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懷明點了點頭,不用問常淩空是過來做自己的思想工作的,江城和南錫之間的競争已經漸趨白熱化,兩個城市的領導都在争取獲得省裏最大力度的财政支援。比較起來,江城這方面遠不如南錫做得到位,南錫市幾位領導最近先後造訪省領導,幾乎拜訪了每一位省委常委,而江城方面除了市長左援朝過來打了個圈,現在隻有張揚這個副處級别的半吊子官員過來争取财政支持了。
宋懷明道:“讓他十分鍾後過來!”
這十分鍾的時間宋懷明是留給自己休息一下,冷靜一下的,同時這十分鍾也是對下級官員的一場考驗,官員考慮的問題往往比普通人要多一些,這十分鍾已經足夠他們去想像,他們會從各個方面考慮和揣摩領導的心态,想多了就容易犯錯誤。
常淩空是宋懷明欣賞的少壯派官員之一,他在十分鍾後準時進入了宋懷明的辦公室,微笑道:“宋省長,希望我的來訪沒有打擾到您的工作。”
宋懷明笑道:“我的工作就是準備随時接待你們的來訪。”他指了指沙發道:“坐!”
常淩空坐下,宋懷明也起身來到他身旁的沙發坐了下去:“今天來找我爲了什麽事?”
常淩空也沒有隐瞞自己前來的目的,他把早已準備好的計劃書放在宋懷明面前:“宋省長,這是我們關于南錫深水港的計劃書。”
宋懷明笑道:“我都看過了!”
常淩空道:“過去的計劃書并不完善,這次是最爲周全的,以後我們還會不停的完善。”
宋懷明道:“我相信你們南錫這屆領導班子的能力,相信你們一定可以将深水港項目成功的建設起來。”
常淩空道:“希望省裏能夠給我們大力的支持,南錫深水港項目意義深遠,一旦深水港建成,将會對平海東南部經濟發展造成長遠的影響。”
宋懷明道:“放心,省裏一定會給予你們最大的支持。”這句話是官話,并無實質性内容。
常淩空道:“宋省長,深水港工程啓動需要大筆的資金……”
宋懷明打斷常淩空的話道:“我知道,最近各地市都來省裏要錢要政策,政策我們可以給,可财政不能全指望省裏,剛才江城方面來人,我也是這麽說,省裏會給予你們财政撥款,可你們也不能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省裏。”
常淩空道:“宋省長,省裏定下了五年重點工程,南錫深水港和江城新機場都在其中,我們希望省裏能夠切實的考慮到投入的回報和以後的經濟發展前景,在财政方面有所側重。”
宋懷明哈哈笑道:“你們這些人啊,一個個都想找省裏要錢,一個個都害怕别人比自己拿得多?我想問問你們這些市級幹部,建深水港,建機場都指望着省裏拿錢,要你們幹什麽?”
常淩空被宋懷明問得十分尴尬,他低聲道:“宋省長,我們也在努力籌集資金,目前已經達成了許多協議,盡可能的減少省裏的負擔,減少國家的負擔。”
宋懷明道:“你現在來到這裏,代表的是南錫的利益,而我坐在這個位置上,必須考慮到的是整個平海的利益,我不可能把有限的資金全都投入到深水港,也不可能全都投入到新機場項目中去,我們這些人必須考慮到如何分配資金,才能起到最大的作用,才能給你們最大的幫助,淩空,等你将來到了我的位置,你就會明白,有些事并不好處理。”
常淩空道:“我知道這次的事情給領導們添麻煩了,可是南錫的發展正處在關鍵的時刻,這次深水港工程是我們騰飛的最好機會。”
宋懷明微笑道:“在我看來,平海是一個整體,任何一個部位配合不好,就騰飛不起來,我要的不是一個城市或者一個地區的騰飛,我需要的是平海經濟的整體騰飛!”
常淩空忙于做省長思想工作工作的時候,張揚也沒閑着,這厮有一個好處就是對待工作認真負責,答應别人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好,他去省委書記辦公室等着了,喬振梁的秘書也認識張揚,知道這小子不好應付,隻能讓他在休息室裏等着。
喬振梁開完會回來的時候,秘書通報了情況,喬振梁很愉快的點了點頭道:“讓他進來,我正想見他呢!”
