額高鼻,雙目細長,身高比自己略矮一些,雖是初見,卻毫無拘束之态,餘下蕭何、曹參、盧館和王陵,或是儒雅,或是英氣,或呈憨直,相貌都是不凡,姬丹越看越是喜歡,當即挽了劉季的手,笑道:“丹盼諸君之來久矣,今日得以相會,丹何幸之!”說着,領諸衆人回殿。
蕭何等人,初見殿閣華麗,已經是心動目眩,待一國太子親迎,又是如此親切,隻是如同墜在夢裏霧中一般,劉季被姬丹挽了手,更是大吃一驚,不知爲何,太子見了自己竟然如此看重。
到了殿内,姬丹吩咐人擺下酒宴,姬丹正中坐了,右首以劉季爲首,次蕭何、曹參、再次王陵,盧館。左首以張耳爲首,次陽慶、陳餘、貫高之屬。
姬丹殷殷相勸,蕭何等人,不過是豐邑平民少年,平日雖也曾飲酒歡會,不過是幾個人搞兩碗薄酒,來三五個菜蔬鬧個熱鬧罷了。待見了對面這等衣服華貴,儀态雍容的諸侯賢才,又是這般美食醇酒,未免都有些自慚形穢,倒是劉季,卻是神态自若,毫無拘謹之态。
姬丹一邊飲宴,一面暗地觀察各人神态,見劉季如此,也是暗自點頭。才學莫論,單是這份氣度,也是不凡。
酒過三五巡,姬丹和門下賓客,向劉季衆人問起各人所長及豐邑風土人情。這幾位都是聰明人,又都是少年心氣,雖然以前見識不多,但眼見太子如此親重,也知道乃是騰達的良機,都是抖擻精神,慨然而答。
一場歡宴下來,姬丹對幾人的心胸秉性,也都有所了解,遂賞了衣服、車馬、金玉,令僮仆領下去休息。
過了幾日,姬丹将劉季和曹參,派到下都軍中,随着尉僚整訓兵馬,習學軍事。蕭何和盧館王陵則令人送往薊城,交給範增調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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