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柴美嬌送到了皇後的房間時,朱祁钰正要離開,就被柴美嬌給拉住了。
“陛下,能陪美嬌坐一會嗎?”
朱祁钰一愣,從柴美嬌的稱呼上,他感到,柴美嬌此時的心情很不好,而且朱祁钰還有一種不太好的感覺。以柴美嬌的聰慧,她不可能看不出眼前發生的這些事情。朱祁钰停下了腳步,扶着柴美嬌坐了下來,這才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
“這麽多年來,陛下常年在外征戰,美嬌雖然是皇後,可是美嬌卻沒有機會跟陛下好好聊一下。”柴美嬌擡頭看着皇帝,雙眼裏已經被淚水填滿了,“陛下,能告訴美嬌,現在發生的事情嗎?”
朱祁钰的身軀微微一震,強做笑臉說道:“美嬌,現在發生了什麽事情?你說的是四叔的事?一千五百萬雖然不是小數目,不過這也不算是大事,不管以柴家的實力,還是朕的影響力來講,相信這件事情能夠解決的!”
“陛下……”柴美嬌緊咬住下唇,強忍着沒有哭出來,過了好一陣才開口說道,“陛下,美嬌說的不是這些事情。美嬌雖然是女兒身,不過心裏很清楚。從陛下給家父加封柴國公的時候,美嬌就感覺到了,陛下,能告訴美嬌嗎?”
朱祁钰猶豫了,雖然他一直控制着自己不要感情用事,不要激動,不過此時,他猶豫了。他看得出來,柴美嬌一直将自己當神作書吧了皇帝地妻子。當神作書吧了皇後看待,從來沒有對柴家有半點私心。不過,在這個節骨眼上。朱祁钰知道自己不能軟弱,也不能有絲毫的動搖。
“陛下,有些話。美嬌知道不該說。不過今日能跟陛下敞開心扉的談一談。美嬌也顧不得這麽多了。”柴美嬌地神色照樣非常的猶豫,“這麽多年來,柴家受到陛下的照顧,沒有少得好處。美嬌也知道,陛下并沒有虧待柴家,沒有虧待美嬌。不過。美嬌不明白地是,爲什麽現在,陛下要對付柴家呢?不管柴家做錯了什麽,如同陛下所說。我們是一家人,爲什麽不能好好地談一下呢?如果能夠通過更好地辦法解決問題的話,陛下爲什麽要這麽做呢?柴家并無半點對不起帝國,對不起陛下的事情,難道陛下就不肯放過美嬌的親人嗎?”
朱祁钰徹底的震驚了。雖然他早就感到,柴美嬌對他的這一系列地計劃已經有所察覺,但是他沒有想到,柴美嬌已經看出了問題的關鍵,而且會這麽直接的說出來。顯然,這些都是朱祁钰所沒有想到的。
“陛下,美嬌嫁給陛下也有十年了,這十年裏,美嬌無一不是爲陛下着想,無一不是爲這個家着想。雖然,美嬌做得還不夠好,但是美嬌自問無愧于心。希望陛下看在美嬌地面子上,就此了解了吧!”
朱祁钰一驚,猛的站了起來,在聽到柴美嬌的這些話的時候,他突然堅定了想法,既然戰鬥已經開始了,那麽放棄戰鬥的一方就是失敗者,而他絕不想做失敗者。
“不行!”朱祁钰的情緒轉變得非常快,“此事朕絕不會就此了解。這如你所說,既然你現在已經是朱家的人,那麽朕希望皇後自重,萬事皆以國家爲重,切不可感情用事!”
“陛下……”
朱祁钰看了柴美嬌一眼,幾乎是橫起了心來。“既然皇後已經知道了朕的目的,那麽還希望皇後選擇好自己的陣營。而且皇後也應該明白,在這次的鬥争中,到底誰對誰錯!”
見到朱祁钰就要離開,柴美嬌也急得戰了起來,淚水更是順着面狹滾落了下來。朱祁钰也不知道自己從哪裏來的那股沖動,他幾乎忘記了之前與柴美嬌所有幸福的時刻,他所想到的,隻是那個對他的皇權構成了緻命威脅的龐然大物!