張揚這次來不是空手,他帶了一串沉香木的佛珠,都是經南林寺高僧開過光的,其實他車裏備了不少這類佛教用品,都是三寶和尚送給他的,他聽喬夢媛說今天是她母親孟傳美的生日,所以留了個心眼,孟傳美信佛,送給她佛珠算得上是投其所好。送禮不在乎珍貴與否,而在于你送的對不對人家的脾胃。在送禮上張大官人已經有了一定的修爲。
喬振梁看到那串佛珠,笑着收下了,他指着張揚道:“你這樣可不好,公然向我行賄!”
張揚道:“喬書記,我可不是巴結你,我聽說今天是伯母的生日,所以特地準備了這串佛珠,南林寺高僧開光的,沐浴過佛珠舍利的佛光,很難得!”
喬振梁道:“下不爲例啊!這樣的行爲可不好!”
張揚笑道:“您要是非要把我這算成是行賄我也沒轍,那我上次幫您寫俠客行,就算是你索賄!”
喬振梁哈哈大笑,張揚這麽說話他反倒覺着親切,他把佛珠收好:“你跑到東江來是不是有什麽目的?”
張大官人開門見山道:“找喬書記要錢來了!”
喬振梁道:“我管黨政工作,你想要錢應該去找你的未來嶽父大人!”
張揚笑道:“喬書記,您這是推卸責任,誰不知道你是咱們平海的總瓢把子!”
這句話要是别人說出來喬振梁指不定要生氣,可張揚說出來,喬振梁卻忍不住笑:“你這小子,當我們都成綠林好漢了?”
張揚道:“喬書記,我這點小九九您心裏都清楚,所以我也就不多說了,江城市領導把新機場項目交給我負責,我就得把這個曆史任務圓滿完成。我決心很大,勇氣也很大,可兜裏沒錢,多少有點底氣不足。”
喬振梁道:“張揚啊,剛才的常委會上,我們已經讨論過這個問題,你放心,省裏會根據情況給予你們一定額度的财政撥款的。”官話,這種冠冕堂皇的官話誰都會說。
張揚當然能夠聽出來這句話的可信程度有多少,喬振梁這句話十有八九在敷衍自己,一定額度是多少?張揚道:“喬書記,修建新機場是政府形象工程,雖然有許多投資商都表現出強烈的投資願望,我們江城方面始終保持着審慎對待的态度。”
喬振梁道:“吸引外部投資是好事,不要什麽都指望國家。”
張揚道:“在國家的地盤上修建機場,機場也是國家的,憑啥不能找國家要錢呢?”
喬振梁笑了起來,他看了看時間,起身道:“我十一還有個會,咱們改日再聊。”
張揚跟着喬振梁走出門去:“喬書記,您可得把我們的事兒放在心上啊!”
喬振梁點了點頭道:“放心,我會重視這件事的。”
張揚望着喬振梁遠去的背影,不由得搖了搖頭,喬振梁從頭到尾也沒答應他什麽,看來從省裏要錢也不是那麽容易的,盡人事聽天命。
張揚離開省委省政府辦公大樓的時候,在電梯内遇到了常淩空,兩人對在這兒遇到都沒有表現出太多的驚奇,彼此笑了笑,走出電梯後,他們方才相互握了握手,常淩空笑道:“你來東江做什麽?”
張揚的回答簡潔而有力:“要錢!你呢?”
常淩空笑道:“也是要錢!”
兩人同時笑了起來。
張揚道:“結果怎麽樣?”
常淩空搖了搖頭,表示不甚理想,張揚歎了口氣道:“都差不多,想從省裏弄點錢出來也不容易。”兩人都明白現在他們正處在競争的立場上,可誰也沒把工作上的事情牽涉到生活中來,常淩空看了看時間道:“快中午了,一起吃飯。”
張揚點了點頭道:“我請你,咱們去望江樓,我哥們開得酒店,說好了中午給我接風。”
常淩空笑道:“那多不好意思。”
張揚道:“咱們就别這麽客氣了,我也想找個人好好喝幾杯,走!”
袁波自從接手望江樓,這裏的生意就蒸蒸日上,如今袁波已經開了四家分店,不過生意最好的還要數望江樓根店。
常淩空是第一次到望江樓來,袁波聽張揚介紹完常淩空的身份之後,也是十分的熱情,邀請他們來到閱江閣就坐,陳紹斌和丁兆勇已經在房間裏等着了,他們的年齡相差本來都不大,很容易就熟悉了起來,陳紹斌和丁兆勇都是官家子弟和常淩空也容易溝通。
張揚看到梁成龍沒來,不禁有些好奇道:“梁成龍呢?”
