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張學武抵達錦州城的時候,并沒有見到先期抵達了許國輝、王闖、張天鵬等人?而且車隊中不知道哪個大嘴巴竟然将自己蒙騙沈伊蘭的事情說漏了嘴?結果如同一隻暴怒的母獅子一般的沈伊蘭張牙舞爪的找到了張學武,如果不是李明堂等人阻攔,張學武恐怕就被撓成了大花貓,即便如此,沈大小姐依然将她的香津舌『液』吐了張學武一臉,讓張學武大感無奈最難消受美人恩啊!
無可奈何當了一次騙子已經很郁悶了,更爲糾結的是行騙之後被人當場識破的尴尬!
車隊還沒進城就被一個營的如狼似虎一般的憲兵包圍繳了械,沈伊蘭等人則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望着這位棄土而逃的長官遭到制裁,路旁經過的民衆也大都停下了腳步,放着沈陽城裏的日本不去打,竟然在錦州城下玩起了同室『操』戈?幾乎在所有人的眼中,張學武等人就是一批可恥可恨的敗兵,甚至還有人向他們丢了幾塊石頭。很快,一位臉『色』陰沉的憲兵上校來到了包圍圈中,上下打量了一番張學武,啪的一個立正點頭緻意道:“對不起您了!請交出佩槍張中校!”
張學武交出了佩槍,憲兵上校打開一份卷宗深深的吸了口氣,彷佛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十分無奈道:“中華民國陸軍東北邊防軍司令長官公署命令,犯人甲字第一号,張學武系東北邊防軍第七步兵旅六二零團參謀長,陸軍中校軍銜,于民國二十年九月十八日夜,不顧沈陽司令長官公署以及北平陸海空軍副司令長官公署多次嚴令,率部于北大營與日本帝國關東軍發生激戰,現以拒不服從、違犯軍令罪給予逮捕,免除其一切職務押解北平,民國二十年九月二十三日,中華民國陸海空軍副司令張學良!”
上校宣布命令之後,一旁的兩名憲兵将張學武的帽子摘下,領章摘除,又将胸章撕掉!一旁的憲兵拿出一幅手鐐,上校一瞪眼睛道:“混蛋!都給老子放尊重點!”
憲兵上校一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道:“本人黃立行,今日之舉實屬無奈,請您見諒,請上車吧!”
站在李明堂身旁的沈伊蘭被眼前的這一幕徹底的驚呆了,張着嘴道:“這算是怎麽一回事啊?”
李明堂看了一眼沈伊蘭,無奈的悲歎一聲道:“怎麽回事?我們他娘的就是因爲打的太猛了,如果服從命令不予抵抗恐怕屁事都沒有,一個團的弟兄就打剩這麽一點了,現在參謀長也被抓了,唉!”
沈伊蘭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李明堂等人被憲兵押走,這時她才恍然大悟,原來她口中的無恥騙子懦夫竟然是北大營率部死守的英雄?
在錦州城外老物資倉庫的院子内,步兵第七旅全部被收容的官兵都被集中到了這裏,李新開、王闖、許國輝、張天鵬、趙新宇、李明堂等人可謂是一個不落的被圈在了物資倉庫的小院子内,六一九團與六二一團隻有營以下軍官在,營以上軍官多被叫去北平問話,除了住的條件差了些,在吃的方面負責看押的憲兵上校黃立行并未刁難這些敢于抗命死守北大營的英雄們,紅燒肉炖粉條,東北軍改善生活的最高标準。
不過此刻李新開、王闖、許國輝等人都爲自己的前途未蔔而在擔憂,縱有瓊漿玉『液』山珍海味也是難以下咽!
沈陽事變盤橫了近月有餘,咄咄『逼』人的日軍開始向黑龍江方面伸出了魔爪,在北平順承王府大門外,兩隻石獅威風八面的坐落在四進八開紅漆大門的左右,今日的順承王府的正門外似乎格外的熱鬧?
一陣陣的口号呼喊聲中,會議室内的一身戎裝穿戴的張學良坐立不安的來回踱步,于學忠進入會議室後摘下軍帽擦了擦汗道:“副司令,請願的東北學生和民衆把大門堵住了,顧維鈞先生他們的車進不來!”
張學良看了一眼會場内的寥寥無幾的幾個人道:“就這麽躲着?都是東北的父老鄉親,因我一人之決策背井離鄉,走!去看看!”
