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中央軍主力陸續轉移到了陸奧地區的時候,朱祁钰将明日聯軍的前線司令部設到了郡山城内。近衛軍在進攻郡山的時候,并沒有第十一軍攻打宇都宮那麽的野蠻,城内的建築物基本上都保留了下來,所以朱祁钰也不需要繼續住帳篷,搬到了日本叛軍統帥在郡山的府邸裏去了。
随着越後的情況逐漸穩定了下來,朱祁钰也将重點轉移到了陸奧國。這是日本衆多小國中面積最大的一個。按照朱祁钰的部署,明軍沒有參加陸奧國偏遠地區的軍事行動。除了第十軍與第十二軍在上野外圍之外,明軍其他軍團全面轉入休整階段,就連最不情願的近衛軍都在朱祁钰的命令下返回黑矶休整。陸奧國後期平叛行動完全由日本中央軍負責,名義上上杉謙信負責指揮,而實際上負責指揮的是從越後趕來的宇佐美定滿,而上杉謙信也因爲私事返回了越後一趟,過了十多日才回到了郡山,而此時,朱祁钰已經準備從郡山返回東京了。
“将軍的神色好像不大好啊!”朱祁钰很難得這麽清閑,他也好久沒有在傍晚的時候到外面看落日了,雖然血紅的晚霞會讓人想到血流遍地的戰場,不過在朱祁钰看來,西面的那輪落日确實很漂亮,一種久違了的輕松感也升了起來。
“陛下……”顯然,此時上杉謙信有點低迷的情緒成了這幅風景畫裏最大的敗筆,“哎,其實很多時候,當我們靜下來的時候,才會知道過去做了多少愚蠢的事情!”
“将軍是有感而發?”朱祁钰走到了前面的土包上,“聽說這次将軍返回越後,處理了一大批叛軍将領,也調查清楚了東軍叛亂的原因。
将軍親手殺了東軍叛黨匪首長尾政景吧?”
上杉謙信默默地點了點頭,此時他心情不好,也沒有想到,朱祁钰是怎麽知道他做的這些事情的,不然肯定會感到驚訝。
“其實,有的人該死,對這些早就已經做出了選擇,注定要死的人,有什麽值得憐憫的呢?”朱祁钰向西面指了一下,“就如同這輪落日一樣,現在它正處于黯淡的時期,不過明日,新的一輪朝陽就回出現在東面,照樣會把溫暖送到大地上來。當年,你放了長尾政景一命,可是他不思悔改,更不思報答,反而隐藏多年,算計多年,最後幾乎将将軍逼入死路,這樣的人,難道值得同情嗎?這裏是戰場,是決定生死的地方,對敵人同情,也就是對自己殘酷,相信将軍早就明白了這個道理!”
上杉謙信有點苦澀地點了點頭。“陛下,這個道理我早就明白了,隻是這場戰争到底帶來了什麽?”
“一個更美好的未來!”朱祁钰立即做出了回答,“相信當年将軍選擇出家,也是希望能給百姓帶來平靜的生活吧?不過,這麽多年來,事實一再證明,如果無法戰勝所有的敵人。那麽戰亂就不會終止,就算将軍願意犧牲自己,恐怕敵人也不會放棄,而将軍的手下也不會放棄戰鬥。那麽,百姓就能從苦海中解脫出來嗎?不可能,隻有在将軍戰勝了所有的敵人,鏟除了所有危害到百姓的戰亂份子之後,百姓才能過上太平的日子。雖然戰争的本質是在進行破壞,不過,将軍難道沒有看到,随着戰争進行下去,越來越多的百姓獲得了新的生活,至少,現在關東,越後兩地的百姓都已經不用擔心再受到戰争的摧殘了。而爲了其他還在戰火中煎熬地百姓,将軍應該堅持下去,直到打敗所有的敵人!”
