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謙出列并不是偶然的事情。神作書吧爲兵部侍郎,在尚書大人殉國之後,他就相當于是大明的“國防部長”,自然有責任在危難之時挺身而出!與其他的大臣不一樣,于謙從來沒有想過要逃跑,而眼見監國王爺的态度如此堅決,于謙心裏也是一喜,立即就站了出來。
“殿下,微臣認爲,京城乃社稷之根本,乃天下之根本!”說着,于謙的目光已經落到了那些支持南遷的大臣們身上,“難道大家都忘記了宋朝南渡的教訓嗎?如果南遷,則大事去矣,爲今之計,隻能死戰到底!”
于謙這話一出,朝堂上立即熱鬧了起來。原本,是大臣們對抗監國王,而現在于謙站到了朱祁钰一邊,那麽監國王的意見就占了主導。不過,絕大部分大臣是不願意留在京城的,五十萬大軍都打不過蒙古人,就靠京城現在這點兵力,能擋住蒙古大軍嗎?就連王直這樣的重臣都猶豫了,動搖了,更何況其他的大臣呢?
朝堂上熱鬧了一番,最後,朱祁钰忍不住了,朗聲說道:“兵部侍郎于謙,于大人的話很有道理,孤王決定,由于謙負責京城防務,任何妄談南遷者,殺!”
“殿下!”立即,又有一人走了出來,正是吏部尚書王直。
在朱元璋取消了中書省之後,也就是撤消了丞相之後,設立的六部之中,吏部因掌握了任免文官的大權,成爲了六部之中權力最大的一部,因此吏部也被稱爲“天官”。而王直神作書吧爲吏部尚書,其影響力是六部尚書中最大的,現在又有兩個尚書在土木堡殉國,那王直在朝廷上的勢力更是無人可以對抗了!
“殿下,蒙古軍隊勢大,微臣認爲,南遷雖非正途。不過,此刻避其鋒芒,等日後再打回來,也并無過錯!”
朱祁钰虎目一瞪,厲聲說道:“王大人,你難道忘記皇上出征前給你的囑托嗎?”
王直一驚,心裏突然發現,以前這個老好人王爺已經變了,再不是那個任人擺布的傀儡王爺,而是一個有着自己的思想,而且行事果斷有力的強權王爺!
“孤王一直在想,衆卿皆爲皇上的愛臣,難道此時,衆卿不考慮皇上的安全,不考慮大明的江山社稷,僅以一私之利而建議南遷嗎?”朱祁钰的話語中沒有指責,反而帶着一股悲憤的語氣,“皇上臨走前,任命孤王爲監國,留下衆卿輔佐本王,難道,衆卿準備将一個被蒙古人占領的京城交給皇上嗎?王大人,你說,如果京城落入蒙古人手中,等皇上回來,你怎麽向皇上交代?你怎麽向大明的列祖列宗交代?”
王直一驚,立即跪了下來,爬在了地上。“殿下息怒,微臣隻是一家之言,微臣知罪!”
“王大人,你起來吧,本王并不是在向你問罪!”朱祁钰微微的笑了一下,目光落到了另外那些戰戰兢兢的大臣們身上,“衆卿,蒙古已經把鋼刀架在了我們的脖子上,此時誰談南遷避難,誰就是亡國之臣;誰想苟且偷安,那誰就是亡國奴!孤王将誓死抵抗蒙古大軍,衆卿如有不遠追随者,現在就可以去了!”
當然,是沒有人會白癡到在這個時候離開的,所有人都看了出來,這個王爺變了,變得異常的堅強與堅定,他們的意見是起不到多少神作書吧用的!當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感到不滿與擔心,至少于謙那幫主戰派大臣就感到很高興,能夠得到王爺的全力支持,那麽他們就能夠壓住主降派大臣,勝利又多了一份希望!
“現在,孤王任命兵部侍郎于謙,于大人爲京城防禦總指揮,由于大人全權處理京城防禦事務。另外,工部負責協助于大人。如沒其他事情,散朝!”
當于謙走到朝堂大門邊上的時候,早就已經趕過來的金英攔住了他,這是朱祁钰的意思,将于謙單獨留下來,商讨京城防禦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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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庭,朱祁钰斥退了太監之後,将自己一個人關在了屋子裏。這時候,他突然笑了起來,笑得很猖狂,也很開心!
這人不是朱祁钰,對,雖然他有着朱祁钰的身體,有着朱祁钰的聲音,甚至模仿了朱祁钰的一舉一動,可是,他并不是朱祁钰!他是誰?他就是那個落魄的失業大學生,那個在北京找不到工神作書吧,在故宮前昏倒的卓不凡!
對,他就是卓不凡!當卓不凡醒來的時候,他根本不相信自己成了大明王朝危難時期的監國王爺朱祁钰,更不相信,他的那個皇帝“哥哥”已經落到了蒙古人的手裏,現在他成了這個龐大帝國的元首!
