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中國東北旅順日軍關東軍司令部,不遠的一棟灰白『色』二層小洋樓内,身着土黃『色』厚重呢子軍服的闆垣征四郎、石原莞爾、花谷正等人神情嚴肅的正坐于房間内,在悶熱的房間内他們謹慎的進行了關于9月28日發動柳條湖事變的過程推演。但是推演的結果并不樂觀,因爲關東軍所掌握的軍事力量并不能給予駐防奉天的東北軍邊防軍步兵第七旅以殲滅『性』的打擊,甚至擊潰都很難。
軍服筆挺的闆垣征四郎雙目如炬環顧四周,一雙鷹一樣的眼睛發『射』出的目光讓人感覺身上刺痛很不舒服,換句話說闆垣征四郎并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除非闆垣征四郎願意與你相處那另當别論。
闆垣征四郎緩緩正坐與桌席之上,深深的吸了口氣,顯然軍事推演的結果讓與會的衆人都有些擔憂,奉天特務機關代機關長花谷正少佐等人的觀望氣氛更加濃厚了。
闆垣征四郎、石原莞爾如同賭徒一般,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于中國方面的妥協和中央軍部的快速反應支持上,這顯然是一種嚴重違背參謀職責本質的冒險,這種冒險是毫無依據的。
留着寸頭和德式近衛胡,顯得神情十分疲憊的石原莞爾突然悠悠輕聲道:“諸君!我們将滿洲視爲帝國重要不可替代的生命線,隻有占領了滿洲,充分的利用了滿洲的資源,帝國在經濟、政治上才能徹底的擺脫英、法、美等國家的挾制,帝國的崛起必将指日可待,此等壯舉還更待何時?這完全稱得上國運之戰。”
對于闆垣征四郎、石原莞爾的這個計劃,花谷正認爲這是一次巨大的冒險,如果一旦失敗,自己、闆垣征四郎、石原莞爾等人将面臨解職和軍法審判的危險,但是面對成功所獲得的豐厚收獲,這點犧牲已然完全是微不足道的了。
石原莞爾見衆人猶豫不絕,于是一拍桌子憤慨道:“身爲帝**人就要有擔待的覺悟,諸位!越是冒險,就越是能夠成就不可能完成的偉業!”
石原莞爾随後從花谷正處得知兩門二十四公厘要塞炮已經安裝完畢,士兵刻苦訓練之後,石原莞爾當即表示二門大炮将起到決定『性』作用!在場負責記錄的小源片倉就是炮兵專業畢業,據他所知,那二門大正十年所制,早已超過了服役年限的二十四公裏要塞炮的精度實在有些讓人難堪。
一杯香濃的茶水過後,在占領東北之後的善後工作處理方面,石原莞爾卻同奉天特務機關方面發生了意見分歧,石原莞爾非常清楚,奉天特務機關的意見實際上就是此刻身在東京述職的正牌奉天特務機關長土肥原賢二的意見。
不過,闆垣征四郎卻認爲最爲理想的還是張學良,假設張學良爲了恢複實力投靠帝國,承認和履行二十一條同帝國合作,施行中日親善,否則就要在東北尋找一個實力派适合的人選,最後是從天津接出宣統,組織一個由關東軍直接掌控聽命于帝國的親日政權。
代機關長花谷正當即表示竭力支持最後一個方案,石原莞爾則認爲複辟是一種倒退,在國際上容易使帝國陷入被動,而闆垣征四郎則認爲此刻言之尚早,等占領滿洲之後,在根據實際的情況對既定政策進行調整更爲合适。
一番激烈的辯論後,顯然沒有人能夠說服對方,最後隻不過達成了一種暫時的平衡而已。
衆人散去後,石原莞爾神神秘秘的走到闆垣征四郎身旁詢問道:“闆垣君,本莊司令官閣下今天是什麽态度?”
闆垣征四郎一邊穿鞋一邊道:“真不知道軍部的那些家夥是怎麽想的,明明已經下達了滿洲指導方針綱要,卻偏偏派這個老狐狸來,本莊繁司令官閣下可油滑得很啊!六一五事件的時候全部參與者都被轉入預備役,唯獨他一個人沒受到處分,還晉升了大佐,不簡單啊!”
石原莞爾微微搖了搖頭道:“他是中國通,在中國和滿洲擁有多年的顧問任職經驗,他也算是參謀本部最好的人選了。”
闆垣征四郎微微一愣,跺了跺腳,彷佛靴子不合腳一般,皺着眉頭道:“本莊閣下說他會視事變的發展機動決定如何适時的給予我們支援,言下之意就是在事變的開始,我們能夠依靠的隻有滿鐵獨立守備隊和步兵第二十九聯隊了。”
石原莞爾冷笑一聲道:“獨立守備隊的森連中将已經答應我們全力配合,我們就按照原計劃發動全面攻擊,把場面打開,到時候本莊閣下即便不想全力支援也不行,恐怕到時候他還會主動請求駐朝鮮軍的增援。”
闆垣征四郎搓了搓手道:“你我身負重任,要對得起我們肩膀上神聖的參謀縧才是,帝國陸軍就要靠我們這些參謀的決斷了,可以說帝國的命運也掌握在我們手中。”
與君同勉!闆垣征四郎與石原莞爾的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
返回北大營的張學武在車中閉目養神,而後座的許國輝則喋喋不休的談論着日本關東軍,王闖突然『插』話道:“日本人的指揮決策構成很是奇怪,他們的少将、中将在戰役的組織構成戰略安排方面的權利甚至沒有一名中佐、大佐參謀大?”
張學武微微一笑道:“恐怕這就是你們不了解日軍的指揮機構的構成,日本帝國一旦進入戰争狀态的總動員,首先以陸相和參謀本部人員組成大本營,統一指揮陸、海軍諸兵種協同作戰,因爲日本沒有空軍,隻有陸軍航空兵和海軍海軍航空兵,雖然在一定意義上這種模式在戰術層面上更加靈活機動,但是在整體戰略層面上卻限制了飛行器的發展更新和換代,絕對是得不償失。”
張學武停頓了一下繼續道:“日軍的參謀制度起源于明治維新之後,核心指揮思想是以參謀本部駕馭指揮作戰部隊,達成作戰目的,可以說此舉完全是機械化的照搬德軍的參謀條例和制度,日本的參謀在軍裝的佩飾上有獨特的紅線,以示尊貴!這些隸屬于參謀本部的參謀雖然軍銜不高,但是實際上他們掌握着日軍旅團、師團一級的戰術指揮權,在戰略制定實施上,一名師團長反而沒有一名中佐參謀有權力,比如師團一級的部隊,師團長不在時是由師團部參謀直接指揮下屬聯隊作戰的,這在日軍中是非常正常的,而且日本陸軍中還分爲皇道派和統治派,兩派在一定程度上相互争權鬥利,其軍中的少壯派還特别喜歡下克上的方式突顯自己的能力和決心,這都是日軍指揮系統中的弊病所在。”
張學武的一番話頓時讓李新開、王闖、趙新宇、許國輝、張天鵬五人歎爲觀止!今天張學武所言讓他們打開眼界長了見識。
汽車一路颠簸回到了北大營,望着門口工事中以樹棍充當機槍的兩名警戒士兵那好笑尴尬的表情,張學武實在笑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