袁波道:“他在南錫呢,說是考察深水港項目,估計是想去投标。”
張揚笑道:“他今年攤子鋪的倒是挺大。”
陳紹斌道:“他跑到了南錫,可南錫常市長卻來到了東江,他要是知道這件事隻怕悔得腸子都青了。”
在場人都笑了起來。
常淩空道:“政府工程全都公開招标,力求做到公開化透明化,每一位有實力的投資商和建築商都可以入圍,在理論上也存在勝出的希望。”
陳紹斌道:“聽常市長這麽說我就放心了,我趕明也去湊個熱鬧。”
常淩空笑道:“我們南錫歡迎任何有意投資的朋友。”說完這句話他向張揚看了看,歉然一笑道:“張市長,我今天是不是有些喧賓奪主了?”
張揚笑道:“咱倆是好朋友,錢投給誰還不是一樣,總之跑不出平海,領導們都說了,要走共同富裕的道路,咱們就應該攜起手來共同富裕。”
常淩空笑道:“說得好,爲了共同富裕,咱們幹一杯!”其實他和張揚都心知肚明,這次省裏的财政投入肯定會有所偏頗,還不知最終會偏向哪一家。
衆人喝了三杯酒之後,相互交談起來,張揚和丁兆勇幹了一杯酒,他低聲道:“最近丁斌和小靜怎麽樣?”
丁兆勇道:“挺好的啊,這個月我還給他們兩人發了一筆獎金,丁斌業務能力比不上趙靜,我給趙靜開了3500塊獎金,在公司也是數得着的。”
張揚笑道:“希望不是沖着我的面子。”
丁兆勇道:“她的确是做生意的好材料,我跟她說了,大學畢業之後,哪裏都不要去,我給她一個市場部經理的位子坐。”
張揚道:“那丫頭也是個容易驕傲自滿的主兒,你留意着,千萬别把她給慣壞了。”
丁兆勇笑道:“他們兩個還算聽話,不過我看小斌這小子不是個經商的材料,以後還是老老實實混體制。”
張揚心想就丁斌那摸樣也能混體制,可轉念一想,人家的老爹是平海省政法委書記丁巍峰,給兒子在機關内謀一份職位應該不難。
丁兆勇道:“張揚,你是不是又聽外人說什麽了?”
張揚搖了搖頭道:“沒什麽,我就是關心他們兩個。”
丁兆勇笑道:“放心,趙靜嘴巴很甜,人又乖巧,我爸媽都挺喜歡她,小斌不敢對不起她。”
陳紹斌一旁道:“你那個妹妹也是聰穎過人,嘴巴那個厲害,一個暑假幫着兆勇賣了這麽多台電腦,公司業務第一,你們老張家真是人才輩出啊。”說完這厮又悟了過來:“咦?怎麽你姓張你妹姓趙呢?”
張揚沒好氣道:“**屁事啊?”
袁波笑着打圓場道:“别人的家事咱不問,來!咱們敬常市長一杯,希望常市長以後來東江的時候,常常光臨我的酒店,我是個商人,可是我相信官氣可以帶來财運。”
常淩空笑道:“好,不過我也不能總是白吃你的飯,以後别這麽客氣了。”
張揚笑道:“袁老闆财大氣粗,咱們幾頓飯吃不窮他,他就是新時代的及時雨,九零年代的孟嘗君。”
袁波拱手讨饒道:“口下留情,口下留情,張揚,我請你吃飯,你就别寒碜我了!”
陳紹斌道:“想讓他嘴上積德太難了,認識他這麽久你還不了解他,就是一吃飽了打廚子的角色。”
張揚笑道:“陳紹斌,你再攻擊我,我把你過去那點破事兒全都說出來。”
陳紹斌道:“看看,看看,他就是這樣,兄弟是用來賣的!”
張揚道:“就你,還真賣不上價!”
