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生聽說姬丹要去雍城,當即拍手大贊,道:“太子之計甚好!”
嫪毐之亂,原本的戰場就是鹹陽城,如今姬丹暗中的布置,也是以暗中協助嫪毐等人,全力控制鹹陽個要點,撲殺楚系骨幹人馬,全面确立趙太後和嫪毐一系的優勢。(_)不過這起事之時,雖然說動手有突然性,可太後這一系,也未必能立即全部控制各軍武力。大大小小的混戰肯定是有的。那是城中無主,局面定然要亂上一陣。一國内戰,兵無戰心,四處逃散,燒殺劫掠的肯定少不了。姬丹府邸富麗堂皇,即便是在這富貴之區中,也是數得着的,姬丹又有聚财多金之名,還不是本國權要,難免就有人要打這的主意。
這場亂,對姬丹來說,是他來秦國最重要的因素,若是爲了自身的安全,将府中力量都留在府中護衛,豈不是錯過了千載難逢的混水摸魚之機麽?
況且範增、尉缭早有謀劃,府中侍衛主力全要派出去,那時府中空虛,萬一姬丹被亂兵所困,真有個好歹,可就成了因小失大的大笑話了!
如是姬丹去了雍城,這府中出事就出事,不過就是損些錢财罷了。事變成功,姬丹這些人對趙太後,乃是大功,損失點錢财算什麽,太後動動嘴就全回來了。如事變不成,姬丹就在嬴政身邊,即便将來因府中門客參與其中,被他人攀咬,姬丹也可置身度外。
而且嬴政身邊,乃是五千最精銳的秦軍,平叛或有不足,但有大王在其中,占着名義大份。起事的秦軍可不敢輕易攻擊,如此用來确保一幹随行的權貴安全是足夠了。姬丹混在裏面,那是安如泰山!
姬丹對衆人說道:“大亂之時,事态瞬息萬變,諸卿不必拘泥定策,随機應變就是,一切均可由範卿裁奪!”
“府邸錢财,不過身外之物,如有亂兵前來,隻要衆卿和夫人平安就好!”
範增起身,肅容答道:“太子有令,某豈敢推辭,請太子放心,臣等定不辱使命!”
如今長信侯府上正亂,郦生兄弟不好久留,免得誤了事,姬丹既已交代清楚,兩人又和範增、尉缭等人,議了救助嫪毐的細節之後,立刻告辭,姬丹親送到後門之内,執着郦生的手道:“君處大險之地,萬萬保重,事可做可不做,定要卿兄弟無恙才好!”
郦生、郦商拜倒在地,慨然道:“殿下放心就是,我兄弟二人定不負太子之望!”說罷,深深拜伏下去,姬丹拉起二人,用力握一握二人手臂,點點頭道:“保重!”
兄弟二人又施一禮,這才轉身離去。
姬丹看兄弟二人閃出門外,由幾位武士護着疾步離去,這才轉回大堂。
到了晚間,姬丹回到内宅,赢玉接着,幫姬丹換了衣衫,姬丹笑問道:“今日在後宅待了一日,不嫌悶麽?”
赢玉剛剛成親,對家宅之事正是新鮮的時候,見姬丹問,赢玉倚在姬丹身上,微笑道:“還悶呢,這一天可是累壞我了,這些箱籠啥的,可不都要歸置歸置麽!”
姬丹四外一看,果然,這陪嫁來的那些箱籠物品,不但個個擦的明明亮亮,而且有的還換了些位置,赢玉又道:“怎麽樣,好看多了吧?”
姬丹抱着赢玉,笑道:“好看多了,果然好看多了!”
赢玉一皺鼻子,道:“嘿,得了,你才沒看出來呢,不過是哄我罷了。”說着,跳起來,拉着姬丹,去看各處箱籠之中都有些什麽,一邊看,一邊給姬丹絮叨。
姬丹看赢玉,少了許多婚前那些嬌憨和依靠,全然一副當家女主人四處顯擺的樣子,姬丹心中感慨,這女孩子和女人,還真是不一樣呀。
猛然間想起去雍城之事,姬丹拉着赢玉的手,坐回榻上,道:“玉兒,我明日去雍城,随大臣們參加冠禮,你府中事務你還不熟,凡事多和鞠卿、範卿商議。”
赢玉看着姬丹道:“大兄,大王冠禮,去的都是朝中貴人,你怎麽也去?”
姬丹雖和赢玉成親,但這些機密事可一直沒告訴赢玉,赢玉問起,當然另想理由,姬丹呵呵一笑,道:“我和大王幼年就相熟,神作書吧爲總角之交,參加他的冠禮也是該當的。”
赢玉點點頭,忽然看着姬丹笑道:“大兄,要不我跟你去好不好,我也沒見過大王冠禮怎麽搞呢!”
姬丹一聽,大搖其頭,笑道:“這是到宗廟行禮,好像不許女子進入吧?沒見相國夫人,昌平君夫人他們都沒一個跟去的?連兩位太後都要留在鹹陽啊?”
赢玉隻是一時心動,見姬丹不同意,理由也算充分,倒也不堅持,點點頭,道:“那我就不去了,你要走了,我就回府去陪娘親好了,也免得範先生他們還要照顧我。”
赢玉要回衛尉府,姬丹哪裏肯,這亂事一起,公孫竭乃是主力大臣,當然顧不上家中,他府中仆隸雖衆,但家中無人主持,最容易出事。這赢玉乃是姬丹來在這一世第一個喜歡的女人,怎肯讓她自處險地!
