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狠的,但是沒見過不要命的,在中國這片地上,任憑你勢力再大也狠不過背響火的,黃賢庭與王天義當然知道張學武是什麽人了,背景自然不必多說了,北大營抗命血戰二天二夜,猖狂一時的日本關東軍丢下了近二千具屍體,把日本人都打怵了!碰上這位爺純屬是自己點背走黴運,王天義一狠心将王半城送回了老家南京将養。自知惹了禍的張學武當然不敢回順承王府吃飯,麻溜的登上了前往錦州的火車,中午趕回順承王府吃飯的張學良奇怪道:“我怎麽聽說承文還沒走,要回來吃飯哪?”
趙一荻擡頭看了一眼張學良,她并不太清楚上午發生事情的來龍去脈,于是低頭默默的吃了口菜,于鳳至則微微一笑道:“惹了禍他還敢回來嗎?回來聽你唠叨說教?漢卿你進來總是唠唠叨叨的,都快成老頭子了!承文這會怕是已經過了天津了!”
來妹妹多吃點青筍,這季節北平天氣幹燥!于鳳至十分體貼的爲趙一荻布菜,趙一荻急忙回以微笑,姐妹兩個關系融洽得很。
張學良佯作怒道:“這個承文,真會拉虎皮蒙事,這要是換做别人看我怎麽處理他!”
趙一荻眨了眨眼睛莞爾一笑道:“怕是别人也不敢如此吧!據說被懲治的人是個極惡之徒,承文這也是爲民除害。”
張學良無奈的笑着搖了搖頭道:“哪裏有那麽簡單?我現在身處風頭浪尖,王天義與黃賢庭都是南京那邊的人,汪精衛那夥唯恐天下不『亂』之輩整天在興風作浪,都是一些站着說話不腰疼的主,來來來!吃飯,不提那些小人也罷!”
随着車輪有節奏的運動,張學武望了望頭頂裝着一隻母雞的籃子,讓他憂心忡忡的是自己會不會遭受雞屎的轟炸?
二十世界三十年代的火車的混雜車廂讓張學武大看眼界,竟然還有一個雜技班子的十幾個男男女女擠在車廂的一頭涮火鍋?在充滿了各種異味的車廂中,火車緩緩的行駛,寒風不時的從四周灌進來,張學武隻好用力的裹了裹自己的呢子大衣。
過了天津沒多久,幾名憲兵與警察在例行檢查中發現了身份與所乘坐車廂極爲不匹配的張學武,被檢查了證件的張學武這才知道,原來列車的前二節車廂是高檔的包廂,專門給有身份地位或者肯花錢的乘客準備的!
張學武足足經過了六節擁擠的車廂,包廂軟席中兩名披着狐狸披肩身着旗袍的小姐優雅的夾着煙卷正在笑談着什麽?一名留着大胡子的白人在看着一份英文報紙,身着白『色』工服的侍應生推着的餐車上飄『蕩』着一陣陣的香氣,整節車廂内因爲有暖氣的緣故,地闆上有些濕滑,這就是六角錢車票與三塊大洋車票的真實差距。
張學武的出現隻是微微的引起了那兩名小姐的注意,時下流行的波浪卷發、緊身高開旗袍、絲襪高跟鞋,名貴的皮草披肩與大衣,兩名小姐一看就知道是北平時下的交際花,對于這種女人張學武提不起任何興趣。
錦州南站原本是一個裝貨的小站,因爲近期日本關東軍的騎兵搜索隊經常在東站附近出現,不時的還挑釁『射』擊,所以偌大的東站也僅僅隻剩下一個營的守軍在布防,乘車的旅客爲了安全起見隻好都選擇了路遠難走的南站。
張學武剛剛一下車,一支身着東北軍軍樂隊呢子禮服的軍樂隊就開始吹奏“迎賓曲”!站台上的民衆都在東張西望,難不成有什麽國府大員親抵錦州了?高檔包廂内的一些有心攀權附貴也是相互張望,如此大的排場所歡迎之人一定是位高權重之人。
張學武剛剛探頭探腦的一出車廂,站台上的一名軍官頓時大吼一聲道:“旅座到!全體都有,立正!敬禮!”