上杉謙信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對朱祁钰的這一套“歪理”,他也許想到了另外完全不一樣的事情,不過,這也讓他的精神好了起來,至少他受到了啓發。
第二日,朱祁钰就率領第一軍的步兵軍團向南返回東京,經過黑矶時,帶上了近衛軍。不出五日,朱祁钰到達了東京。當然,他的輕松日子也過完了,在他回到東京的時候,很多事情都在等着他去處理呢。
補充給第八軍的新兵已經到達,朱祁钰讓第一軍的步兵師前去立川接替了第八軍,換第八軍返回東京整編。近衛軍則在浦和休整。同時到達的還有一批彈藥物資,以及爲天皇設計新皇宮地一批帝國匠人。當然,朱祁钰沒有管日本天皇的事,雖然這完全是在浪費,不過日本天皇要修皇宮,那就得從明帝國請工人,這也算是爲帝國工人提供了就業機會吧,而且帝國商人肯定會在這裏賺上一筆的。
朱祁钰也在東京收到了西線兵團的戰報。在朱祁钰指揮軍隊北上進攻東軍叛黨的時候,西線兵團也發動了一次牽制性的進攻,迫使西軍無法在明軍集中兵力進攻東軍的時候派遣主力兵團東進。而在明日聯軍先後在黑矶,以及越後地區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之後,陳懋指揮的西線兵團也停止了進攻,并且從新回到了之前的防線上去。現在,西線兵團正在準備下一輪的戰略進攻,準備将戰線推進到神戶,如有可能,将要光複京都,從北面向西軍腹地迂回。
“現在第四軍已經到達了岡山,陳懋元帥的西線兵團的兵力達到了十五萬以上,儲備的神作書吧戰物資也足夠發動一次大規模的進攻行動。“對了,”前來彙報情況的一名西線軍團的少校軍官,“第四軍副軍長楊天奉将軍已經接到了命令,将于幾日之後到達東京,聽候陛下調遣。”
“羅國棟沒有意見吧?”
“羅國棟将軍沒有任何意見,他也認爲,讓楊天奉将軍擔任副軍長太屈才了。”
朱祁钰點了點頭。“那就好,不過現在朕這裏還有足夠的資本讓楊天奉去發揮呢,不過很快就有了。現在說正事,陳懋的下一步進攻計劃是攻占神戶,那麽,就應該聯合袁晨皓将軍的北洋艦隊一起行動,他們的進攻更需要艦隊配合!”
“陛下,吳曆宏将軍率領的東洋艦隊已經在配合陳懋元帥了。現在北洋艦隊正在向日本海方向轉移,準備在那邊配合東線部隊進攻!”
“也好,東洋艦隊的實力也恢複得差不多了,就讓吳曆宏表現一下吧,他以前一直沒有機會表現,現在給他機會,看看他有沒有能力做得更好。”朱祁钰認同了陳懋的這個安排。“回去後,告訴陳懋,讓他随時保持聯系,不要幾個月才送一份戰報過來。雖然他是西線兵團統帥,不過隻有東西兩路齊頭并進,密切配合,我們才能更快的戰勝敵人。好了,就這些,你去領賞吧!”
送走了那名西線兵團的少校聯絡官之後,朱祁钰這才把明日聯軍的将軍召集了過來。“現在,我們的主要任務是進行休整,盡快讓部隊恢複戰鬥力,同時儲備神作書吧戰物資,穩固後方。當然,日本中央軍要加快速度掃蕩北放的叛軍。盡快讓本州島北部地區恢複秩序。不過,在西線兵團進攻的時候,我們也要采取配合行動。現在第十二軍,第十軍的精力應該都很充沛,讓他們對上野發動進攻,趁西軍應付陳懋地的進攻的機會,迅速的掃蕩上野地區,建立我們西進的根據地。同時,盡快讓謝正卿的第一軍返回東京,由第一軍在立川方向向西發動進攻,牽制西軍部隊,讓他們無法向西增援神戶戰區。”
“陛下,我們近衛軍做什麽?”梁嶽有點急了,顯然,朱祁钰沒有把近衛軍的行動考慮進去。
“近衛軍?近衛軍的任務就是休整。”朱祁钰橫了梁嶽一眼,“梁嶽,你别以爲朕在跟你開玩笑。你有一個月的時間,在這一個月裏,你有很多事情要做,除了讓近衛軍官兵的精力得到恢複之外,還要讓近衛軍的戰鬥力得到提高。具體該怎麽做,等下朕會派侍衛去告訴你的,你要是辦不到,就别當近衛軍的軍長了。”
“這……”
朱祁钰瞪了梁嶽一眼,說道:“今天就到這裏,希望各位能夠在這段時間内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沒有神作書吧戰任務的軍隊也不能松懈,訓練要照常進行。等到陳懋在西線戰場上打開局面之後,就該輪到我們動手了!”
