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彙這四個兄弟中,年紀最小的柴富是被公認了的最不成器,也最不受重視的一個。自幼柴富就是最被寵愛的一個,因此養成了非常多的壞習慣,這其中,好賭就是他最大的問題。因爲柴彙的父親早逝,在柴彙掌握了這個龐大的家族之後,柴富的地位就一落千丈,幾乎被家族所唾棄,而這也是因爲柴富好賭。如果不是後來柴氏家族發展速度太快,而柴彙又入朝爲官,需要有人來管理日益龐大的柴氏家族産業的話,恐怕柴富永遠都不可能受到重用!
數年前,柴彙幫這個四弟償還了所有賭債之後,讓柴富擔任了家族紙業集團公司的總經理,并且給了柴富一成的家股份,讓柴富能夠自立。當然,這也是給了柴富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最初的兩三年時間裏,柴富還是挺老實的,用心經營,仿佛是要做點成績出來告訴家人,他不是别人眼裏的敗家子一樣。而柴氏紙業集團公司也在這幾年中發展壯大了起來,占據了帝國國内紙張市場的三成以上,成爲了帝國國内,僅次于葉氏紙業集團公司之外的最大的造紙集團公司!
柴富也就老實了這麽兩三年,當他手裏再度擁有了大筆的金錢之後,好賭的惡習也重新表現了出來。當然,此時柴富已經聰明多了,他不再去那種不入流的場合,去踩别人設下的局,而是專門成立了一個俱樂部類似地組織。并且在廣州城内設立了一個隐秘的地點,專門邀請廣州各個豪門子弟前來聚賭。當然,這樣的賭博規模更大了。而且輸赢都是以十萬計算。因爲柴富本人做了莊家,所以這些年來,他不但沒有輸。反而還在賭場裏賺了不少。如果不是因爲考慮到家族其他人。特别是柴彙對賭博地反感。恐怕柴富還真要自己開賭場,将賭博發展成爲他自己的産業呢!
也就在朱祁钰到達廣州的前幾天,柴富老實了一點,沒有去邀請那些狐朋狗友聚賭,畢竟那幾天,廣州大大小小地宴會不斷。而那些富家子弟也自然沒有時間去賭博了。也就在朱祁钰到達廣州之後半個月地時候,朱祁钰偕同家人前去參觀柴氏集團地幾處重要的工廠時,柴富的賭瘾終于爆發了,趁着皇帝離開了廣州的機會。他将那些狐朋狗友邀請到了那個秘密賭場!
不過,這次的聚賭活動并不順利。首先是柴富最爲信任的那個莊家因病沒有辦法前來,他不得不考慮又其他人。另外,前來參加活動地人員也多出了一個陌生的面孔,至少是對這個賭場來說是陌生的面孔,這就是葉子天。
因爲這是一個秘密的俱樂部,任何成員都需要得到介紹之後才會被帶進來地。介紹葉子天的是廣州一名大地主的兒子。當年,葉子天與這個地主家的花花公子也算得上是同窗學生了,雖然兩人的交往并不多,而且同窗的時間也就一年而已。不過,後來葉子天在掌管了葉氏家族之後,曾給了這人一些幫助。當年,葉子天準備進軍廣州,也是在該人的幫助下認識了廣州的一些社會名流的。而這次,葉子天借皇帝南巡之機,再次準備進軍廣州,自然也需要一個引路人了!
這确實是一個豪華賭場,雖然面積不大,不過裏面的裝飾卻極爲奢華,甚至連所有的洲椅都是用從南洋進口的高級紅杉木制神作書吧的,手工極爲精細,也許連一般的大戶人家都難以有這麽華貴的家具。當然,這個賭場隻提供給圈子内的人玩樂,所以場地并不大,隻有幾張桌子。而且,所有的參賭人員都隻能單身前往,所帶的随從都被留在了外面。
在賭場的門邊,就是一個兌換籌碼的地方。這也算是有了現代化賭場的雛形吧。最初,柴富是讓人直接以金銀參賭的,不過随着賭博的規模加大,就算是使用銀票,也難以應付,後來就直接改用了籌碼。
當然,籌碼的價值是由柴富做擔保的,也隻有他才有資格做擔保,其他的任何人都沒有足夠的實力來保證這些籌碼最後能夠兌換成現金。
葉子天也對這裏的場面感到很是驚訝,他雖不是好賭之人,不過有的時候爲了應酬,還是對賭場有所了解的,但是在葉子天的印象中,賭場都是非常陰暗的,哪像這裏富麗堂皇的樣子。當然,葉子天也并沒有顯得太驚訝,不然就讓人看低了他的身份,怎麽說,葉氏家族都是帝國的豪門,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了。
葉子天隻兌換了一萬的籌碼,在賭場裏轉了一圈,也算是大概摸清楚了這裏的局勢。随後,他就來到了賭大小的那一桌。這裏的賭法很簡單,三顆色子,直接賭大小。當然,也可以賭一些特殊的,不過主要的還是賭大小,色子點數加起來,十以上爲大,十以下爲小。大小的赢面都在一半左右。當然,這還得看莊家的操神作書吧了!