當然,讓卓不凡不相信的事情還有很多。他驚訝的發現,自己不但仍然是卓不凡,保留着前生的一切記憶,而且,還多出了一部分來。這就是朱祁钰的那部分記憶,不過,朱祁钰留下的除了這具軀體之外,也就隻有那些關于朝廷,關于皇族,關于自己親人的記憶了。這讓卓不凡感到很滿意,至少他不需要努力的卻學習當時的文化,不需要努力的去掌握當時的語言與文字,不需要去刻意的去了解朝廷上的大臣,更不需要去重新建立自己的社會關系!
有得就必有失,在卓不凡得到了除了朱祁钰那柔弱的精神意志之外的所有東西之後,他也失去了自己的親人。不過,對一個幾乎失去了一切,幾乎快要被上帝抛棄了的年輕人來說,當他突然得到了這麽多東西的時候,他滿足了!同時,他也振奮了。他不再是一個失落的大學畢業生,更不是一個連工神作書吧都找不到,在北京活得像一條狗的失業青年。他是朝堂上的主宰,他是這個帝國的主宰,而且,他也決定要成爲這個世界的主宰!
野心,成就感,認同感,這些都讓卓不凡立即忍痛了朱祁钰的身份,雖然他不知道在曆史上,朱祁钰是個短命的皇帝,但是他認識到了,自己現在掌握有無上的權力,掌握着萬民的生死。在他認同了朱祁钰這個新的身份的同時,他也下定了決心,要一雪以往的恥辱,不再做一個無能的人,他要做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人!
想着這些,卓不凡,不應該說是大明郕王,監國王爺朱祁钰笑了。當金英推開門,将于謙引進來的時候,朱祁钰并沒有注意到,直到金英在旁邊提醒了他一下之後,他才從臆想的世界中回到了現實中來。
“于大人,不用多禮了,請坐吧!”
王爺雖然客氣,但是于謙也很懂規矩,直到朱祁钰坐了下來之後,他才半邊屁股坐在了椅子沿上。
“于大人,今天的事情讓孤王很是痛惜,竟然有那麽多的大臣想着逃跑,難道他們都沒有想過大明的江山社稷嗎?哎!”朱祁钰苦笑了一下,“每當我想起先皇,想起列祖列宗,就覺得自己辜負了他們。現在皇上被俘,大臣們卻想着逃跑,這确實讓人痛惜啊!”
“殿下,你多慮了,其實大臣們也是爲了江山社稷着想!”于謙的神色很平靜,他仔細的觀察着眼前這個已經與以往不大一樣的王爺,“其他大臣想的并不是逃跑,隻是他們認爲在京城抵擋蒙古大軍的希望并不大而已……”
“那麽,于大人,你認爲我們能夠擋住蒙古大軍嗎?”
“這……”于謙皺了下眉毛,“殿下,微臣随無絕對信心,不過微臣願以死一戰,就算無法戰勝蒙古大軍,等微臣見到列祖列宗時,也不會無顔以對了!”
朱祁钰笑了,他立即認定,于謙是一個值得信賴,而且值得交托重任的人。“于大人,那孤王就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了。以于大人之見,蒙古大軍會在什麽時候進攻京城呢?”
于謙沒有急着開口,而是沉思了一陣,說道:“微臣認爲,也先大軍并不會立即進攻京城。根據戰報,土木堡的蒙古軍隊也就三萬左右,且已經疲憊不堪。也先很清楚,三萬軍隊是無法對京城構成威脅的,而且他的軍隊也需要休整。因此,臣認爲,也先會先集中其他幾路軍隊,同時進行休整,等到他們積蓄了足夠的力量之後,才會進攻京城。這大概需要一個月到兩個月的時間!”
朱祁钰皺了下眉毛,問道:“那麽,于大人準備怎麽利用起這一個多月的時間,來迎接蒙古大軍的進攻呢?”
“殿下,防禦京城的難度并不小,我們還缺乏三樣東西。一是兵力,二是士氣,三是民心。如果無法解決這三個問題的話,那麽保衛京城的重任就無從談起!”
朱祁钰點了點頭。“很好,這也是孤王的想法。京城隻有五萬守備,而且都是老弱病殘,絕不是蒙古大軍的對手!而從土木堡逃回來的士卒嚴重的影響了士氣民心,現在京城内恐怕人人都在想着向南逃跑吧!”
“殿下,這些問題并非不可解決,微臣鞠躬盡瘁,決不辜負殿下的重托!”
“很好,有于大人的幫助,孤王也就安心多了!”朱祁钰站了起來,“于大人,明天孤王再去兵部衙門,與于大人商議防禦京城的方法!”
于謙也知道王爺在請他離開了,立即就告辭離開了皇宮。而送走了于謙之後,朱祁钰長出了口氣。現在,他确定了誓死抵抗的方針,可是要做到這一點,比說一句話困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