當朱祁钰走到門邊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一聲響動,當他轉過身來的時候,這才看到柴美嬌已經倒在了地上,額頭上的鮮血正在流出來,将地闆都染紅了一大片。鮮紅的血液讓朱祁钰一驚,接着就恢複了正常。在沒有任何思考的情況下,朱祁钰就沖過去抱住了妻子,此刻,朱祁钰的眼裏柴美嬌就隻是他的妻子,那個陪伴他走過了十多年風風雨雨的妻子。
“來人,快來人,快去請醫生!”
外面,聞訊而來的金英一看到皇後倒在皇帝懷裏,立即叫人去請來了醫生,接着,整個院子裏都忙碌了起來。直到醫生趕到,朱祁钰才恢複了正常,讓醫生去處理皇後的傷口了。而這消息也很快就傳開了,在醫生到來之後沒有多久,柴彙也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皇後體虛,昏倒的時候又撞在了桌子角上,流的血不算多。”醫生還是很盡職的,當然,負責皇家健康的醫生也是最優秀的。“臣已經開了一副藥方,皇後休息幾日,就不會有大礙了!”
朱祁钰點了點頭,吩咐金英送醫生出去,并且準備一個紅包送給醫生之後,就立即進了房間。當然,柴彙等人在沒有皇帝的允許之前,是不敢進入皇後的卧室的。
“美嬌!”看到皇後頭上包着的繃帶,朱祁钰感到非常的内疚,甚至連該說什麽都不知道了。
“陛下,臣妾給陛下添麻煩了!”柴美嬌的話很弱,仿佛身上沒有半點力氣一樣。
“别,别這麽說,朕對不起你,是朕對不起你!”朱祁钰緊緊的握住了皇後的手,“朕保證,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的,朕發誓……”
柴美嬌勉強的擡起了手,打住了皇帝的話。“能有陛下的這句話,臣妾就滿足了,臣妾沒有什麽奢求。隻是希望我們一家人都能過得平平安安地,有陛下的話,臣妾也沒有什麽牽挂的了!”
朱祁钰強忍住了就要掉下來地淚水。“美嬌。醫生要你多休息,你不要操心,萬事都會得到解決的!”
安慰柴美嬌睡着了之後。朱祁钰這才站了起來。擦掉了眼眶裏的淚水之後。朱祁钰在門邊做了幾個深呼吸。這才拉開了房門走了出去。此時,外面已經來了很多人,見到皇帝出來,也都都圍了上來,開始詢問皇後地情況。
“柴彙,你跟朕來一下!”朱祁钰地神色已經恢複了正常。然後對其他人說道,“皇後已經沒事了,你們都去休息吧!”
金英也立即打發走了其他地人員,當然。段靈等幾個妃子都留了下來。皇後突然病倒的消息,讓她們都極爲驚訝,而這些妃子與皇後的感情都很好,自然格外擔心皇後的病情。
朱祁钰帶着柴彙一直到了書房,這才把跟在後面的内侍留在了外面。一路上,朱祁钰的心情很矛盾,但是當他走入書房地時候,就已經堅定了想法。他也知道,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他已經沒有回頭路可以選擇了。他皇權與親情之間,他必須要做出一個選擇,不管這個選擇有多麽的痛苦,他都要做出選擇!
柴彙也感覺到了,雖然之前他還隻是懷疑,但是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足以說明問題。
柴彙不再懷疑,他已經感覺到,此次皇帝要對付的就是他地柴氏家族。柴氏家族在達到了巅峰之後,已經成爲了皇帝的眼中釘,肉中刺。對于這個結果,柴彙是在預料之中的,柴氏家族已經失去了皇帝的信任。而對于這個年輕的,以鐵腕手段著稱的皇帝,他會用鋼鐵般的意志去對付帝國的敵人,這既包括了那些國外的強敵,同樣,也包括了國内這些對帝國構成了直接威脅的敵人!
“坐吧,今天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朕也有點措手不及!”朱祁钰有種疲憊的感覺,或者說是憔悴的感覺。“朕剛從外面回來,就聽說了柴富的事情,沒想到,皇後受不了這麽大的打擊,人就病倒了!”
