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惡刹遺寶,柏安圖自向下走去。
廢墟邊緣處有座小小行宮。
柏安圖進入宮中,自有兩名美貌侍女上前伺候。
在那宮中還坐着一人,赫然是公孫夜。
他到也沒有囚徒的模樣,看起來到更像個客人,身邊竟同樣有一美女相伴。
柏安圖在公孫夜對面坐下。
公孫夜已笑道:“恭喜柏兄,又收獲一頭無垢大魔。”
柏安圖搖搖頭:“身外之物,終當不得大道之途。對了公孫兄,你到天樞遺址這些日子,我對你還算不錯吧?”
公孫夜笑笑:“蒙柏兄厚愛,到是讓夜沒有受什麽委屈。”
“唔。”柏安圖順手拿起一根雞腿大嚼起來:“既然這樣,有些心裏話,你我是不是也可以說說?”
公孫夜正色道:“能說的,早就說過了。其實要不是你們帶我到這裏來,我壓根就不知道此地原來有魔淵裂隙。要不是你們告訴我玉流霜之事,我也沒想到,我們當日無意所得,竟是和昊天門有關的玉流霜。”
“我指的不是這個。”柏安圖嚼着雞腿,含含混混道:“你也曾是黑白神宮下屬人魔之一,你我也算相識經年。我知道你這個人,有些本事,有些頭腦,但算不上意志太強。你之所修,所學,所行,素來不涉生死,對你來說,生命是很寶貴的。”
公孫夜微笑回答:“生命對誰都寶貴。”
“但你不一樣。”柏安圖快速啃完雞腿,然後拿起酒壇呼噜噜狂灌:“你是聰明人,你應該知道,你見過了這裏的秘密,就沒可能活着出去了。照理說,這種情況下,你應該吃不好睡不香才對。就算老子給你美味佳肴你也吃不下,賜你嬌妻美妾,你也硬不起來。”
公孫夜嚴肅回答:“我硬的起來。”
柏安圖大手一拍桌案,震的桌子上碗筷亂跳,卻沒拍碎。
“問題就在這兒。你丫的太淡定了,這不是你。”柏安圖指指公孫夜道:“你不是那種山嶽崩于前而不變色的人,你有底氣!”
公孫夜心中一跳:“這不是柏兄對我還算不錯嗎?”
“狗屁!”柏安圖道:“兄弟歸兄弟,客氣歸客氣。對你好,是爲了觀察你。我現在可以肯定,你丫有底氣。問題是,這底氣從哪兒來的?”
公孫夜繼續微笑:“也可能隻是強顔歡笑。”
“不對!”柏安圖繼續搖頭:“老子能成爲東使座下第一鎮守使,靠的可不是李長虹那樣的溜須拍馬,也不是趙寒詩那白癡的無腦莽進,而就是因爲老子夠謹慎,也夠忠誠。所以東使才會把看守裂隙這麽重要的事交給老子。”
公孫夜繼續微笑:“哦?那柏兄是怎麽看此事呢?”
柏安圖搖頭:“最近外面有些亂,想知道都發生了什麽事嗎?”
公孫夜神色不動:“還請柏兄賜教。”
他雖被柏安圖“厚待”,但是外面的信息依然堵塞,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半點也不知道。但沒人告訴他消息,不代表他自己不可以判斷。
僅是這段時間魔淵裂隙守衛明顯加強,就讓公孫夜知道,外面肯定有情況了。
他知道多半和甯夜有關。
隻可惜,不知道具體實情,他也無法做任何配合。
但是今天,柏安圖難得的主動提起。
柏安圖道:“風中肅來了。”
“哦?”公孫夜微笑。
柏安圖道:“魔海壽也來了。”
公孫夜依然微笑。
柏安圖繼續道:“京長夜也來了。”
公孫夜挑了下眉頭:“好生熱鬧。怎麽會來這麽多人?”
“鳳靈閣突然拍賣風魔羽,引來了不少門派強者,公孫蝶在鳳靈閣出現,騙走了缪天魁的無垢元神,順帶還把裝着玉流霜的盒子丢給了京長夜。”
公孫夜第一次知道這事,眼露興奮。
他暫時還不了解這内中的關鍵,但隐然已意識到這絕對是甯夜的手筆。
魔門?煙雨樓?
是了,來的人越多就越混亂,甯夜也就越有機會。
即便是再如何努力壓制,激動的心情依然流露少許。
柏安圖眼中光輝一閃而過:“這果然不是無緣無故發生的,對嗎?和你有關!”
公孫夜心中一驚:“柏兄此話怎講?”
柏安圖嘿嘿一笑:“公孫兄,你我都位列萬法巅峰,我沒那個本事,測你心中所想。但有些事,無需術法,其實用肉眼也能看出來。你聽到消息的時候,雖然神情不動,但是眼神有光,嘴角輕撇,那是你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縱然我不知道這情緒到底爲何,但我知道你對這個消息的内心反應極大,這便也夠我猜到許多東西了。”
我操!
這論調好熟。
公孫夜和柏安圖相識多年,知道這小子看起來張狂,但心思一向細密,但直到這刻,突然被他揭穿心事,心中已是劇顫。
柏安圖笑得越發安逸了:“你在緊張……很好。也就是說,你果然是有底氣的,你知道有人會救你。不過這個人,肯定不是公孫蝶,這丫頭雖然狡詐,但還沒這麽大本事。”
聽他這麽說,公孫夜反而冷靜下來。
他冷笑:“那柏兄覺得會是誰呢?”
柏安圖搖頭:“老子怎麽會知道?但是老子雖然不知道誰會救你,卻知道象你這樣常年混在黑白神宮的煙雨樓細作,對煙雨樓的事肯定知之甚少,這種情況下,風中肅和魔海壽那兩個貨肯定不會對救你感興趣。而從他們另外一些事的所作所爲看,也基本可以确定此點。”
公孫夜臉一沉。
他當然知道煙雨樓不會爲了救自己而付出多大代價,隻是這刻聽到這消息,心情還是忍不住有種要爆炸的感覺。
柏安圖道:“既然煙雨樓不會救你,那會是誰呢?當然我也不知道,可問題是,我知道你肯定知道……最重要的是,如果是别人,爲什麽會拼盡一切來救你?所以……你一定還擁有某個大秘密。”
公孫夜心中一跳。
君不落等人之所以一直沒把他怎麽樣,是因爲他們沒想過公孫夜身上還懷有什麽大秘密,所以在證實公孫夜不知道盒子裏是玉流霜後,就把他單純當成了釣公孫蝶的餌。
但現在,柏安圖雖然沒有判斷出甯夜和他的關系,卻已經意識到,公孫夜身上肯定懷有重要機密,而且這個機密,和來救他的人有關。
這下麻煩了!
公孫夜想。
果然,柏安圖放下酒壇,歎氣道:“我要是不知道這點,還能好好對待公孫兄。可現在知道了,怕不是要把公孫兄的待遇取消一下了。不如這樣吧,公孫兄,你可以選擇現在說,也可以選擇我将你投入暗牢之後,受盡折磨再說。”
公孫夜臉上擠出難看微笑:“我這人,誠如柏兄所說,其實貪生怕死的緊。可正因爲貪生怕死,所以更必須挺着了。”
柏安圖:“公孫兄可知,有些時候,人是會生不如死,隻盼去死的。”
公孫夜回答:“那我隻能盼救我的人動作再快一些,自己的意志再堅強一些,若是熬不住,那招便招吧。”
“也好。既然公孫兄堅持如此,小弟我也隻能得罪了。”柏安圖揮手,幾名黑甲衛士已進入殿内。
“押入暗牢,上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