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工事全毀的牛首山要塞前沿陣地上,第五旅所部第九團一營,第十團的一營與四營全部的幸存人員加到一起也不過五十餘人,頭部被彈片擦傷的四營長郭祥飛剛剛将第九團的一營長與第十團的一營長的遺體搬下陣地,以免被日軍的炮火炸爛。整個牛首山要塞的外圍陣地已經被日軍炮火炸得千瘡百孔,吃碗都用小碗、小盤子,喝酒用小杯子的***人難得的大方了起來,炮彈猶如不要錢一般的丢向中國守軍陣地。
一臉鮮血的郭祥飛用力的搖了搖電話的機柄,話筒中傳來一陣雜音,這個聲音郭祥飛自然十分熟悉,這是電話斷線的忙音,将三個營的殘部集中起來,郭祥飛清點了一次人員,他記得上次打退日軍之後,他的陣地上還有二位營長,三名連長以及五名排長,士兵二百六十餘人。
而這次打退日軍的瘋狂進攻之後,再次清點人員就隻有他一名軍官了,熱河軍團的軍官所秉承的也是沖鋒犧牲在前的黃埔精神,所以在激戰之中軍官的傷亡比例一直居高不下。
郭祥飛臨時指定了幾名指揮負責人,又交代了自己陣亡之後的代理人,然後默默的開始清理彈『藥』和武器。
陣地之上三個營的重機槍幾乎全部被日軍炮火摧毀,隻有十幾挺改裝過的捷克式輕機槍可以使用,另外還有大量的沖鋒槍、手榴彈與爆破筒,由于日軍重炮的關系,牛首山要塞上的七十五毫米炮群幾乎一個三發急速『射』之後就要立即轉移發『射』陣地,所以給前沿的火力支援寥寥無幾。
郭祥飛望着一張張被硝煙熏得漆黑的面孔,這些士兵是多麽的年輕,多麽的優秀!每一個士兵都稱得上是百裏挑一的精銳悍勇,放在***其他中央軍主力部隊,這都是班長、排長的料,最爲難得的是超過百分之三十的士兵都擁有初中或者高中甚至大學文化,如果不犧牲在這裏,也許十幾年之後,他們之中也會産生出新的将軍。
望着那些犧牲的官兵的遺體,郭祥飛的心就如同被刀割一般,哪裏躺着的就有他的親弟弟郭祥雲,二十二歲的小夥子被日軍的炮彈擊中,屍體是郭祥飛一塊一塊揀回來的,好男兒當衛國家,是他毅然帶着弟弟參軍從戎的,他無論如何也要給母親一個交代。
三弟郭祥呈與四第郭祥瑞都在朝陽要塞,自己能不能活着下陣地?郭祥飛沒有想太多,緊張的戰鬥也讓他無暇去顧及,弟弟的犧牲讓郭祥飛此刻内心充滿了對***人刻骨銘心的仇恨。
郭祥飛是道地的山東漢子,此刻他的老家曲阜已經在日軍的兵鋒威脅之下,曲阜是孔聖故鄉,以知書達禮多才子士人而聞名天下,郭祥飛大學中途綴學從軍一度成爲家鄉一些鼠目寸光之輩的笑柄,如今日軍鐵蹄踏進了中原腹地,筆墨口誅怎能抵禦根本不知廉恥爲何的***人?紙硯豈能是日軍飛機大炮的對手?
郭祥飛對他的決定和他鼓舞三個弟弟從軍的舉動從未後悔過,唯一愧疚的就是将三個弟弟都從母親身邊帶走,對不起獨自含辛茹苦養育自己兄弟四人成才的母親,一想到母親額頭的皺紋和滿頭的銀發,郭祥飛就感到一陣陣的辛酸和内疚。
自古忠孝不能兩全,媽您就原來我吧!郭祥飛跪在地上向家鄉的方向重重的磕了三個頭,然後将口袋裏自己一直珍藏的懷表拿了出來,放在一塊石頭上啪嚓一下用槍托砸了個粉碎。
然後将身上的十幾塊國币也撕掉丢棄,随即将幾支反坦克步槍的零件拆除掩埋,一旁的士兵也紛紛的将個人物品燒毀或者砸壞,如果被***人繳獲去,那才是奇恥大辱,在場的所有人都十分清楚,恐怕他們已經沒有增援部隊了,僅僅一個外圍陣地就消耗掉了三個營的兵力,即便是擁用八個營兵力的第五旅也不敢再第一天就在外圍陣地一下消耗掉一個整團的兵力。
郭祥飛望着幸存的士兵略顯激動道:“弟兄們!我們的身後就是大南京了,南京是中國民國的首都所在,絕對不能有失,我們身爲軍人抵抗侵略是我們的神聖義務與職責,我們這麽多的弟兄都犧牲在這裏了,說我們傷亡大,但是看看我們的前沿,***人的傷亡更大,我們華夏泱泱大國有四萬萬五千萬同袍,日寇才有小貓幾隻?不過是仗着明治維新之後的迅速發展加之窮兵黩武的國策,***人輸不起,我們可以用空間換時間拖垮他們,不過此刻我們身後就是南京城,我們一步也不能再退讓了!”