柴彙沒有開口,對于柴富的事情,他想了好久,到這時候,他已經想通了。葉子天是皇帝面前的大紅人,而且柴家與葉家一直都沒有實際上的沖突,各在帝國南北,也沒有多少交往。如果說,因爲前次葉子天到廣州來開拓市場,遭到了失敗而對柴家懷恨在心,要尋機報複的話,柴彙是絕對不相信的,葉子天絕不那種小心眼的人。因此,唯一的解釋就是,葉子天的行爲,是受到了皇帝的直接指示的,或者說,這一切都是皇帝安排的,所以葉子天才會專門去找柴富的麻煩。想通了這層關系,柴彙心裏也就有底了。當然,皇後是不是因爲聽說了柴富的事情而病倒,柴彙并沒有多加考慮。本來柴美嬌就是他的心頭肉,這次柴美嬌突然病倒,也讓柴彙亂了陣腳。
“發生了這麽多事情,朕根本就沒有想到!”朱祁钰此時已經冷靜了下來,他很細心的觀察着柴彙的神色變化,“這事,朕也考慮過了,柴富怎麽說也是朕的親人,這事如果你覺得無法處理的話,那朕就去找葉子天談談,看看能不能解決這個問題!”
柴彙一驚,猛的醒了過來,連忙說道:“陛下,柴家出了這麽個敗家子,這是柴家的恥辱。這樣的事情,臣不敢勞煩陛下操心,臣會處理好的!”
朱祁钰微微點了點頭。“也好,這畢竟是你的家事,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朕雖說是柴家的女婿,不過怎麽說,也不能幹預柴家的内務。不過,有什麽困難的話,你随時可以來找朕!”
柴彙尴尬的笑了一下。“讓陛下爲柴富操心,臣治家不嚴,讓陛下丢臉了!”
“哪裏的話,其實此事也不怪柴富,以朕看,這是有人故意設局,不然的話,柴富也不會栽這麽大個跟頭。”朱祁钰幾乎沒有放過柴彙一點的神色變化。“所以,你不用去責怪柴富,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責怪柴富也不會有任何神作書吧用的,怎麽解決問題,才是最重要的。現在,柴富就在朕這邊,你有時間的話,去看看他,其實,他也很愧疚的,出了這麽大的事情,相信柴富已經從中吸取了教訓,并且會認識到自己的錯誤的!”
聽到皇帝的這些話,柴彙心裏哪能不明白。柴富在自己開的賭場一下輸掉了自己所有的家産,如果沒有人設局的話,那鬼才相信呢。而且,能夠有膽量算計柴氏家族的,恐怕天下除了皇帝之外,就無他人了。就算葉氏家族再強大,葉子天這個晚輩再厲害,他也絕對沒有半點膽量對柴氏家族下狠手,至少,在沒有皇帝的許可,至少是默認之下,敢對柴氏家族設局!顯然,設這個局的就是皇帝!
當然,這時候,柴彙已經想到了更深的一層,皇帝爲什麽要設這個局?如果說,皇帝僅僅是缺錢用,需要搞到一筆錢花花的話,那是絕不可能的,至少,皇帝還沒有缺過錢,就算是皇帝真的缺錢的話,也不會用這樣的手段。那麽,皇帝爲什麽要算計柴富呢?道理很簡單,皇帝要的不是錢,而是整個柴氏家族,是這個龐大的商業帝國。處此之外,皇帝還有何理由要對付柴氏家族一個不起眼的角色?另外,柴富本人就是皇帝對付柴氏家族的突破點!
想到這,柴彙心裏更是擔心了。顯然,皇帝已經開始采取行動,并且已經對他這個國丈不太信任了,那麽皇帝下一步會怎麽做?而且,在這場戰争中,柴彙很清楚,皇帝是貓,柴家就是耗子。貓要逮住耗子并不難,但是貓在捉耗子的時候,往往要先玩死耗子,玩夠了之後才最後動手。顯然,皇帝現在就是在玩整個柴氏家族,并且要在玩夠了之後,才會下最後的殺手!
柴彙是越想越心慌,顯然,他已經被逼到了絕路,除了反抗之外,他唯一的選擇就是放棄,而且他也知道,自己絕不是皇帝的對手。到後來,連皇帝說了些什麽,他都沒有聽清楚。柴彙已經徹底的明白了,從皇帝開始對付寡頭商人開始,就沒有想過要放過柴氏家族,而柴氏家族才是皇帝要對付的真正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