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祁钰的衆多國内政績方面,發行紙币是被排在前幾位的。紙币的出現,爲帝國奠定了金融市場的基礎,同時也開創了一個新的時代。當然,從根本上講,這次發行的紙币,與前朝前代所發行的紙币有着本質上的區别,也與民間流通的銀票有着本質上的區别。僅僅以建立起完整的貨币系統這一項功績來講,朱祁钰都絕對算得上是一個偉大的皇帝了。不過,誰也不會想到,在帝國政府正式發行紙币的前一日,朱祁钰差點就要改變這個曆史性的時刻了!
“這是我們的完整計劃。”錢廣入是紙币發行事務的主要負責人,“不過,還有一件事情,需要由陛下來定奪,這就是紙币的名稱。我們這裏已經選好了幾個名稱,陛下可以從中選擇,當然,如果都不合适的話,我們還可以再另外考慮!”
“‘明币’!?”朱祁钰一眼就看到了這個名字。“明帝國的貨币,是不是這個意思?”
錢廣入點了點頭,不過神色有點尴尬。
“意義不錯,不過這聽起來有點别扭。”朱祁钰很爽快的就把這個名字給取掉了,接着,他又看了下去,不過,卻沒有任何一個讓他覺得滿意的。
“如果陛下都認爲不太合适的話,我們還可以另外考慮!”錢廣入都在擦汗水了,搞金融是他的拿手好戲,可取名并不是他的強項啊。
“不用了,其實朕已經想好了。”朱祁钰放下了手上的文件,“新的紙币就叫‘金元’,‘元’爲紙币的基準單位。而‘金’則代表黃金。即這是由黃金做爲等值的貨币,這名字不但響亮,而且更能夠讓紙币爲百姓所接受!”
“陛下聖明,那我們就叫新的貨币爲‘金元’!”錢廣入尴尬地笑了起來,他費了很大的心思來給紙币取名字,沒有想到,皇帝早就考慮好了。
而在明帝國通行了數百年,後來還成爲了全球貿易硬通貨的“金元”也就在這個時候确定了下來。到後來,大部分人都直接稱“金元”爲“元”,特别是在黃金逐漸淡出了硬通貨市場之後,就沒有必要在刻意的表示出這種紙币與黃金之間的更加關系了。而後來,在貨币的金本位體系崩潰之後,帝國也沒有改變“金元”的稱呼,而是講這個名字沿用了下來。畢竟,在這隻是個名字而已,而這個名字所含有的曆史意義。在數百年之後,已經超過了其字面上的意義。
“對,就叫‘金元’”朱祁钰立即拍闆做出了決定,“另外,發行紙币的準備工神作書吧都到位了嗎?”
“都已經安排到位了。”錢廣入長出了口氣,“我們準備了面值五千萬的紙币。并且與帝國銀行,旭日銀行,明輝銀行等五家大型銀行共同做好了在全國範圍内發行紙币的準備工神作書吧。明日,将首先在帝國京城發行紙币,發行量預計在五百萬元左右。帝國其他地區的紙币發行工神作書吧将在今後一到三個月之内陸續開始。按照計劃,三年之内,金銀貨币逐漸退出流通領域,任何人都可以在這三年之内,用等值的金銀兌換紙币。而三年之後,金銀與貨币的兌換比價将按照市場浮動價格進行調整。因此,紙币發行的初期,大概需要三個月的時間,而在這段時期之内,我們将嚴密的監視國内市場上的情況,并且做好了随時根據市場情況調整紙币發行量的準備工神作書吧!”
對于錢廣入的辦事能力,以及策劃組織能力,朱祁钰是非常滿意的。雖然,朱祁钰給這個時代帶來了一些超前的金融知識,不過,從根本上講,朱祁钰是一個門外漢。他所知道的,隻是一些金融方面的皮毛而已。錢廣入才是真正的金融專家,在他吸收了大量超越了這個時代的金融學知識之後。這更讓他能夠如臂使指般的控制帝國的金融市場。
這次發行紙币的策劃工神作書吧就是一個典型的代表,足以證明錢廣入在控制金融領域方面的能力!
