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風将三百公尺外路過的日軍騎兵套入了六倍的德國卡爾蔡司瞄準鏡内,在這個距離上李逸風甚至不用瞄準鏡依舊能夠依靠裝有精度槍管的『毛』瑟标準型步槍『射』殺日軍,不過這個小小的瞄準鏡卻讓他如虎添翼一般,正常在三百公尺的距離上,爲了求一擊而殺李逸風大部分都選擇『射』擊對方的胸部,因爲792毫米的57步槍彈的殺傷力隻要命中對方胸部基本就等于宣判的對方死刑,根本沒必要去糾結打什麽頭部。狙擊手的任務一般有兩種,潛行狙擊是一彈一命的活,玩得是『射』手的精确度都潛行的功力,另外一種是掩護『射』擊,要求快速精确,所以狙擊手通常有另外一個名字,那就叫做個人炮兵,一名優秀的狙擊手在四百公尺的距離上,有效的利用地形地勢壓制上百人的一個連隊都不是大問題。
李逸風耐心的等待這股大約四十餘人的日軍騎兵繼續行進,他從容的『舔』了一下打拇指,在風中感受了一下風向與風速,緩緩的調整好了瞄準鏡的尖頭式分割坐标的左右偏差,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擡槍瞄準『射』擊幾乎是一氣呵成!
四百公尺外的一名日軍騎兵中尉的背後頓時冒出了一朵血花,中彈的日軍騎兵中尉跟随着戰馬向前疾馳了近三秒鍾,一聲沉悶的槍響回『蕩』在山谷之中!日軍中尉的屍體也摔落下馬,小隊長落馬,幾十名日軍士兵慌忙勒住戰馬,随即又連續二名日軍士兵的頭部迸濺出燦爛的血花!又是間隔近三秒鍾才聽見槍聲。
活着的日軍士兵頓時抖如篩糠,他們最害怕的三秒鍾似乎就在附近的一處懸崖上伏擊他們這組尖兵?一路交火追擊下來李逸風這個從來不在三百公尺内開槍的狙擊手被日軍視爲奪命的惡魔,三秒鍾是日本士兵懷着恐懼與敬畏的情緒給他起的綽号,如果讓李逸風本人知道,恐怕當場就會破口大罵!你爹才三秒鍾那!
一名探頭探腦的日軍士兵中彈摔倒之後,其餘躲在山谷中的日軍士兵說什麽也不肯在『露』頭了,李逸風留下十一個彈殼悄然離開了。
他在向二公裏之外的另外一個伏擊陣地,也就是這條山谷的出口前進,他必須要給隊長和隊員們争取至少四個小時以上的時間,讓他們能夠穿越二十公裏的平原地區進入山中,否則他的犧牲就沒有任何的意義。
高野直男臉『色』陰沉的望着擺成一排的十一具屍體,雖然幸存卻已經吓破了膽的三十二名部下,很快有人帶回了十一枚子彈殼,這是一名極爲難纏的神槍手,高野直男有一個直覺,那就是這個對手似乎在扮演獵人的角『色』,而且這次襲擊僅僅是他阻擊的開始。
高野直男換了一支尖兵小隊繼續前進,他本人卻沒有如同以往一般策馬沖在最前面,而是嚴格的按照日軍騎兵『操』典的要求位于行軍隊列的中間,出于安全的考慮高野直男還換了一套士兵的軍服!
果然,在距離山谷口大約五十公尺的寬闊谷口,經過二十多分鍾的激戰,尖兵小隊的三十九人隻退回了不到十人,試圖沖出谷口的騎兵小隊在三百公尺的距離上被撂倒了十九人,剩下的十人是在撤退途中或者對『射』時被撂倒的,因爲騎兵小隊的尖兵們絕望的發現他們距離那名中國神槍手至少有四百公尺的距離,也就意味着他們最少需要一百名騎兵才能夠有效的沖到對方身前将其砍殺或者擊斃。
高野直男對自己的部下還是相當的了解,從部下閃爍的言詞中他明白了一切,原本他的尖兵小隊損失了二十多人後,根本沒發現敵人的藏身之所,所以迫擊炮與擲彈筒根本無法發揮有效的作用。
放馬溝這條并不出名的山谷即便在當地人中也很少有人知道,秃光光的幹涸的河床與平坦的地形地勢讓日軍騎兵暴『露』無疑,但是李逸風卻有一個極好的藏身之所,出了山谷的絕壁之上的兩塊巨石之間的縫隙,是天然的狙擊地,不過這裏也是絕地,一旦被包圍隻有身後一條懸崖絕壁。
李逸風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所以他将自己的狙擊點選擇在了這裏,李逸風還記得師座張學武在一次講話中對他們說,身爲一名軍人應該爲自己能夠選擇死在哪裏而感到慶幸和榮耀,男子漢大丈夫死在病床上或者安樂椅上是一種恥辱,大丈夫當爲國開疆擴土死而後已,爲國抵抗外辱青史留名。
或許自己也能青史留名吧?不知道自己成仁之後家裏的老爺子會是什麽表情?那個總是打自己頭,叫自己廢物的老家夥,老爺子眼中隻有大哥和二哥,說他們讀書能夠光耀門楣,自己玩槍遛鳥不務正業。
李逸風直到老爺子最疼的還是他,老爺子是恨鐵不成鋼,但是李逸風玩槍上瘾就如同吸大煙鴉片一般,二十一歲的富家三少爺可以不摟女人睡覺,但是不能離了槍,正如同張學武所言,『射』擊技術過硬的精兵是可以用子彈堆培養出來的,但是真正的神槍手是天生的,不懂得計算什麽風速、高度、夾角、密位差、順值、溫度比,但是擡手一槍就命中目标,這就是神槍手與生俱來的感覺!這個是練不出來的,李逸風就是這麽一個神槍手。
就在李逸風将全部彈『藥』排開準備好決死一戰的時候,在承德東城城垣組織部隊防禦的展陽遇到了他人生之中最大的一次危機,用展陽自己的話說,如果能夠活下來,下一次才算自己人生最大的危機,直到自己戰死爲止。
已經被火線晉升爲新編第一團一營代營長的展陽過得并不舒服,可以說他這個營長還不如之前的一個連副指揮的半個連的人多,五十三個能喘氣的,六個重抱着集束手榴彈傷員分别散開,一名重傷員拉着展陽的袖子,顫顫巍巍道:“營長,俺叫李大牛,熱河人,沒成家呐!家裏除了有房童養媳就沒别人了,求你把這個镯子和幾塊大洋給她,讓她找個好人嫁了!别給我守寡了,如果真能有撫恤金也一同給她,之前俺殺了五個鬼子,一會報銷幾個營長你幫我數着點,要是師座說話算話給了賞格,也一同給她!”
李大牛拖着一條斷腿帶着一條血迹爬向了日軍之前的主要進攻路線,大約爬了幾十公尺厚,可能是真的爬不動了,就幹脆仰臉躺在屍體堆中,懷抱着集束手榴彈等待着最後時刻的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