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醫生沉默了片刻,“林先生說的不錯,你們也不用太過擔心了,不過這個神經病的問題不是醫生動刀能夠解決的,我們能作的隻是給你們開些安神補腦的藥品,但是你們一定要經常多關心他,注意到他平曰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終于停止了哭泣,何秀蘭緩緩的擡起頭來,“沒有呀,小飛平時回來都是興高采烈的,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沉思了一下,秦醫生緩緩道:“他現在好像處于一種自閉的情況,幻想自己處在一個古代的時候,比如說宋朝,什麽秦桧,嶽飛,沉睡八百年我想多半是他潛意識的想像,這是一種比較典型的逃避心理。”
“那怎麽辦?”何秀蘭焦急的問道。
“這就需要你們找出誘因。”秦醫生緩緩道:“也就是找出來他爲什麽想要逃避,是因爲學業上的不順利,還是因爲感情上有了波折。”
秦醫生雖然不是心理學的醫生,可是對于現在的學生的心理也是了解大概的,現在的學生比起自己那個時候可是享受了許多,什麽事情不用艹心的,可是也脆弱了許多,很多事情經曆不起挫折,碰到個失戀屁大的事情,就覺得仿佛整個天都塌下來一樣,工作找了幾天,被拒絕了幾次,就開始的認爲自己從什麽都行變成了什麽都不行了。
林平一臉茫然的望着妻子,他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平時和兒子交流的很少,兒子若有什麽心事,還是當媽的上心了。
可是何秀蘭也是搖頭,“小飛大了,很多事情也不和我說了,隻是,”想了一下,“我看了他的大二學習成績單,雖然算不上優秀,可是也沒有哪門挂了紅燈,再說他還是沒到大三,家裏雖然不富裕,可是也不算緊張了,我想他也不該有什麽就業壓力了。”
一旁默不作聲的肖護士突然問道:“那他是不是感情方面有挫折了呢?”
突然想到林逸飛淩厲中帶有凄然迷惘的眼神,攝人心弦的語調,肖護士臉上微微一紅,雖然林逸飛頭上捂的和葫蘆一樣,自己沒有看到他長什麽樣子,可是林逸飛病例上的照片不算難看,當然這照片是何秀蘭後來帶來的了,林逸飛當時和個血葫蘆一樣,身上隻有個浙清大學的學生證,好在手機雖然摔的不像樣子,可是裏面的資料還在,肖護士是按照上面的姓名一個個的電話打出去,才找到通知到林逸飛的父母的。
隻是裏面有什麽大牛,阿水的,好像是他的同學,還有一個叫雪君,自己嘗試打了一下,大牛和阿水都打通了,聽到她說林逸飛遇到車禍了,都急得什麽似的,可是雪君的電話沒人接聽,也一直沒有見那個雪君回電話,難道真的和秦醫生所說的,他們是情侶的關系,兩人有了矛盾?
從照片上看林逸飛的相貌,可以說是還可以的類型,就是顯得有些柔弱,沒有什麽陽剛之氣,卻沒有想到本人竟是和照片截然不同,隻是那種憂郁的眼神,磁姓的聲調,一米八二的個頭,去追女孩子還有什麽不順利的嗎?
何秀蘭想了一下,“他好像有個女朋友,不過我不喜歡,那個女孩子叫什麽雪君的,隻是見過兩面,本來我和他爸的意思是讓他考進京的,因爲這個女孩子不想遠走,報考的院校就是本市的浙清大學,也算是國内比較有名的大學了,所以小飛也是執意要報考這所大學了,如今已經兩年了,但是他們到底有什麽,我倒沒有上心,難道真的是因爲那個雪君?”
“其實這就是你們父母關心的不夠了,”秦醫生的口氣略微帶些責備,不過看到二人的樣子,又不忍太說,“要找他這方面的原因其實很簡單,問問他的同學,或者直接找他們的導師了。”
“你們找誰?”肖護士突然說道。
三人扭頭向門外望去,正看到門外兩個人探頭探腦的向裏面看,何秀蘭突然驚喜道:“大牛,阿水,我正想着找小飛的同學呢,沒有想到你們竟然來到這裏。”望了一眼丈夫,“你通知的他們?”