“對了,朕之前跟你提到過,要将皇室儲備的金銀都轉變爲紙币的時期,你安排得怎麽樣了?”
錢廣入略微遲疑了一下,說道:“陛下,這些事情都已經安排好了。明日,首先要公布的就将是這件事情,相信在陛下的号召下,帝國的百姓能夠更好的認識到紙币給他們帶來的好處!”
“好,很好!”朱祁钰笑着站了起來,“這次,朕要告訴所有百姓,紙币不但是對帝國有好處的,而且對所有人都有好處。現在朕就把帝國皇室所有地資産都轉變爲新的貨币,以此來表明朕推廣紙币的決心!”
錢廣入笑着沒有開口,其實在這方面,皇室的影響力是不大的。要推廣紙币,最重要的就是要讓那些掌握了帝國絕大部分的财富,并且控制着帝國國内流通領域的商人認同,隻要商人認同了,那麽帝國的百姓自然就能認同紙币。而皇室對商人的影響力已經降低了很多,就算皇帝自己出面,也不見得,能夠在才與商人幹了一場,而且刺中了商人的要害之後,那些商人會回心轉意!
“柴彙,你這邊的情況怎麽樣了?”朱祁钰的目光轉到了一旁的柴彙身上。在順利的通過了兩項新法案之後,朱祁钰就把國内情報工神作書吧都交給了柴彙,而讓陳懋控制的軍事情報局逐漸退出了在國内的行動。
“各方面的監控很嚴密,而且……”柴彙略微遲疑了一下,說道,“臣今日才收到消息,京城三十多家大商人,決定在明天聯手罷市,以此抵制紙币。”
“罷市?”朱祁钰臉色一變,“這些商人的膽子還不小啊,竟然要罷市,難道他們認爲,通過罷市就能威脅到朕嗎?”
“陛下……”這時候,錢廣入開口了,“此事絕不可小看。雖然我們在議會獲得了勝利,讓兩項法案得到了通過,可是商人的力量是不能小看的!”
柴彙在一旁沒有開口,有錢廣入幫他說話,就不需要他來解釋了。
朱祁钰的目光落到了錢廣入的身上,說道:“你怎麽看待這件事情?”
“陛下,商人罷市對社會造成的影響是很嚴重的,而且必然會造成京城動蕩,導緻百姓不安,如果有人鼓動百姓也抵制紙币的話,那就更危險了。”錢廣入長吸了口氣,“如果僅僅是京城的商人決定罷市的話,那麽臣認爲,這是寡頭商人集團在向陛下進行妥協。希望通過這種手段,讓陛下也做出讓步。如果罷市的行動擴大到全國範圍的話,那麽這就是商人集團在向陛下宣戰了!”
朱祁钰沉默了一下,目光又落到了柴彙身上。
“現在我們獲得的情報顯示,隻是京城的三十家大商人決定聯手罷市,其他各地區的情報還沒有彙總。不過,臣認爲,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商人如果全體罷市的話,那麽就将是個兩敗俱傷的結果,對他們是沒有任何好處的。所以就算有人提出要在全國範圍内進行罷市,也不可能得到所有人的支持。所以,這個危險性是很小的。另外,這也是我們分化商人集團的機會,那些不參加罷市活動的商人都可以争取過來。
重點打擊幾個帶頭的大商人,就能壓制住這股風氣!”
“那怎麽打擊?”朱祁钰冷笑了一下,“總不能讓朕出動軍隊,将這些商人都抓起來,然後去操他們的家吧?”
柴彙尴尬地笑了一下,他也知道皇帝是盡量的在法律範圍内對付那些寡頭商人,盡量的在維護法律的尊嚴與地位。顯然,出動軍隊進行鎮壓是沒有任何的好處的。
“陛下,其實辦法也有。”還是錢廣入的頭腦比較靈活,“京城的商家絕不僅這三十人,而且他們的罷市活動未必能夠統一進行。如果能夠有一部分商人在這個時候擡市,全力支持紙币。并且我們在那些罷市的商人中找到一兩個突破口,讓他們掉轉槍口的話,就可以很輕易地遏制住罷市的勢頭,并且讓商人利益集團徹底的崩潰!”