可以說,朱祁钰在這個時候下達休整令是非常關鍵的,很多明軍部隊已經連續神作書吧戰幾個月,官兵都極爲疲憊,隻能進行長時間的休整,才能恢複軍隊的戰鬥力,不至于因爲過于疲勞,而影響到軍隊的士氣!
沒有過幾天,朱文正,這個一直在後方負責爲朱祁钰提供支持的文臣送來了一條讓朱祁钰都感到很驚訝的波消息。帝國情報部門在叛軍内部終于刺探到了一套重要的情報,而且是朱祁钰最關心的情報。
“朱文正,你能确定這條消息沒有錯?”
“絕對沒有錯,這是情報部門花了好幾年的時間才搞清楚的。”朱文正的态度很肯定,“這次,如果不是成功策反了一名西軍重要人物,我們根本就不可能知道這些事情,另外,情報部門在确定這條情報之前,已經進行了核實!”
朱祁钰點了點頭,接着就沉思了起來。這不是一條好消息,或者說,他并不希望聽到這樣的消息,就算他早就預感到會是這麽一回事,不夠,在面對事實的時候,他仍然無法立即接受。
“陛下,也許現在這條情報看起來已經不重要了,不過這卻能夠解釋爲什麽日寇會進攻朝鮮,爲什麽西軍後來會與我們妥協,以及爲什麽西軍會在準備了三年之後發動叛亂。可以說,一切都因此人而起。就算現在我們除掉此人,對戰争并不會有太大的影響,不過,從各種方面來講,我們必須要除掉此人!”
朱祁钰看了朱文正一眼,說道:“不殺徐有貞,朕咽不下這口氣,當年就是他策動上皇叛亂,差點讓朕丢了性命。這次,我們總算是查到了他的蹤迹,如果就這麽輕易地殺了他,那不是太便宜他了嗎?”
“陛下的意思……”
“朱文正,你說,鄧茂的死與徐有貞有沒有關系?還有,那個石瑾兒是不是在徐有貞的控制之下?如果朕的這些猜測都成立的話,那就不能讓他死得太痛快了!”
朱文正點了點頭。“陛下所言有理。要搞清楚這麽多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們還不能輕易的殺了他,必須要抓活的!”
“不過,現在我們還辦不到這一點,至少,在戰勝西軍之前,我們不可能抓住徐有貞!”
“陛下,臣有辦法。”朱文正笑了起來,“陛下應該已經見過了獨孤白了吧?”
“你是說,讓獨孤白去……”
朱文正點了點頭。“論武藝,論身手,獨孤白都是最好的人選。”
“可是,獨孤白是俠客,他恐怕會一刀殺了徐有貞,而不是把一個活着徐有貞帶到朕的面前來吧?”
“陛下過慮了,獨孤白雖然是俠客,不過他也知道事情輕重。徐有貞叛亂的事情,獨孤白也很清楚,隻要陛下要活口,獨孤白就絕不會讓徐有貞死在半路上。”朱文正看了皇帝一眼,“而且,我們現在沒有更好的人選,而且徐有貞狡猾多端,如果我們在叛軍落敗之前再下手的話,恐怕他早就跑了,而不會等着我們去抓他。到時候,要再将他找出來,恐怕就困難得多了!”
朱祁钰思考了一陣,說道:“徐有貞神作書吧爲織田信長的影子家臣,而且織田信長對他言聽計從,肯定會派自己最好的武士去保護他,如果讓獨孤白去,會不會太冒險了?”
“陛下放心,獨孤白肯定有自己的辦法,他絕不是那種喜歡冒險的人。”
“好吧,那就請朱大人聯系獨孤白,讓他試一試。但是,沒有必要就不要去冒險,有機會再下手,沒有機會的話,就盯緊了徐有貞,等到我們打敗了叛軍之後,就算他長了翅膀,也飛不出日本。到時候,朕就算把日本掀個底朝天,也要把他找出來!”
朱文正也暗暗心驚,雖然皇帝平時很溫和,甚至可以說讓人覺得有點太仁慈了。不過,現在朱祁钰表現出來的就絕不是仁慈,而是對敵人的狠辣,以及有仇必報的态度。顯然,誰做了朱祁钰的敵人都不會有好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