常淩空微笑望着張揚和他的幾名損友鬥嘴,發現張揚在社會交往上的确很有一套,他能和陳紹斌丁兆勇這種衙内相處融洽,也能讓他那個自視甚高恃才傲物的弟弟心甘情願的爲他所用,張揚玩世不恭的外表下肯定藏有非常的智慧。
午飯之後,張揚和常淩空一起前往市政府一招,巧的很,他們兩人都住在政府一招。其他人各有個的生意要忙活,約好以後有時間再聚。
常淩空這次并不是一個人過來的,張揚和他之間也因爲彼此的競争關系,心裏面都掖着藏着,很多話還是不好說在明面上的。
張揚和常淩空分手後,來到自己的房間,剛剛走入房間内就接到了何長安的電話,原來何長安也在東江,他邀請張揚一起出來坐坐。
張揚想了想,何長安主動找上自己,十有八九是沉不住氣了,查晉北的突然加入打亂了何長安過去的投資計劃,如果他繼續選擇咄咄逼人的态勢,隻會讓查晉北趁虛而入。
張揚卻沒有跟何長安見面的意思,他隻說自己日程排的很滿,今天還要去拜會幾位省領導,恐怕抽不出時間。
何長安聽在耳朵裏惱在心裏,可嘴上卻說不出什麽,隻能微笑道:“既然你忙,那麽咱們隻有回到江城再見面了。”
張揚聽出何長安的不悅,心中不由生出一絲快意,讓你丫厲害,在江城一畝三分地上還輪不到你說話,張大官人存心要給何長安幾個釘子碰,他微笑道:“我得下周才能回去,等我回江城,咱們找個時間好好聊一聊。”
何長安放下電話,臉上的表情雖然風輕雲淡,可是如果仔細看,能夠看到他眉宇間隐藏的怒氣,在何長安的概念裏,别人很少像這樣拒絕他,尤其是像張揚這種副處級别的半吊子官員,抛開文家的背景,何長安根本不會将張揚這種小字輩放在眼裏,可如今,這個小字輩正在故意刁難自己。
他的助理來到身後,小聲道:“何先生,您讓我查的事情已經查到了,今晚是喬書記夫人的生日,他們慶祝的地點是齊雲齋,喬夫人信佛,所以專門訂了齋飯。晚上六點半,喬書記一家會準時到達那裏。”
何長安點了點頭道:“幫我在齊雲齋訂一桌飯。”
助理道:“已經安排好了!”
何長安點燃一支雪茄,用力抽了一口,有些心煩意亂的将雪茄随手又摁滅在煙灰缸裏,來到窗前望着陰雲密布的天空,低聲道:“喬鵬舉想要投資南錫深水港的事情屬實嗎?”
助理道:“他沒有那個實力,根據我的了解,是聯手新加坡的一家風投公司進行這件事。”
何長安道:“查清那家風投公司的北京,全方位了解喬鵬舉這個人。”
當天下午,張揚按照既定的計劃,拜訪了省政法委書記丁巍峰、省宣傳部長陳平潮、省公安廳廳長王伯行,換成别人想要見其中一個都不是那麽簡單,可張揚不同,他不但是文副總理的幹兒子還是現任省長宋懷明的未來女婿,這些人并不将張揚當成下級官員看待,而是将他當成晚輩,張揚見他們也是爲了走走程式,他心裏清楚,不可能通過一次見面就能獲取這些常委的支持,可人家南錫方面活動了,他們江城不活動,這就在競争中落入了下乘。
隻有走出來張揚才能真切感受到平海南北的差距,這種差距不但表現在經紀上也表現在官員的思想覺悟上,人家南錫搞深水港項目,從上到下全部動作起來了,他們江城搞新機場項目,明顯心氣不齊。張揚甚至懷疑,左援朝前些日子來東江根本是出工不出力。
從王伯行辦公室裏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鍾,張揚迎面看到兩個人并肩走了過來,其中一人他認識,卻是南武市公安局刑偵大隊副大隊長趙國強,說起趙國強,他和張揚曾經有過一段摩擦,他的弟弟趙國梁就是被張揚的吉普車給撞死的,雖然後來顧允知出面爲張揚作證,幫助張揚洗清了嫌疑,可是趙國強仍然将張揚視爲殺害弟弟的兇手。
趙國強看到張揚,唇角泛起一絲冷笑,張揚輕易就從他的目光深處捕捉到了那刻骨的仇恨。
兩人走了個對面,想回避也不好回避,趙國強帶着奇怪的笑容向張揚走了過來,他居然主動向張揚伸出手去:“張揚,你好!”