很快,葉子天就成了賭場裏衆人關注的對象,短短半個時辰之内,葉子天面前的幾千籌碼就變成了幾萬,而且還在不斷的增加之中。五次下注,他至少押中四次。而那些經常來這裏的賭徒也頓時來了興趣,當然,很多人是跟着葉子天下注的,一時之間,莊家輸得很慘。到最後,這天晚上的另外一個主角登場了!
這家賭場是柴富開的,雖然柴富也會參加一些賭博活動,不過最主要的,仍然是由他在這其中負責操控,通過莊家來赢錢。當然,柴富也深知莊家控盤的重要性,隻要是一名好的莊家,那麽就可以給他帶來滾滾不斷的财源了!不過,這天晚上,負責控盤的莊家不是柴富最信任的那個手下。而是一個新人,一個經驗不太多地年輕人。
柴富也早就認出了葉子天,因爲葉家與柴家的關系。柴富對葉子天并無多少好感。當然,柴富也不可能将葉子天拒之門外,不然别人就要說他小氣了。現在。當他看到葉子天面前的籌碼足足有好幾萬地時候。心裏也有點驚慌了。怎麽說,這賭場是他開辦的,如果讓葉子天在這裏揀了便宜,那他柴家的臉往哪裏放呢?
在給身邊地跟班吩咐了幾句之後,柴富就從閣樓上走了下來。
“柴先生!怎麽樣,有沒有興趣來玩幾把呢?”葉子天第一個看到了柴富,“葉某雖然賭技欠佳。不過一直認爲運氣不錯,今日在這裏也算是小赢了一點,這不會讓柴四公子感到肉痛吧?”
葉子天地一句話,立即就讓現場地氣氛緊張了起來。如果按輩分算的話。柴富與葉無道是一輩的,葉子天完全是晚輩。不過,按照地位來算的話,葉子天是葉氏家族的家長,與柴彙是一個級别的,自然就高出了柴富一頭。另外,柴富以前就被人戲稱爲柴四公子,而這次,這些話從一個晚輩地嘴裏說了出來,而且還是一個對手家族家長的嘴裏說了出來,這自然就沒有那麽好聽了,完全有給旁人看笑話的意思。
“葉公子多年不見了,記得當年柴某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還是個黃毛小子吧?”柴富也是嘴上不饒人,“柴某既然開了這家賭場,自然就是歡迎八方各地地賓客前來,輸赢都是常事,柴某自然不會爲這麽點小錢而心疼了!”
葉子天淡淡的笑了一下,并無半點生氣的樣子,反而笑着說道:“我也早就聽聞,柴四公子是豪賭之人,今日,葉某再來廣州,特意前來拜會。當然,既然這裏是賭場,那我們就在賭桌上談話,不知道柴四公子願不願意跟我賭上幾把呢?”
柴富冷笑了一下,做了了個請的手勢。當神作書吧這麽多人的面,如果他避戰的話,那柴家就自然低人一頭了,他是無法回避的。當然,柴富也相信,在他的控制下,葉子天絕對吃不到好果子!
當兩人開始對賭大小的時候,周圍的人都讓開了。當然這時候,大部分的賭徒都變成了觀衆,誰都知道“北葉南柴”,當然,這些富家公子也很樂意充當看客,看看到底是柴家厲害,還是葉家厲害。而在這個時候,也自然沒有人會考慮到,這原本就是一個局!