姬丹想了想道:“玉兒,你聽我說,如今長信侯被抓,趙太後那裏,估計等不得大王回來。萬一有人不服趙太後之令,說不定就會出些亂子,令尊乃是衛尉,受令鎮守都城,那時政事要緊,恐怕顧不得府中,我看你還不如将令堂請到府中來。這府裏人多,也好有個照應!”
其實姬丹心中,也有些矛盾,如今赢玉已成了内人,連帶着赢竭都成了親戚,要是告訴赢竭自己知道的那些東西,赢竭不信也就算了,萬一再因此搞個什麽意外動神作書吧,那豈不是壞了自家的大事?可要是啥也不說,就讓赢竭糊裏糊塗的随形勢去走,那原本的結果可是不怎麽妙呀?
眼看着老丈人一步一步走向被枭首的地步,還要一聲不吭,這好像有點不怎麽地道吧?這要是日後赢玉知道了,還不找自己算賬?
說呢?不說呢?這還真是一個問題。
不過,幫赢竭一把,既讓赢竭知道自己的好意又能不妨礙自己的布置,甚至還能幫自己達到目的,那就太好了。
具體怎麽辦,就讓尉缭那家夥頭痛去吧,反正早就說過,要想法助赢竭他們一臂之力,有這個由頭,尉缭心眼多,總不會輕易放過這個掌控的機會。先把圈給尉缭套上再說。
姬丹正色道:“玉兒,後日你就回府去,請你娘親到府中暫住,同時轉告令尊,如今局勢變化太快,令尊掌握宮城内外諸衛,負責鎮守都城,手下卻無得力家臣。如有爲難之事,可到府中問尉缭先生幫忙!免得自己顧不過來誤事!”
赢玉聽了,隻覺得姬丹有點小題大做,可畢竟姬丹乃是一片好意,也不能斷然拒絕,遂點點頭道:“我記得啦,大兄就放心就是,一定轉告我父知道!”
姬丹看赢玉答應的有點心不在焉,又一再叮囑,赢玉嬌笑着道:“大兄好煩呀,我都說轉告了,你放心就是!”
姬丹一把抱住赢玉,裝出一副惡狠狠的樣子道:“你敢說我煩,看我不收拾你!”赢玉咯咯笑着,任姬丹把自己放倒在榻上。兩人新婚燕爾,這就要小别,自然要送行一番。
到了次日,姬丹讓範增備了奏章,自己親自趕到宮門處,請昌平君待奏嬴政。沒多久功夫,宮内谒者就出來傳話給姬丹,說大王聽說太子殿下要同去雍城,甚是高興,就請昌安君午時之後,随大秦君臣一同出發。
姬丹回到府中,将此事說了,範增調了宋意那一班太子中郎,并和趙午、貫高等幾位賓客帶車馬二十輛,奉太子前往雍城。
大王出行領重臣出行雍城,乃是大事,不到午時,這鹹陽城中已經是戒備森嚴。三千多中尉所屬兵馬,早已排隊侯在宮門之前。将士們一個個都在七尺半以上,一色黑衣黑甲,軍中旗幟飄飄,也都是以黑爲主色。這些人,乃是從各郡四萬上值的兵士中精選的雄壯之士,都是手持長戟,身背弓,腰間挎着箭壺,顯見都是遠射還是長兵格鬥雙能之人。
這次乃是精選戰士随侍大王出行,故而這軍中官佐,都是配的高一級,先是十餘輛戰車,乃是領軍的兩位校尉和衛隊所乘,後面乃是車兵和步卒混編,戰車之上,馭手昂揚,甲士英武,車後則是八位步卒。一色手持長戟,雄赳赳氣昂昂的大步而行。這些衛士過完,就是五百多大王随侍郎官,乘了二百輛戰車,将秦王嬴政高插的九曲傘蓋的驷馬大車護在中間,郎官之後,以相國文信侯呂不韋爲首的朝中上卿,各帶着一些賓客武士,一個個高車大馬,端然而坐,随在大王車隊之後。姬丹來的也早,就跟在槐狀的車隊之後。随大隊前行。
待高官們過完,才是一千衛士精銳,皆爲披甲武士,手持長戟列隊前行。足足過了半個多時辰,所有這數千人馬,才算除了鹹陽城。
雍城離鹹陽,将近二百裏,這大隊人馬行進,可不是幾十輛車得趕路,這一日之間,也不過走上三十裏,反正這趙肆已經在沿途準備了糧草食物,不過就是按部就班的紮營、警戒、休息、再走路罷了。直到了己卯這一日,總算到了雍城。
這雍城乃是秦國中期所用的都城,随着秦國和晉國的征戰,國土日漸東擴,這都城也是不斷往東遷移,到最後這百十年,才固定在了鹹陽城。
隻是這雍城,有秦宗室祖宗之廟,曆代秦王或王子的冠禮,都要到祖廟中進行。這兩年,趙太後和嫪毐,搞得出了狀況,爲了避人耳目,曾多次到雍城暫住,這裏的靳年宮,氣勢宏偉,僅比鹹陽王宮小一點而已。而且這雍城,還是很多閑散宗室的居住之地,一些大臣退位養老之所也定在這裏。
嬴政到了這裏,入住靳年宮中,馬上就按規矩,開始五日齋戒。
嬴政要親政,一番腥風血雨已經到來,鹹陽城大殺四方,嬴政如何翻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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