張大官人胸懷坦蕩,他弟弟又不是自己殺的,自己當然沒什麽好怕,張揚跟他握了握手,感覺到趙國強的手很涼,張揚微笑道:“趙警官什麽時候來的東江,有機會一起吃飯。”
趙國強道:“我調來東江工作了,現在在省廳刑偵處任職,對了,忘了給你介紹,這位是我們省廳新來的高廳長。”
張揚這才留意到趙國強身邊那位中等身材皮膚黝黑的男子,他就是高仲和,新來的省公安廳副廳長,就是他的中途殺出,讓榮鵬飛提升的希望破滅。
高仲和臉上不苟言笑,加上本來就臉黑,給人的印象很有距離感,不容易接近。
張揚還是笑眯眯走了過去:“高廳長,你好,我是張揚!”
高仲和點了點頭,臉上仍然不見任何的笑意:“你好,我聽說過你!”
張揚笑道:“希望聽說的都是好事兒!”
高仲和道:“好壞參半,相信我們以後少打不了交道!”說完他和趙國強并肩離去。
張揚咀嚼着高仲和最後這句話,心中感到一陣奇怪,我一個搞經濟建設的跟你公安廳的打什麽交道?他和高仲和之間沒什麽淵源,不過趙國強的出現卻讓他心生警惕,他能夠感覺到趙國強對自己的仇恨,此人調來平海,必然是來者不善。
張揚将東江的情況及時通報了杜天野,杜天野聽說南錫的動作如此之大也是微微一怔,蛋糕就這麽大,南錫分多一點,他們江城就少了一點,從張揚反饋的情況來看,左援朝前些日子的東江之行并沒有起到太好的效果,杜天野對此感到甚爲不爽,當天的常委會上,杜天野當着諸多常委的面公開将這個問題抛了出來。
杜天野道:“根據我們目前了解到的情況,多數常委都傾向于将南錫深水港樹立爲财政扶持的重點,這證明我們的前期工作很不到位。”
左援朝皺了皺眉頭,他心裏最爲明白,前些日子他去東江之時,杜天野專門交代他要和省委主要領導多交流,引起他們對江城新機場項目的重視,可左援朝除了去見省委書記喬振梁,并沒有去拜會其他常委,左援朝對新機場工程的态度并不積極,其實最早提出這一項目的是他,杜天野來到江城之後,将這一想法變成了現實,在這件事上左援朝感覺到很不平衡,他認爲杜天野中途劫走了本該屬于自己的政績。現在的左援朝已經将新機場項目視爲杜天野的個人政治秀,認爲自己在這個項目上的努力隻是爲他人做嫁衣裳罷了,所以在這件事上表現出的消極也很正常。
杜天野道:“建設新機場不是我杜天野一個人的事情,新機場建成,我也從中得不到任何的好處,我希望大家樹立正确的思想态度,切實将新機場建設當成自己的分内事來做,努力做好這件有益于江城老百姓,有益于子孫後代的大好事。”
左援朝道:“平海的經濟南強北弱是一個不争的事實,南錫搞深水港項目,我們搞新機場項目,省裏的财政撥出傾向于誰,不是我們說了算,我這次去東江和喬書記見面的時候,喬書記說,我們這些幹部要有大局觀,不要用狹隘的地方主義視點看問題,要考慮到怎樣才對整個平海的發展更爲有利,而不是隻盯着自己的腳下。還是那句話,錢是國家的,我們沒有支配權。”他說的這番話也是實事求是,不過言語之中暗藏鋒芒,明顯是對杜天野剛才那番話的回應。
杜天野道:“什麽叫大局觀?什麽叫狹隘的地方主義?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爲官一任造福一方,我杜天野,現在是江城市委書記,我看到的是江城這片地方,在順應國家改革開放大潮的方針下,我腦子裏隻想着如何讓江城的經濟發展起來,如何讓老百姓切切實實的感受到改革開放的成果,真正改善他們的生活,說我狹隘也罷,缺乏大局觀也罷,我認了,南錫的事我管不了,也輪不到我管,我是江城的父母官,我的責任是要讓江城發展起來!”他的這番話說得铿锵有力擲地有聲。
組織部長徐彪第一個鼓起掌來,常務副市長李長宇也鼓掌,甚至連人大主任趙洋林也鼓起掌來,在他們的帶動下幾乎所有常委都鼓掌,當然其中如馬益民、袁成錫之流是不想鼓掌的,可他們不敢不鼓掌,要是不鼓掌目标太突出,害怕被市委書記惦記。
左援朝沒鼓掌,杜天野的這番話等于當衆給了他一個耳光,他再跟着鼓掌的話,等于連自尊都不要了。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已經完全走向了杜天野的對立面,想要回頭已經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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