這種賭大小的方式基本上是沒有什麽噱頭的,不過葉子天的“運氣”确實出人意料的好,不到半個時辰,他面前的籌碼就基本上堆成山了。而柴富的額頭上也冒出了汗珠,他隻是略微估算了一下,就知道葉子天至少在這裏赢到了近百萬,而這幾乎是他這些年來,在賭場裏赢到的所有錢!
“我看,今天就到此好了!”葉子天見到一名中年人走了進來,“所謂小賭逸情,我葉某初來乍道,今日若有得罪之處,還往柴四公子多多見諒。
當然,今日我葉某也在這裏邀請各位,五日後,葉某在廣州的别館落成,到時候,還望各位給我葉某一個面子,不會掀起葉家寒酸,都來捧捧場!”
衆人自然是樂意前去,這種社交活動,正是這些富家公子所津津樂道的。
“葉公子,今天時間還早,難道你不給我柴某一點翻本的機會嗎?”柴彙也見到了進來的那名中年人,那正是他最爲信賴的莊家。
葉子天看了柴富一眼,微微皺了下眉毛。”看來,今天我葉某是走不成了。也好,錢财乃身外之物,在賭桌上赢的,也自然在賭桌上輸去,這點錢,我葉某還不放在眼裏!”
見到事情沒完,衆人頓時又來了興趣。柴富自然換了莊家。而兩人也都是同時押注。這次,柴富的手氣就好了很多,不到兩刻鍾,他就已經把輸掉的那些錢都赢了回來。而衆人此時心裏也都有數了,柴富爲什麽要開賭場,原來他有一個好莊家。
這次,也輪到葉子天不肯走了。當他把手裏所有的籌碼都輸掉了的時候,他從懷裏掏出了一張支票出來。”這是帝國銀行的本票,一千五百萬。本來,我葉某是想用這筆錢在廣州開辦幾家工廠的。現在,看來柴四公子也不會樂意看到我葉某進駐廣州,那麽我們就幹脆一點,直接在賭桌上決定這筆錢怎麽樣?”
這下,衆人都驚訝的張大了嘴,一千五百萬,對這些富家公子來說,都算得上是一筆天文數字了。雖然沒有人懷疑葉子天的财力,不過他們可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大數目的豪賭呢!柴富也猶豫了,一千五百萬,相當于他在柴氏家族裏所有的資産,賭不賭?
葉子天一直笑看着柴富,神色顯得很爲平靜。“柴四公子,我葉某也不強人所難,畢竟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柴四公子自然無法做出這樣大決定來。那麽今天就到此爲止吧!”
葉子天這話就狠毒了,誰都知道柴富隻是柴家的旁系,而這也是柴富極爲忌諱的事情。他雖然知道自己比不過長兄柴彙,甚至連柴彪都不如。但是柴富卻一向自傲,特别是這幾年,有了點業績之後,就更是認爲自己多了不起,從來不希望聽到别人直接點明他在柴家的地位。這次,葉子天直接就說到了他的痛楚上,他怎麽能夠忍受?
柴富向莊家看了一眼,在見到對方微微點了點頭之後,這才咬了咬牙,将剛站起來葉子天叫住了。“葉公子,既然你有如此興緻,我柴某如果不奉陪的話,那不是掃了客人的興?怎麽說,這次葉公子遠道而來,我柴某也算得上是半個東家了!”
葉子天又笑着坐了下來。“看來,柴四公子也深知待客之道。那麽我們就直接做個了斷吧,一局定輸赢,怎麽樣?”
柴富笑了一下。“不過,此時柴某這裏并沒有這麽多的現金。”
“錢不是問題,隻要柴四公子寫下一張欠款,葉某相信,以柴家的信譽,以及在場各位爲證,相信這點點錢,自然不會不兌現吧?”
當下,柴富就寫下了欠條。随着莊家搖動色子,衆人的注意力立即集中到了桌面上來。葉子天非常自然的将那一千五百萬的支票放在了“大”字上面,而柴富悄悄的瞟了旁邊的莊家一眼,這才把那張簽條壓在了“小”字上。當莊家揭開了罩子時,衆人的目光立即都集中了過去,接着發出了驚訝聲。
當葉子天笑着走出了賭場的時候,柴富都還沒有回過神來。一千五百萬,可是他在整個家族産業中所占份額的總和了,而最後那一次,就決定了柴富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