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道:“你是說你一點問題都沒有?”
楊峰道:“張市長,我知道我做錯了事情,劉家生那筆錢的批條我和關中亞都在上面簽了宇!“
張揚點了點頭:“好,你還真有本事,老楊,不要我教你該怎麽做!馬上市裏就會清查抗早救災款,你明白嗎?”
楊峰點着頭:“明白,明白!我馬上回鎮裏,那筆抗早資金我們肯定會拿出來!”
張揚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道:“你去!”
楊峰慌忙離去了。
張揚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平心而論,楊峰還算老實,如果他不交代抗旱救災款的用途,誰都不會知道被他們挪用作爲工程款了,可張揚琢磨了一下,這厮可能另有目的,他害怕是一個原因,還有一個目的就是把鎮黨委書記關中亞也拉下水,真要走出了問題惟都脫不開幹系,張揚對豐澤的基層幹部已經感覺到深深地失望了。
根據初步了解豐澤共有五個鄉鎮發生了截留抗旱救災款的事情,其中以柳集鎮性質最爲嚴重,這次的調查組會議,市委書記沈慶華并沒有出席,副組長紀委書記趙金芬主持了這次的會議,她将目前掌握的情況向各位組員通報了一下,趙金芬道:“根據我們目前的調查情況,許多鄉鎮在執行抗早政策的過程中出現了一些理解上的錯誤,以爲開始下雨了,旱情得到了緩解,所以就檀自做主,留下了部分抗早救災款作爲以後的抗早基金,他們并沒有意識到,這在某種程度上也是截留公款……
張揚笑了一聲。
趙金芬的講話被他打斷,她有些憤怒的看着張揚,這厮的表現太不禮貌了。
張揚道:“對不起,我需要糾正一下,不是某種程度土,這些鄉鎮幹部的行爲就是截留公款,在性質上并沒有任何疑義!”張揚聽出趙金芬的那番話根本是在爲這些鄉鎮幹部截留公款的行爲做開脫。
趙金芬被張揚這麽一摻和,下面的話也不好說了,她語氣冷淡道:“張副市長說!”
張揚也不跟她客氣,清了清嗓子道:“這次的事情我想大家都清楚了,沈書記要求我們在最短的時間内把整件事調查清楚,根據目前的調查一共有五個鄉鎮和這件事又牽扯,我們現在需要做的事情是,在調查的同時,落實那筆抗旱救災款,督促他們将截留的抗旱救災款盡快補發到每位老百姓的手中,至于涉及到截留公款的鄉鎮幹部,必須查到每一個人,讓他們對這次的行爲負責!”他意味深長的看了趙金芬一眼:“錯誤是我們發現的,至亍處理和改正錯誤應該是紀委的工作了,我們不好太過幹涉。”
趙金芬暗罵,你幹涉掰還少?
張揚道:“對姚建設之類的惡霸必須嚴肅處理!”
小組成員,公囗安局局長程焱東道:“張市長,姚建設的案子己經基本上審理清楚,院方面也受理了楊文月的訴訟。”
張揚滿意的點了點頭道:“總之我認爲,在這件事上,違犯罪的要追究他的律責任,沒有觸犯律但是犯錯的要給予行政處分,不管什麽理由,不管他有怎樣的靠山,做錯事就要爲自己的行爲負責!”
現場響起一片掌聲。
趙金芬冷冷看着張揚,她決定再不說話,你張揚想作秀,我就把會場讓給你,讓你盡情發樣,盡情表演,讓這裏成爲你的個人秀場。
趙金芬的心中卻是極度怨念和不滿的,滿肚子的委屈隻能去找沈書記傾訴。
沈慶華是豐澤的最高領導,趙金芬認爲沈書記對張揚太縱容了,縱容的結果導緻他對自己這個市常委都不放在眼裏,在調查組會議上敢于公開和自己唱對台戲。
沈慶華聽完趙金芬對張揚的控訴,臉上卻沒有絲毫憤怒的表情,這兩天他已經完全調整好了心态,他也看清了一個事實,張揚和孫東強都找到了最好的切入點,抗旱救災款無疑是豐澤乃至江城最爲敏感的神經,這根神經可以輕易牽動老百姓的情緒,也同樣會引起江城領導層的關注,自己必須要站在他們的一邊,否則就是和人民作對,就是和領導做對,再強勢的領導也不敢做出這樣的事恃。
趙金芬道:“沈書記,這件事涉及到五個鄉鎮的領導幹部,咱們豐澤十六個鄉鎮,等于三分之一的鄉鎮幹部都受到牽連,依着張揚的意思,難不成要把他們全部撤職?”