被吓了一跳得張學武定睛一看竟然是許國輝?在許國輝一旁的還有張天鵬、趙新宇、王闖、李新開等人,在他們的身後還站着八名中校和大約二百多名尉官,這些人可以說就是他新編混成第一旅的班底了,而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跟他共患難過的老部下,在北平被圈禁期間張學武最惦記的就是他們這些人。
今日一見卻有一種恍然如隔世的感覺,張學武并未舉手還禮,而是每人給了一個結結實實熱情洋溢的擁抱!然後在當胸每人給上一下子,張學武知道,統兵禦敵的方寸之間,同生死共患難過的軍人之間的情誼是最真摯的,他如果擺出一副旅座的架勢很可能就會至此失去這份真摯的情誼。
張學武另外一個舉動就是給北平派來的這八名尚未任命的中校一個清晰的訊号,這都是跟我出生入死的兄弟,當然了,張學武也不會刻意的厚此薄彼,因爲未來的新編混成第一旅要作爲一個團結的集體而存在。
張學武先帶着許國輝去了一趟暫時設在錦州的遼甯副司令長官公署,之前他率部襲擊突破天野旅團繳獲的兩個大皮箱被副司令長官公署内的一些人保管了起來。
日本人可能是窮怕了,所以日軍有一個非常不好的作戰習慣,那就是他們喜歡把全部的軍費随身攜帶,結果天野旅團裝滿的大小黃魚和金票的兩隻皮箱不幸被張學武所繳獲。
之前張學武被押送北平前途未蔔,就是有人記得這兩箱硬貨也是與事無補無能爲力,現在張學武高調重返東北組編整編所部,這兩箱東西誰還敢咽得下去?
張學武哼着:吃了我的給我吐出來,拿了我的給我送回來的小曲,把副司令長官公署上上下下逛了個遍。
榮臻托故身體不适并未召見這位敢于捅破天的少爺,拿回了這兩箱硬貨張學武也未作停留,直接返回了倉庫大院。
張學武将所謂的接風宴的規模擴大到了全旅,按他的話說就是今後隻要跟着他張某人,有肉一起吃肉,有湯一起喝湯!張學武把随身帶的二十萬銀元的軍費本票當衆交給了臨時代管後勤物資的李新開。
這一手讓從北平前來赴任抽調來的軍官們震驚不已?按東北軍的老規矩,過手經辦就是一成,整整二萬現大洋啊?二、三個人都搬不動的現大洋,扒皮隻扒一成就是非常好的長官了,今天這位一成也不要?是想做戲還是準備要出風頭?長官不扒下面誰人敢動分毫?要知道克扣軍饷雖然是慣例,但是認真起來那可是要掉腦袋的,跟着這樣的長官還能混着油水?
對于這位帶着副總司令委任狀前來錦州重新組編第七旅所屬的張大旅長,下面個人的表情也都是有所不同,許國輝、張天鵬、趙新宇、王闖、李新開這些是跟着張學武屍山血海從北大營鏖戰殺出來的。
如今張學武成了旅長,他們肯定也是水漲船高行情見漲,而那些從北平抽調出來的校官都是按張學武要求抽調出來的各方面的行家裏手,比起那些熱血沸騰激進的青年學生軍官來說,這些人經驗老道豐富,而且多有中原大戰的實戰經驗,唯一的缺點就是這幫家夥太過油滑,油滑得好比把泥鳅丢進了油桶一般。
随即,張學武做出了一個更加驚人之舉,那就是把身上的五百大洋的票号拿出來一揮手道:“我請客,晚上豬肉炖粉條管夠!另外今明兩天把這二個月以來欠大家的軍饷先給補上。”
在一陣陣的歡呼聲中,張學武望着在場黑壓壓的七千餘名官兵一時間壯志滿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