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文斌也親自過來幫忙,把這幫人安頓好之後已經是淩晨一點了,張大官人搖搖晃晃來到他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頭道:“謝了啊!——晚上給你添麻煩了……”
任文斌笑道:“有什麽麻煩的?平時我想請你們都請不來呢。”他看了看手表道:“早點睡,都淩晨一點鍾了。”
張揚點了點頭,等任文斌這幫人走後,他卻感到心緒不甯,一個人走出了房間,沿着山莊的道路,踩着路燈的光芒,緩緩走向遠處的小湖。一邊走一邊想,想起了之前的很多事。
站在湖邊,抓起一塊薄薄的石片,張揚全力扔了出去,石片貼着湖面跳躍到遠方,一圈圈的漣漪在月下蔓延開來。他的第二次生命僅僅是剛剛開始,他要認認真真的活下去!
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身邊,也撿起了一塊薄薄的石片扔了出去。
張揚詫異的回過頭去,想不到來人竟然是南錫市常務副市長常淩空。
張揚笑了起來:“真是巧啊!”
常淩空笑了笑道:“我知道你在這裏,本來想過去和你打招呼,可晚上要處理一些事情,就沒來及過去。”
夜風一吹,張揚的頭腦已經清醒了不少,常淩空的這番話可信的成分很小,他的級别擺在那裏,就算知道張揚在隔壁,常淩空也不會主動去他那邊敬酒,張揚道:“這麽晚了,怎麽還沒睡?”
常淩空道:“睡不着!你不是也沒睡?”
張揚笑道:“我是喝多了興*奮,你是有心事。”
常淩空道:“酒喝多子傷身,還是少飲爲妙。”
張揚笑道:“酒是糧食精,越喝越年輕,我這輩子是離不開這樣東西了。”
常淩空向前走了一步:“淩峰在你那裏幹得怎麽樣?”
“很好啊,如果沒有他,很多事我都做不起來。新機場工程,他出力比我還大。”
常淩空笑道:“你們兩人一動一靜,搭班子倒是極爲合适。”
張揚道:“隻是我的官太小,讓淩峰給我幫忙,委屈了他。”
常淩空道:“其實官大官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到一個能夠發揮出自己能量的合适位置。”
張揚道:“官大一級壓死人”誰說不重要啊!”
常淩空呵呵笑了起來,他打了個哈欠道:“太晚了,明天我還得去省委辦事,要先走了。”
張揚點了點頭。
第二天是一個陰雲密布的日子,喬振粱來到辦公室,第一件事就是拿起了報紙,省委秘書長閻國濤過來,把一份中*央内部文件交給了他。
喬振梁沒看,把文件扔在桌上,揉了揉眼睛道:“今天好像要下雨啊!”
閻國濤道:“天氣預報說沒雨。”
喬振梁嗤之以鼻道:“天氣預報?我就沒看到有準的時候。”
閻國濤笑了起來。
喬振梁話鋒突然一轉道:“岚山領導層變動的事情怎樣了?”
閻國濤道:“組織部正在和幹部們分别談話,上次常頌在組織部當場發飙,搞得影響很不好。”
喬振梁笑了笑,目光又回到報紙上。
閻國濤幫他泡了一杯茶送了過來,喬振梁道:“吳明和孔源走得很近啊!”
閻國濤不知喬振梁爲什麽突然提起這件事,他笑道:“這件事很正常”他是岚山市委書*記的繼任人選,和組織部長走近也是爲了搞好關系。”
喬振梁道:“他很擅長搞關系嗎?”
閻國濤愣了一下。
喬振梁道:“我聽說吳明最近做了不少的工作!”
閻國濤道:“他父親是紀檢鼻統的老幹部,在平海還是有些關系的。”
喬振梁道:“據我說知,曾來州就是他父親的老部下,這次吳明成爲岚山市委書*記的熱門人選”老曾有沒有起到作用?”
閻國濤笑了笑沒說話,其實吳明工作做得相當細緻,幾乎每個省委常委都拜訪過,閻國濤那裏,他也通過曾來州拜會了一次,不但如此還投其所好的送了一株盆景。閻國濤對吳明的印象還是不錯的,認爲這今年輕人很有眼色,會做事,有道是吃人家的嘴軟,那人家的手軟,閻國濤收了吳明的盆景,怎麽也要幫他說上兩句好話,閻國濤道:“吳明年輕,有能力,其實善于和領導搞好關系也算不上缺點,一個和領導都溝通不好的幹部,又怎能當好幹部?怎麽領會上級的精神?”
喬振梁笑道:“你不是收了他的什麽好處?一個勁的爲他說好話。”
閻國濤面孔一熱道:“沒有,沒有,隻是和他見過幾次面,感覺他還是很有進取心的。”
喬振梁眯起雙目道:“岚山是平海改革開放的急先鋒,我身爲省委書*記不可能不去關注岚山的情況,這幾名幹部的情況,我走了解的。”
閻國濤道:“喬書*記正是看到了岚山改革開放的成績,所以才提拔周武陽啊!”
喬振梁道:“真正給岚山做出最大貢獻的,不是周武陽,也不是之前的洪偉基,而是常頌,我看的很清楚。”
閻國濤微微一怔,喬振梁突然提起常頌的名字,是不是意味着岚山市委領導班子的繼任人選又發生了變化?
喬振梁喝了。茶道:“這年頭”敢說真話的人越來越少了,周武陽有他的能耐,年輕,善于處好各階層的關系”常頌這個人勤懇,任勞任怨,但是脾氣很臭!”