林平搖搖頭,心道我哪有這個心思,再說當時通知他們又有什麽用。
門外的兩人也是有些驚喜,快步的走了進來,叫了何秀蘭一聲阿姨,又叫了林平一聲叔叔,左面那個個頭不高,但是長的非常結實的樣子,咋一看和方的一樣,可想而知他的魁梧。
下巴胡子茬茬的,被刮的鐵青,大眼大嘴,臉上卻總是洋溢着笑容,不過看起來總感覺一副滾刀肉的模樣。
“何姨,不是林叔通知我們的,是醫院的一個護士,”說到這裏看了一眼肖護士,見她微微點頭,突然道:“就是你吧?”
肖護士點點頭,“你就是林逸飛電話中的那個大牛?”
“可不就是我嗎,我叫牛奮。護士小姐你貴姓?”眼前的這個護士怎麽看怎麽順眼,看樣以後有個什麽傷風感冒的就不要去找校醫了,自己上這裏來好一些。
牛糞?肖護士的臉上有些異樣,如果不是在家屬面前不能表現的太高興,她幾乎樂出聲來,還有家長給自己孩子起這種名字的?
“我姓肖,你叫我肖護士好了。”嘴角還是忍不住流露出笑意。
看到肖護士的臉色,大牛有些尴尬,“肖護士,你别誤解了,是奮鬥的奮了。”
每次向别人報名的時候都要解釋一句,讓大牛有些埋怨自己老爸怎麽給自己起了這麽個破名字,不過他畢竟和林逸飛是死黨,還是比較關心他的傷勢了,“何姨,逸飛怎麽樣了,我一接到電話就急了,不過有些事情耽擱了,一問阿水,也接到電話了,這才和他一起趕了過來。”看了一眼何秀蘭的臉色,感覺有些不妙,“逸飛到底怎麽樣了?”
右面那個和大牛個頭仿佛,隻是瘦了許多,可以說有些幹巴,看起來有些賊眉鼠目的,見到何姨不說話,也有些焦急,“何姨,你找我們做什麽?”
何秀蘭望了一眼秦醫生,向他介紹道:“這個叫做大牛,那個叫做水中宇,都是浙清大學的學生,和小飛雖然不是一個系的,可卻是住在一個公寓的,平曰和小飛很合得來,有空的時候還經常上我們家裏呢。”看到秦醫生微微點頭,目光中有鼓勵的意思,終于轉過頭來,望着大牛和阿水說道:“你們是不是小飛的好朋友。”
大牛胸脯拍的震天響,飛快的瞄了一眼漂亮的護士小姐,“當然,有什麽需要我們的地方,隻要說一聲,力所能及的當然沒得話說,就算不能的我們也會另外想辦法了。”
“逸飛現在怎麽樣了?”水中宇補充了一句。
“他蘇醒過來了,隻是撞壞了腦袋。”何秀蘭聲音有些哽咽。
大牛還沒有醒過勁來,阿水臉色卻是一變,“那現在呢?”他腦筋比大牛轉的快一些,想到的自然也就多一些,知道撞了大腦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了。
“現在,”何秀蘭猶豫了一下,“他好像誰都不認識了,開口閉口的嶽飛,秦桧,金兀術的。”這個金兀術兒子倒沒有提及,隻是何秀蘭也看過說嶽全傳,知道當時的金國有這個人物,随口就說了出來,反正也差不多了。
大牛和阿水面面相觑,“不會吧,難道是那個該死的遊戲害了他?”
秦醫生臉色一變,“什麽遊戲。”
“還不是那個什麽劍緣遊戲,一種路遊戲,”阿水撇撇嘴,“今年最流行的一種遊戲,講述的就是宋金兩國交鋒的事情,我和大牛都不喜歡的。”
“小飛經常玩嗎?”何秀蘭忍不住問道,絡遊戲害人呀,不但是未成年的孩子受誘惑,不能自拔,就算大學生不也一樣,真搞不明白,成天對着一個電腦屏幕,有什麽好的。
“以前倒不經常玩,這個遊戲流行沒多久。”阿水慌忙道,别到時候逸飛清醒了,知道自己打他的小報告就麻煩了,“隻是最近他心情并不是很好,這才沒曰沒夜的玩,我和大牛勸他都不聽,本來以爲過一段時間就好了,沒有想到竟然發生了這檔子事情。”
突然想到了什麽,難道是逸飛玩的太過了,這才走路魂不守舍的和車撞上了?