譚副官走出王府大門扯着嗓子高聲道:“請大家靜一靜,靜一靜,副司令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與各位見面,請大家注意秩序,派代表與副司令提交請願書。”
面對一雙雙注視的目光,張學良緩緩摘下軍帽,望着門口連男帶女甚至還有青年軍官在内的愛國團體請願人群,深深的鞠躬道:“我愧對東北三省的三千萬民衆,對不起大家!”
這時,一名顫顫巍巍的老者沖出了人群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老淚縱橫道:“張副司令啊!青天大老爺啊!您就下令打回去吧!我給您磕頭了啊!”一陣雜『亂』的呼喊打回東北老家去的口号頓時響起!
張學良急忙攙扶住老者道:“我姓張的如果有賣國的行爲,請你們現在就開槍把我打死,我無怨無悔!”
張學良強『逼』自己冷靜下來,環顧在場的衆人道:“我非常理解大家,大家的本意是出于愛國,請大家從整體角度去考慮,如欲抵抗日本,必先統一中國,如果中國在統一的局面之下,我敢斷言,此事絕對不會發生!東北乃是中國之東北,我東北邊防軍乃是中國之武裝,以及敝人皆要聽從南京中央『政府』命令,局部服從整體,以局部之犧牲換取全局之穩定。我愛中國,但是我更愛東北,我的家和祖宗廬墓均在東北,東北由餘手失之寝食難安啊!實在不忍以東三省之民衆,與我相随多年生死患難的部署的生命,爲自己博一人民族英雄的頭銜。諸位可知此番日本來犯,其勢甚大,我們必須以全國之力共赴之,因東北問題而禍及全國,就是我張某人的罪過!請諸位放心,南京『政府』方面已經提請國聯調解敦促日本撤軍,并且要求制裁日本,相信時間不日便有結果。”
張學良返回會議室後,對匆忙趕來的顧維鈞詢問道:“少川兄!你都看見了吧!民衆意願強烈群情激奮啊!南京『政府』方面是什麽意見?”
顧維鈞無奈的歎了口氣道:“孫院長還能說什麽?妥善辦理,相應處置!”
張學良深深的吸了口氣,緩解了一下激動的心情道:“少川兄不日即将赴南京赴任,本想送别,但是眼下這形勢恐怕不允!隻能道聲珍重啊!我們軍人無能,重擔可全部都壓在你們這些外交人員的身上了。”
顧維鈞感慨道:“漢卿莫要惆怅,柳暗花明否極泰來也未嘗不會啊!”
張學良微微皺了皺眉頭道:“少川兄此話怎講?”
顧維鈞深深的吸了口氣:“國聯是絕對不願意看到日本勢力坐大,有礙其機會均等的原則,國聯如果無法解決東北的問題,将來世界各國将如何對待國聯盟約、凱洛格非戰公約和華盛頓九國公約?況且日本内閣與其軍部之間一直存在巨大分歧,我們引用外交途徑便于其内閣引用對付軍部,敵人的敵人就是我們的朋友!”
張學良轉身在房間内來回踱步幾周,歎了口氣道:“暫時隻能寄希望與此吧!”
顧維鈞也附和着點了點頭道:“那顧某先行告辭!告辭了!漢卿留步。”
望着顧維鈞離去的身影于學忠道:“副司令,日本人現在橫行無忌,大肆拉攏漢『奸』,我們雖然竭力避免全面沖突,但也應集中幾個旅的兵力,犧牲他三團人,與日本硬碰硬幹一下,以挫其嚣張氣焰,一方面可振作軍心士氣,另一方面也可取得國人諒解,讓輔帥與萬福麟返回吉、黑掌握部隊,以作應變。”
張學良猶豫了一下微微歎了口氣道:“部隊都撤下來了,再打回去不就給了日本人以口實了嗎?置于讓負責吉、黑兩省的軍事長官返回掌握部隊,我勸過幾次了,看他們的舉動,均不願意此時回去,他們不願意我也沒有辦法,隻能以後再說了。”
于學忠猶豫一下道:“現在每坐視一天,我們的損失就會加大,現在日本人以及在遼甯和吉林四處派人接收礦産了,日本人可不是想劫掠一下就走的胡子,他們是想把根紮下來啊!等到國聯解決問題,我們的損失況且不說,副總司令您可就成了國人千夫所指的衆矢之地了,即便爲國忍辱負重,也應該有個尺度才好!”
張學良無奈的長歎一聲道:“孝侯!你這話可是說到我心裏面去了啊!國家積弱,我們身爲軍人就必須要學會顧全大局和忍辱負重,最重要的是要無愧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