沈慶華沒說話。
趙金芬又道:“對待這些幹部也不能一棒子打死嘛,他們截留救災款的目的也是爲了抗旱,按照一些人的說,這叫合理分配資源,今年的幾場雨下過之後,旱情在很大程度上已經得到了緩解,工作上還是需要變通一下的。”
沈慶華道:“現在不僅僅是性質的問題,而是一種态度問題”
趙金芬有些迷惘道:“态度?”
沈慶華道:“相關責任人全部停職,不就是幾個幹部嗎?有了錯誤就得付出代價!”
趙金芬低聲道:“咱們豐澤有史以來還從沒有過這麽大規模的人事變動。“
沈慶華微笑道:“任何事都會有第一次”
孫東強得知沈慶華對涉及到截留抗早救災款的鄉鎮幹部下手的消息,将張揚請到了自己的辦公室,身爲市長,他被沈慶華排斥在調查組外,孫東強心裏很是不爽,這陣子他和張揚走得很近,畢竟兩人目标一緻。
張揚将調查組的進展情況向孫東強做了一華彙報,他低聲道:“沈書記這次表現的很果斷,他把涉及到截留救災款五個鄉鎮的黨委書記全部停職,他們的職位由鎮長暫時代理。“
孫東強冷笑了一聲,他向後靠在椅背上,習慣性的摸了摸後腦勺道:“你怎麽看?”
張揚道:“抗早救災款應該能夠在限期内追回來,并全部發放到老百姓手裏,這樣一來就算彌補了錯誤,對上級領導也算有了交代。“
孫東強道:“換湯不換藥啊!”
張揚明白孫東強在感慨什麽,沈慶華雖然停了五名鎮黨委書記的職,可提起的那些幹部仍然是他的班底,用不了太久時間,被停職的鎮黨委書記還會有新的工作可安排,總而言之沈慶華這次的舉動是雷聲大雨點小。
張揚道:“雖然改變不大,可畢竟一切都在改變。”
孫東強點了點頭,這件事雖然無取得他想要的勝利,可通過這件事,他在豐澤的影響力有所加強,沈慶華的神話色彩也在逐漸變淡,體制内都會看出沈慶華的讓步和妥協。
張揚道:“姚建設兄弟幾個肯定要是受到律的嚴懲,他兒子姚金龍也被抓捕歸案了,還亦兩名村幹部因爲貪污罪被抓。“
孫東強道:“盡是些小喽啰,我不信這些鎮長鎮黨委書記都這麽幹淨!”
張揚道:“發現及時,他們能夠把這個缺口補上,真正倒黴的是沒有能力将缺口補上的,沈書記要照顧全局,他不得不打闆子,又怕闆子打得太重,所以才弄成了這個樣子。”
孫東強道:“還是沒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張揚笑了起來,他将一份材料遞給孫東強:“别市長,你反腐倡廉的決心這麽大,這件事你看看怎麽處理?”
孫東強接過那份材料,看到張揚一臉的神秘,心中反而猶豫了起來,自己究竟應不應該打開這份材科。
張揚道:“孫市長要是不想看就算了!”他作勢要收回去,他的舉動反而堅定了孫東強的信念,每個人都有好奇心,孫東強也不例外,經過這次抗早救災款的風波,削東強真真正正感受到了張揚的能力,他不想錯過機會.
孫東強看完材料,表情頓時變得複雜起來,他并沒有想到張揚的這份材料竟然是關于婁光亮的。他充滿驚奇道:“這份材料,你從哪裏得到的?”
張揚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婁光亮和姚建沒有親戚,姚建設落網,他過來找我說情,被我拒絕,我懷疑他也有問題,不過姚建設口緊得很,對婁光亮的事情隻宇不提,可惜,這世上本來就沒有不透風的牆,剛好有人将這份材料送到了我手裏。“
孫東強對張揚的說辭半信半疑。
張揚道:“我是副市長,婁光亮也是副市長,我動不了他,本來我想把材料直接交給江城市紀t委,可想了想這件事還是先請示一下你。”
孫東強忽然明白,張揚最近的作爲正在有意識的制造他和沈慶華之間的矛盾,惟都知道婁光亮是沈慶華的門生,自己剛剛出面挑起抗早救災款的事情,風波還沒有平息,馬上就将矛頭指向婁光亮,這就意味着他和沈慶華必然成爲對立的兩面,他們之間的矛盾再無協調的可能。孫東強因此認識到張揚的狡猾之處,過去,他一直都想坐山觀虎鬥,冷眼旁觀張揚和沈慶華之間的鬥争,可現在張揚卻有意識的将他拉入戰團,他的加入迅速轉移了矛盾的主要方向,成爲了沈慶華最大的對立者,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恃,他的地位和身份決定,隻要加入這場争鬥必将成爲沈慶華最大的對手。
張揚送這份材料的用意很明顯,就是讓孫東強和沈慶華就快降到冰點的關系雪上加霜。你孫東強不是想鹬蚪相争漁翁得利嗎?我偏偏不讓你如意,在這場政治鬥争中,沒有人可以獨善其身,我要讓你做出選擇,讓你孫東強幫忙分擔火力。
孫東強苦笑道:“張揚啊張揚,你送給我了一個炸囗藥包!”