“他爲什麽心情不好?”秦醫生突然問道。
“是呀,你們和他在一起,一定知道了,”何阿姨着急的問道,這會她已經顧不得追究車禍誰是誰非了,能讓兒子清醒了,那就是天大的事情了。
阿水似乎有些猶豫,望了大牛一眼,“大牛你說罷。”
“說就說,有什麽了不起的,”大牛反倒滿不在乎的樣子,“一句話,就是因爲女人了,我也不怕小飛清醒後說我,我也勸過他很多次了,那個女人不是什麽好鳥,可是他就是不聽。”一眼看到肖護士正看着自己,微蹙了下眉頭,慌忙說道:“肖護士,我不是說你,女的當然也有好的,如果小飛找的是你,那我絕對舉雙手贊同。”
肖護士臉上陣陣紅雲上湧,卻隻能笑道:“你們都是天之驕子的,我一個小護士怎麽配得上。”
“配的上,絕對配得上,”大牛疊聲說道,也不知道他說是配得上林逸飛,還是配得上自己。
何阿姨皺了一下眉頭,可是不能不問,“小飛爲的那個女人是不是那個什麽雪君?”
“不就是那個風雪君了。”大牛嚷嚷道:“自高中的時候我就對她看不上眼。”
“是她看你不上眼吧。”水中宇一旁陰陽怪氣的說道。
“我呸,我就是一輩子找不到老婆也不找他那樣的,肖護士,你說是不是?”腆着臉向肖護士笑道,挺了挺胸膛。
肖護士隻是問道:“後來呢?”
大牛讨個沒趣,接着說道:“後來她報考了浙清大學,小飛也執意報考,我和他是鐵哥們,也當然報考了這個學校了,阿水倒是從外省來的,那是憑借真實的成績,小飛呢,是靠着本地的優勢,高考的時候加了幾分,不然也玄,我當然更玄了,不過我有優勢的。”
看他唠叨個沒玩,何阿姨有些着急,“你特招就特招了,誰不知道你長的比牛還壯,有幾斤力氣的,快說說小飛的事情吧。”
見到何阿姨焦慮的樣子,大牛回過神來,有些臉紅,暗道,自己有點不夠意氣了,看到漂亮的妹妹就忍不住吹噓,倒忘記正事沒有辦了,不再瞎扯,“到了大學後,小飛就是窮追風雪君不放,其實風雪君長的一般了,比起。。。。。。”本想拿肖護士做比喻,看到肖護士臉色不善,慌忙道:“也不知道小飛看上她哪點,還是腦筋搭錯弦了。”
一眼瞥見何阿姨沉着一張臉,知道自己又說了錯話,現在小飛撞了腦袋,自己還說腦筋他搭錯弦了,那不是讨罵了,作勢抽了自己一個嘴巴,“我就是口無遮掩的,何姨你可别見怪。”
何阿姨臉色好了一些,搖搖頭,“我隻希望小飛能早點清醒了,那個什麽雪君拒絕了小飛嗎?”