閻國濤小心翼翼道:“喬書*記,您到底傾向于誰接替周武陽?”
喬振梁道:“我看過很多人的檔案,剛開始的時候,我也傾向于吳明來接班,可常頌在組織部發飙這件事專門拿到常委會上讨論,我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嘉”
閻國濤沒說話,靜靜傾聽着喬振梁接下來的話。
“我發現咱們這幫省常委幾乎都在爲吳明說話,唯一跳出來唱反調的人是陳平潮,他和常頌私交不錯。曾來州爲吳明說話也實屬正常因爲他和吳家是世交,可是孔源也幫着說話、王伯行幫着說話、宋懷明也幫着說話、你也幫着說話,我就覺着這件事有些不簡單了。”
閻國濤笑着,内心卻是忐忑不安,低聲道:“有什麽不簡單?”
喬振粱道:“若非吳明的确擁有着亮眼的政績,就是他深谙和上層相處之道。可是通過我的了解,在政績方面他遠遠不能和常頌相比按照正常的思維來看”常頌應當是周武陽離去之後的首要繼任人選,可是常委們卻紛紛對他亮起了紅燈,這件事你不覺着奇怪?”
閻國濤道:“常頌的性情太強硬”不善于和其他同志搞好關系。
喬振梁反問道:“一個城市的領享人,是工作能力重要還是社交能力重要?”
閻國濤開始意識到喬振梁心裏的天平居然傾向于常頌對這位老領導閻國濤真的有些摸不透,當初在常委會上,他也表現出對常頌咆哮組織部的不滿,可是現在爲什麽又突然轉變了态度?閻國濤忽然想起了宋懷明,難道是因爲省長宋懷明表态支持吳明所以喬書*記就要反其道而行之?
喬振梁道:“天下間沒有不透風的牆,吳明拜訪過誰,請誰吃過飯做過哪些常委的工作,我心裏都清清楚楚。”一句話說得閻國濤冷汗都冒了出來。
喬振梁的臉上笑容依舊:“看事情一定要全面常頌在組織部發飙之後,返回岚山,仍然老老實實做着他的工作,我特地讓人留意了一下,他沒有發洩對省裏決定的不滿,也沒有因爲這件事對吳明有任何的看法,這樣的心胸不可不謂坦蕩。”
閻國濤道:“常頌的确很不錯,我當初也是傾向于他的,不過考慮到他的年齡和身體的因素,所以才投了吳明一票。”見風使舵是混體制的基本功,閻國濤的基本功向來就很紮實,他開始隻是會錯了意,以爲喬書*記也贊同吳明出任岚山市委書*記,現在才明白喬書*記真正屬意的是常頌,他自然趕緊轉變風向。
喬振梁淡然一笑:“正當壯年嘛,他敢于在組織部發飙,就足以證明他有火氣有底氣,也有着不遜色于年輕人的激情,我看他沒問題。”
閻國濤道:“我回頭去找孔部長轉達一下。”
喬振梁擺了擺手道:“等會兒就要開常委會,我在會上說!”
閻國濤正想問問岚山市長人選的時候,喬振梁的秘書通報說,南錫市常務副市長常淩空來了。閻國濤出門的時候和常淩空擦肩而過,常淩空很恭敬的叫了聲閻秘書長,閻國濤笑了笑沒說話,心中終于明白了喬書*記的布局,不知是不是如喬振梁所說,常頌在組織部發飙開始,他就開始轉變了看法。閻國濤跟随喬振梁多年,對這位上司清楚得很,喬書*記表面和起一團,可内心中卻是棱角分明,他是個并不喜歡聽從意見的人,無論在任何時候,對待任何事情,他都有着清晰的判斷,很少受到周圍人的影響。岚山市委領導層的變動充分體現了喬振梁的獨斷專行,常委們的意見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嗯想組織部長孔源,閻國濤不由得搖了搖頭,心中暗歎,孔源也就是一個擺設而已。
常淩空走入省委書*記的辦公室時,内心中還是充滿了忐忑的,直到現在他都不知道喬書*記召見自己的原因是什麽?他和喬振梁并無任何的交情,昨晚他睡得很晚,就是因爲在琢磨這件事。
喬振梁看了看時間,還有半個小時就要召開常委會了,他玩弄着手指上的簽字筆,雜耍一樣,喬書*記玩弄筆杆子的技巧純熟。
常淩空進門之後就被喬振粱手上不停轉圈的簽字筆吸引了,喬振梁啪!地一聲将簽字筆丢在桌面上,聲音雖然很小,常淩空卻心中一驚。
喬振梁笑道:“小常啊,坐!”他指了指遠處的沙發。
常淩空規規矩矩在沙發上坐平,恭敬道:“喬書*記找我有事?”
喬振梁點了點頭道:“你對岚山的情況熟悉嗎?”
常淩空愣了一下,心說我是南錫市常務副市長,您問我岚山的事情,喬書*記不至于連自己是哪個城市的領導都不知道?他馬上又否決了這個想法,低聲道:“道路熟悉,風景也很熟悉,其他情況不熟悉。”
喬振梁哈哈大笑起來,他對常淩空的機智深表滿意,他點了點頭道:“好!至少聽起來是實話,你既然不熟悉岚山,我就給你一個去熟悉的機會,你願意嗎?”
常淩空瞪大了雙眼,一臉錯愕的望着喬振梁,他怎麽都不會想到岚山的班子調整,連自己也有份。
喬振梁道:“我讓你來就是爲了要告訴你,我準備派你去岚山擔任市長,你覺着怎麽樣?”
“我服從領導的一切安排!”常安空馬上來了句官方模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