張揚道:“這炸囗藥包該什麽時候扔出去,還是孫市長自己斟酌!”
孫東強道:“材料屬實嗎?”
張揚點了點頭道:“千真萬确!”
孫東強道:“我核實之後,馬上處理這件事!”
張揚道:“沈書記肯定會不開心!”
孫東強意味深長道:“從我們過來之後,他什麽時候真正開心過?”孫東強的措辭上有意識的用上了我們這兩個宇,他忽然想起一句老話,政治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他和張揚之間的關系發展果然驗證了這一點。
張揚下午抽時間陪常海心去豐澤湖遊玩,他們兩人先去了牛文強承包的地方,因爲近期連降了幾場大雨,牛文強轉包的水域終于有了水,牛文強開着快艇把他們接到了自己的船屋上,指着那pian廣闊的水域道:“看到沒有,從西邊的那座小島,一直到碧螺山東北全都是我承包的範圍。”
張揚眯起眼睛看了看,有些納悶道:“你包這麽大地方想幹什麽?”
牛文強信心滿滿道:“養殖,我已經确定下來了,要搞螃蟹養殖,專業人員條件都談好了,蟹苗全都從陽澄湖進,今年就開始!”
張揚點了點頭道:“好啊,以後我不缺螃蟹吃了!”
牛文強道:“你也不能總是白吃啊,你得出點力!“
張揚道:“我最煩你們這些做生意的,幹什麽都得有條件。”
牛文強道:“你煩得是男老闆,女老闆你倒是挺喜歡的。”
常海心扭過頭去忍不住偷偷笑了起來。
張揚瞪了牛文強一眼。
牛文強笑道:“我想從農行搞點貸款,張市長是不是給我幫幫忙?“
張揚道:“你隻要老老實實搞養殖,做正當生意,貸款不是什麽問題,包在我身上!”
牛文強道:“沖着你這句話、今晚我請你們好好吃一頓!”
張揚望着他這座船屋:“在這兒吃?”
牛文強點了點頭。
“魚鱗都沒一個,吃什麽?”
牛文強笑着指向遠方道:“來了!”
一艘機動水泥船冒着黑煙突突突的向他們這邊駛了過來,原來牛關強知道他們要來,提前就和當地漁民聯系好了,讓漁民送菜過來。
漁民送來的多是豐澤的一些特産,湖蝦、小龍蝦、黃鳄、泥鳅、大花鲸、桂魚、野生甲魚、還有螃蟹、野鴨。
張揚幫忙把菜拿到了船屋上、這才想起了一個問題,船屋上沒有廚師。牛文強笑眯眯撸起袖子道:“今兒讓你們嘗嘗我的手藝。”
張揚道:“就你那兩把刷子能成嗎?”
牛文強道:“我幹什麽的?”
“開飯店的!”
“就是,我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啊!”
張揚道:“所以你今兒就打算跑給我看看?”
“那是,”牛文強說完這才悟到張揚是拐着彎罵他呢,笑罵道:“你才跑呢!”
常海心跟着格格笑了起來,她主動請纓道:“算了,你們兩人還是去聊天,吃飯的事情交給我了!”
牛文強巴不得把這活交出去,他笑道:“那就麻煩你了,常小姐肯定比我們跑得好看!”話剛說完,上就挨了一腳,牛文強立足不穩噗通一聲落在了湖水裏,張揚和常海心站在甲闆上大笑起來口牛文強指着張揚道:“重色輕友
你丫的就是一重色輕友的貨色”
夕陽西下,晚霞滿天,整個豐澤湖也被晚霞映襯的五光十色,天水之間全都是這燦爛的雲錦之色,張揚和牛文強盤腿坐在甲闆上,望着西邊的天空,牛文強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又長長舒了一口氣,感歎道:“心曠神怡!我現在才發現,賺錢是美好的,享受人生是更美好的,在享受人生的同時又能賺到錢才是最美好的!“
張揚道:“别整得跟個哲學家似的,你那點老底我都知道。“
牛文強輕聲道:“人的境界是不斷提升的,我也在進步,你别總用過去的老眼光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