郭祥飛停頓了一下,『舔』了『舔』幹裂的嘴唇繼續道:“尤其是城内還有幾十萬民衆沒能及時轉移,民族國家以到了最後危亡關頭,弟兄們!我們熱河軍團是***之中裝備最好,軍饷待遇最高的部隊,常言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我們用的武器裝備,身上的軍服,吃的大米白面都是民脂民膏啊!打了敗仗第一個對不起的就是養育我們的父母和我們的衣食供給的民衆,對不起那些民脂民膏啊!絕對不能給咱們熱河軍團丢人,熱河軍團絕對不會是開戰之後第一個丢掉陣地的。***人隻有踏着我們的屍體才能占領咱們的陣地,我們腳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是祖國不可分割的神聖土地,喪土辱國是要遭到挖墳鞭屍千古唾罵的,讓我們将鮮血流淌在這裏。”
郭祥飛站起身振臂高呼一聲道:“誓與陣地共存亡!誓與陣地共存亡!”
很快日軍的山野炮又開始對牛首山要塞的前沿陣地開始了猛烈的炮擊,日軍的重炮已經将火力轉移到了山腰和主峰陣地之上,因爲前沿陣地已經被炮火幾乎夷爲平地,日軍炮兵真的找不出可供炮擊的參照物了。
郭祥飛隐蔽在一個彈坑之中,将一排五枚“光榮彈”挂在胸前,摟着一挺包頭改造的捷克式輕機槍,一旁放着p-18沖鋒槍,等待日軍炮擊的結束,或許這就是自己人生的最後時刻了,郭祥飛此刻唯一的遺憾是不能給母親養老送終,不能親眼看一看即将出世的孩子。
郭祥飛『摸』了『摸』自己懷裏的遺書,似乎還有很多事情需要交代給夫人,自己的孩子未來也要子承父業,中國與***雖然是一衣帶水的兩個國家,但是早以到了有我無你至死不休的地步,萬一是個女孩那?
轟!一枚近彈震得郭祥飛頭暈腦脹,如果自己夫人所生的是女孩那就讓她學醫,能更多的救治官兵們的生命,郭祥飛打定主意之後才恍然想到,這該死的戰争難不成還要打上二十年?
随着陣地那邊一聲畜生一般的喊叫,幾百個甚至上千個畜生相繼抓狂的叫喊了起來,“突殺給!”郭祥飛猛的探出半個肩膀,架起機槍對着日軍密密麻麻的進攻隊列不停的扣動扳機,複仇的子彈頓時噴湧而出。
原本蔥綠的山峰早已被猛烈的炮火炸成了光秃秃的土嶺,破碎的樹幹七零八落的橫倒在山坡之上,可以說此次爲了進攻南京,日軍調集了三個野戰重炮旅團已經數個獨立編制的野炮聯隊參戰,加上進攻南京各個師團配屬的野炮聯隊,日軍的七十五毫米火炮數量已經超過了五百門之多。
雖然,五百多門火炮在二戰期間對于歐洲戰場根本算不上什麽,而且歐洲戰場很少将七十五毫米的山野炮算入戰役級别火炮之中,但是對于家窮人醜的***人來說,已經是非常的困難和實屬不易了。
更爲關鍵的是朝香宮鸠彥親王利用其的影響從本土調集來了大量的炮彈,讓日軍的炮兵一下子闊綽了起來,不過***人此刻也是有苦難言,因爲他們在奉天與新京的兵工廠都遭到了熱河方面空軍的頻繁襲擊,其的生産設施遭到了嚴重的破壞,更爲主要的是技術工人的流失和大量的中國工人的偷工減料與磨洋工,所以從奉天與新京輸送來的炮彈數量極爲有限。
日軍的重型榴彈炮的『射』程雖然沒有張學武所裝備的德式重型榴彈炮遠,但是日軍炮兵的訓練素質并不比熱河軍團二個重炮旅的炮兵要差,所以對于牛首山一線的陣地戰,張學武根本沒打算過早的動用重炮,他要等***人一點一點的把他們的重炮推進到己方重炮的『射』程之内,然後集中二個重炮旅的火力給予日軍重炮旅團以毀滅『性』的打擊,更何況***人的那幾門二百四十毫米重炮還沒被空軍摧毀。
在炮兵的運用和隐蔽,炮陣地的選擇與更換上面,***人還是非常有心得的,尤其是在承德其的野炮聯隊在與張學武的炮團交手的時候,中國炮兵的技術和攻擊理念讓***人十分震驚。
***人是一個非常擅于學習模仿的民族,***人的武器設計基本上都是剽竊于歐洲,爲了所謂的自我創新,***人增加了很多根本沒必要畫蛇添足的啰嗦零碎,以凸顯其的自我設計創新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