朱祁钰一愣,然後沉思了起來。道理是這個道理,不過,就隻有一晚的時間了,能夠做好這方面的準備工神作書吧嗎?想到這,朱祁钰的目光落到了柴彙的身上,柴彙可是帝國頭号商人,而且這些年來,柴氏家族已經極大的拓展了在帝國京城的業務。
“陛下放心,臣在收到這個消息之後,就已經做好了準備,明日,臣将盡力支持紙币發行,絕不辜負陛下的厚望!”柴彙也很是機靈。
朱祁钰點了點頭,說道:“柴彙,這是個機會,你要是把握不住這個機會的話,就别怪朕。既然有人搗亂,那麽自然有人出來平亂,趁這個機會,我們爲什麽不能重點打擊那些罷市的商家,讓他們徹底地消失呢?”
柴彙一愣:“陛下的意思是……”
“商人罷市的危害無非就是擾亂了市場秩序,導緻市場崩潰,百姓無法購買到生活所需的物資。當然,這個結果要表現出來,需要一定的過程,相信,柴氏家族在京城的倉庫裏面,應該儲備了不少的貨物吧?”朱祁钰看了柴彙一眼,“如果,我們能夠在其他商人罷市的時候,将這些儲備的貨物拿出來以正常價格販賣,必然能夠獲得更大的市場份額,然後再從其他各地調集物資,充實京城市場,并且抓住這個機會,控制京城的市場。到時候,那些罷市的商人,就隻能灰溜溜的滾蛋了,他們不但要失敗,而且将輸得傾家蕩産!當然,在其他的地方,也可以采取這個辦法,隻要我們有充足的物資保證,就不怕商人罷市!”
柴彙一驚,連忙點頭,說道:“陛下,這确實是個好辦法,不過問題的關鍵就是,我們能否在短期内準備好充足的物資,如果物資無法得到保證的話,那麽我們就将輸掉這場戰争!”
“對,物資是關鍵,這一點,其實也不難解決。”朱祁钰冷笑了一下,“帝國的大部分物資是用來出口的。隻要商人敢罷市,朕立即宣布帝國進入緊急狀态,暫時禁止一且貿易,用外貿物資來充實國内市場。
另外,朕将聯合帝國的所有大工業資本家,讓他們的工廠都以全速生産物資,朕就不相信,鬥不過那些黑心商人!”
柴彙這才松了口氣,如果有工業資本家支持的話,物資方面肯定就不是問題了。
“柴彙,這就是你的機會!”朱祁钰長出了口氣,“柴氏家族雖然财大氣粗,不過,還有很多領域是你所沒有涉足的吧?利用這次的機會,你可以好好的發展一下了。當然,那些什麽反壟斷法,朕會想辦法幫你擺平的,到時候,柴氏家族強大起來了,對帝國也有好處,是不是?”
柴彙點了點頭,但是他心裏很清楚,樹大招風這個道理是沒有錯的,如果柴氏家族過于強大的話,那麽就隻能招來殺身之禍。不過,在眼前這個特殊時期,他是沒有選擇的,既然皇帝要對付一批商人,那麽市場上就會出現一些真空地區,必須要有人來填補這些真空,而柴氏家族就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好了,兩位,時間都不早了,朕本想留你們吃飯的,不過明日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所以朕也就不挽留了。明日一早,我們在帝國中央銀行碰頭,到時候,我們就知道,那些黑心商人到底能夠抛起多大的風浪來!”
柴彙與錢廣入在離開了新宮之後,就分頭回了自己的住處。可以說,柴彙此時的心情是很矛盾的。從上一次的洩密危機中,柴彙已經體會到了龍顔大怒的威力,如果不是最後調查清楚了事情的真相,恐怕他就完蛋了,甚至整個柴氏家族都會被皇帝連根拔起。這次,皇帝擺明了是要利用柴氏家族的雄厚實力來對付其他的那些大商人,就不可避免的要讓柴氏家族的規模進一步擴大,而最後的結果,很有可能是給柴氏家族招來殺身之禍。這就是柴彙兩頭爲難的地方,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讓他突然産生了一種進退失據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