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南京起程返回天津的張學武先去見過了李芸芳母女兩人,見她們在南京已經安頓下來,張學武前思後想并未勸她們搬離南京,在張學武看來,如果曆史是能夠改變的!那麽南京還會如同曆史上一般陷落嗎?身爲軍人的他顯然十分不願意去聯想破城之後慘無人寰、滅絕人『性』的屠殺,南京的陷落是所有中**人的恥辱,而洗刷恥辱的唯一辦法,就是血債血償!
張學武在南京火車站遇到了老蔣派給自己的兩員大将,郝文斌上校任副師長,黃濤上校任政治部主任!
相對于張學武這個少将師長來說,已到不『惑』之年的郝文斌國字臉虎眉闊口,虎背熊腰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勢,而年僅三十的黃濤則是軍政部軍訓總局的政訓督導官,戴着金絲邊眼鏡一臉書卷氣息的他來新編第一師任政治部主任,實際上等于降了半格,不過這是蔣委員長親自點了将,軍銜?級别?待遇一切的一切都顯得不再那麽重要了!
三人自我介紹之後,郝文斌有些驚訝道:“張師長真是青年才俊啊!二十三歲的少将師長,你這可是國民革命軍裏的獨一份啊!給先總理守過陵黃埔一期的杜聿明不過年初的時候才升任教導二師教五團的中校團副,即便到了年底按年限晉升,他杜聿明也不過頂多是個上校團長的出息,他可足足比你大五歲,張師長果真是前途無量啊!”
一旁的黃濤則一笑道:“敝人能夠跟年少有爲的張師長配合搭班子,榮幸之至,日後還請張師長多多關照才是。 飛速”
張學武從郝文斌的話語中聽出了一股羨慕中夾帶的酸味,讓張學武吃驚的是以郝文斌的年紀他根本就不可能是黃埔系出身,那爲何還能夠得到如此重用?黃濤自然不用說了,黃埔一期步兵科畢業,何應欽的小老鄉,何應欽雖然剿匪失利卻榮辱不驚,他黃某人也就順風順水自然簡拔得不慢!
張學武微微皺了下眉頭道:“尚不知郝副師長之前在何處供職?”
郝文斌沒想到張學武會直接詢問,微微一愣一笑道:“不值一提,保定步校出身,一直在參謀部戰略研究室,後奉調南昌行營特别行動隊,得康澤總隊長推舉和委員長器重,有幸與張師長配合,若有不到之處請多多海涵體諒。”
郝文斌自報家門之後,張學武與黃濤都不由自主的多看了郝文斌幾眼,張學武聯想到老蔣欲在部隊整編完畢之後開赴南昌行營接收裝備,這裏面難保沒有康澤的影子,現在執掌特别行動總隊的康澤在老蔣心中的印象正如日中天,康澤想幹什麽?他的手伸得是不是太長了?
郝文斌與黃濤都是老蔣信得過之人,但是郝文斌代表的卻是康澤,而黃濤代表的則是何應欽,在加上未來陳誠的土木系,似乎僅僅中央軍内部就已經是多方較力了,康澤想吞下新編第一師?
僅僅憑借着一個南昌行營特别行動總隊?似乎比自己這個隸屬于中央軍事委員會的新編第一師還低上一檔,不過如果新編第一師被調到南昌行營去,哪裏可就是康澤一手遮天的地方了,屆時在老蔣哪裏在出點什麽意外情況?自己這支部隊很可能替别人做了嫁人。
張學武一瞬間打定主意,無論康澤有何打算,就算是天花『亂』墜他也堅決不去南昌行營,所謂缺少武器裝備實際上是張學武哭給老蔣看的,之前他從錦州和北平運抵天津的軍火彈『藥』,裝備兩個旅都綽綽有餘。
張學武有自己的所謂的底線,當然他的底線究竟處于何種位置,歸根結底還要看老蔣有多少的包容和讓步,大敵當前打内戰是張學武厭煩甚至極度反感的事情,不過胳膊肯定是扭不過大腿,張學武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将整編事宜再拖三個月,等熱河局勢一緊張,作爲平津唯一的中央軍部隊,保境安民守土衛國自然是責無旁貸,在全國輿論的面前,就算是老蔣也不敢将他們堂而皇之的撤下來。
一路上三人在列車的餐車上談笑風生,幾瓶紅酒很快一掃而光,郝文斌在幹掉一杯紅酒之後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唇,吧唧了一下嘴,有些無奈苦着臉道:“我托大稱呼你生承文老弟,這酒酸吧啦叽的,還有點苦澀,我說咱們能不能換點有勁的?比如四鍋燒?杏花村?劍南燒春什麽的?”
張學武微微一笑,也稱呼郝文斌的字表道:“厚川兄,吃牛扒自然是紅肉配紅酒了,如果是海鮮不妨配點威士忌或者白葡萄酒!”
在郝文斌的招呼下,很快三支白酒被擺上了桌子,打開瓶蓋之後一股濃郁的酒香飄『蕩』在空氣中。
黃濤在旁沉思片刻神情凝重道:“既然厚川兄想豪飲,我看承文咱們兩個也就不要做作了吧!我等軍人豈能畏首畏尾?需甯折勿彎!日寇侵犯我國土,殺我同袍,掠我人民,辱我姐妹,有今日日寇犯境燒殺搶掠,本人堅信隻要我等軍人皆抱有馬革裹屍之決心,就有明日咱們馬踏東京之時!來幹了這杯!”
黃濤的話讓張學武的雙眼一亮,相對來說郝文斌似乎對碗中的酒更上心,張學武細細暗自重新打量了黃濤一番,讓張學武意想不到的是就在自己面前竟然有一位二十世界三十年代的“憤青”,而且這個憤青還是自己的政治部主任,看來日後自己不必再爲政治部教育政教宣講的問題『操』心了。
推杯換盞的三人成爲了餐車上的一道風景線,張學武領章上閃閃發光的三角金星更加引人注目,站在連接處等待的六名警衛也被張學武招呼了進來,幾名警衛哪裏敢于長官同席用餐,最後都讓張學武硬按在座位上,美名其曰官兵平等!
醉眼朦胧的郝文斌聽到官兵平等這句話的時候則嘿嘿一笑道:“師長你也知道的那些宣傳口号?他娘的官兵怎麽可能平等?那上了戰場誰指揮誰啊?”
郝文斌的話讓剛剛坐下的六名警衛面面相觑,張學武一擺手道:“你們安心吃你們的,人是鐵,飯是鋼!你們隻有吃飽了我們三位長官的安全才算有保證不是嗎?”
郝文斌剛剛的話讓張學武驚出了一身冷汗,張學武已經意識到了,前世很多習以爲常的口頭話如果放在這個時代的話,很多都是大逆不道之言,與這個時代和理念可謂是格格不入,看來這日後的酒是真應該徹底戒掉才行。
随着,火車車輪滾滾向前,酒後失言的張學武雖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不過這身冷汗确實沒白出,因爲通過此次以酒相會,張學武了解到郝文斌似乎對這個杯中之物極度貪好,而且還缺乏自制力。
黃濤酒量不行但是卻是個精通三民主義黨務工作的青年憤青,望着摟脖抱腰不知談些什麽的郝文斌與黃濤,張學武吩咐一旁的警衛道:“一會将郝副師長與黃主任都送回包廂,讓他們好好休息!”
張學武獨自來到老式車廂『露』天的連接處,點燃了一顆香煙,深深的吸了一口,突然聽到背後有一個清脆的聲音道:“你是不是張學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