“沒有,”大牛氣憤道:“我雖然腦袋不聰明,可是也看出來她是玩弄小飛了,這個女人很工于心計,大一的時候,沒有人看的上她,小飛一米八的個頭,長的不差,可是新聞系的白馬王子,雖然不說貌比潘安,也和宋玉差不多了,不像我,五大三粗的,”
還要再啰嗦下去,看到何阿姨着急的樣子,終于回到正題,“那個時候不少女孩子給小飛暗送秋波了,可沒有一個人送秋波給我,但是小飛眼裏隻有風雪君一個了。”
“就你那鳥樣,還送秋波呢,送你點青草去啃吧,”阿水又刺了大牛一下,“說正事要緊,搞這麽多不相關的做什麽。”
大牛尴尬的一笑,“我就是這個樣子,扯東扯西的扯不到正題了,阿水,你說的簡單,你咋不說,讓我當出頭鳥。”
水中宇忍不住說道:“得了,得了,還是我說吧,你這樣下去,天黑了也說不完,事情是這樣的,何姨,風雪君和小飛相處了一年多了,本來還算可以,但風雪君是那種騎驢找馬類型的。”
“等等,什麽騎驢找馬?”這下倒是何阿姨打斷了他接着往下說。
“就是一山望着一山高的意思了,高年級的畢業生在找工作的時候,經常這樣說了,我也就無意溜出來了,”阿水搔搔腦袋,“大牛說的不錯,風雪君是在等待機會,又不甘寂寞,所以她若即若離的和小飛一起,這不,前幾個月,有一個富家公子汪子豪可能眼睛高度近視,把母。。。。。。風雪君當作貂禅了。”
本來想說把母豬當作貂禅了,可是哥們之間說說開心一笑,在醫生和阿姨面前這麽說可有些不好,咳嗽了一聲,“那個汪子豪對風雪君展開了攻勢,汪子豪嘛,怎麽說呢,就是那種窮的隻剩下錢的那種富家纨绔子弟,聽過父親汪人遠是江源市數一數二的首富,不過雖然和爛泥一樣,現在可有很多更賤的女學生主動*,風雪君也是心花怒放,沒用兩天的功夫,就已經移情别戀,攀上了高枝,小飛這才郁悶不已,幾次找她也沒有什麽結果,這才迷上了絡遊戲。”
“原來是這樣。”何阿姨一方面痛恨兒子的不争氣,另一方面卻把風雪君的親戚八杆子能打着的都問候了一遍,“秦醫生,你看怎麽辦?”
秦醫生卻是好耐姓,一直聽着這兩位啰嗦完,“如果真是這個原因的話,我想應該不難解決的,不過目前我想也找不到什麽别的理由,隻能從這方面入手了。”
“那我們到底怎麽做呢?”何秀蘭有些焦急的問道。
“第一,他現在傷的很重,心情難免煩躁,就需要你們多陪陪他了。”
“沒有問題,何阿姨,我和阿水都閑的很,現在還未開學,有大把的時間陪他了,就算開學了,你也知道,我一天也沒事做的,就是訓練了,還不是說來就來了。何姨你和林叔都要上班,以後小飛就交給我了。”大牛一旁安慰着何阿姨。
感激的望了大牛一眼,何阿姨又問,“那第二呢?”
“第二就是不要讓他感覺到你們在安慰他,”秦醫生苦笑道:“如果他真是失戀了,那麽再多的安慰也隻能讓他沉迷更深,也隻能讓他更痛苦,你們唯一能做的,就是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了,時間可以沖淡一切的,我想過一段時間他可能就好一些的。”
大牛心中嘀咕道,這個秦醫生長的一表人才的,難道也經常失戀,不然說出來的怎麽這麽有道理?
“那第三呢?”何秀蘭又道。
微微愣了一下,“沒有什麽第三,現在他雖然精神上有自閉的現象,但是最先根治的卻是他的體内的傷勢,他傷的很重,我想最少要靜養三個月以上才能每天下地行走十幾分鍾,半年後才能正常行走,但是因爲他脾髒受損,以後估計會使力不上的。”
“三個月?”大牛忍不住叫道:“再過幾個星期就要開學了,那可怎麽辦。”
望了大牛一眼,秦醫生淡淡道:“學業固然重要,不過若是身子垮了,學了東西也沒法用了,關于心理的方面,我畢竟對這方面研究不深,不過我可以給你們介紹一個朋友,如果林逸飛的心理頑疾真的比較頑固的話,你們可以去找他。”
随手撕下張信紙,在上面寫個聯系方式,遞給了林平,林平無心細看,也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把兒子的身體調理好,随手揣到了口袋裏面。
“小飛醒了嗎?何姨?”大牛有些牽挂的樣子,“要不要我們去看看他,以後經常和他說說話?”
“他才吃過藥,打了一針,應該不會這麽快醒的,我建議你們明天再去。”秦醫生一旁道:“他現在身體也比較虛弱,這兩天主要以葡萄糖中兌維生素爲主,等到能夠進些流食的時候,我會讓肖護士通知你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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