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墨鏡室内的光線黯淡了許多,宋懷明的臉上并沒有笑容,從這樣的角度看上去顯得有些陰沉,看的出他的心思也很重。張揚靜靜審視着這位未來的嶽父,忽然感覺到省長也不是這麽好當的,壓力很大。還有一百天不到的樣子顧允知即将離休。看老顧的樣子是要徹徹底底的退下來,平海省委書記如無意外将會由宋懷明接任,張揚曾經目睹過李長宇和左援朝的權力之争,在這一點上宋懷明無疑是幸運的,他似乎沒有競争者的存在,然而一切真的像他想象中那樣嗎?
宋懷明陷入沉思之中足足有五分鍾,他甚至忘了張揚的存在直到他再度想起顧允知的那句話,任憑風浪起穩坐釣魚台,這次掀起風浪的顯然另有其人,顧允知可以穩坐釣魚台,他不能,可他又不能表現出太大的關注,在這種敏感時匆,他必須要盡快的掌控局面,兩軍相逢勇者勝。在看不清這幕後推手究竟是誰的時候,自己無疑不适合做出太大的動作。殺雞焉用牛刀,杜天野過多的關注械鬥事件原本就進入了一個誤區。想解決這一問題就必須從源頭入手。宋懷明右手的拇指和中指搓了搓下颌,他的目光投向張揚:“你對春陽的情況很熟悉?”
張揚忙不疊的點頭,這厮已經買好了火車票,準備今天就返回,杜天野不但是他的領導,還是他的哥們,目前可謂是杜天野人生的低潮期。他理應回去一趟,哪怕幫不上什麽忙。問候一聲也是應該的。
宋懷明道:“你回去一趟,了解了解情況!”
張揚遇到能提條什的時候從不含糊。也意識到宋懷明想讓自己去幫忙解決這件事。心中樂開了花,可表面上還裝出有些爲難的樣子:“我現在還是戴罪之身,我回去能幹啥?我就算想了解情況,就我這身份,誰願意搭理我?”
宋懷明一眼就看穿了這小子的目的。他笑道:“這樣,你去江城和紀委副書記劉豔紅聯系一下,讓她跟你們江城組織部聲,暫時把你借調到省紀委工作,劉豔紅畢竟對春陽的情況不了解,工作不好開展!”
張揚樂不可支的點了點頭,有了省紀委的光環,自己豈不是牛逼大了,想調查誰就調查誰?幾個老家夥不是台夥坑我嗎?老子回去第一介。就去找你們算賬。
宋懷明當着張揚的面給劉豔紅打了個電話,把派張揚過去的事情說了。劉豔紅一聽張揚要來,有些不明白宋懷明的意思,張揚是宋懷明的未來女婿她知道,可張揚更是江城政壇中有名的惹禍精,這次他之所以去東江黨校學習就是因爲他打了投資商,所以官職被撸了個幹幹淨淨。想不到這一轉眼的功夫,宋懷明又啓用了他,真是舉賢不避親啊!
劉豔紅心裏念叨着,可這些話她沒有說出來,她對宋懷明很了解,知道宋懷明做任何事輕易不打方,把握之仗,他既然派張揚過來,就有他的用意。
劉豔紅道:“宋省長,這次顧書記派我和田副廳長過來,目的是了解悄況,并不是解決問題
宋懷明道:“能解決當然最好,你對春陽的情況并不熟悉,張揚過去在黑山子鄉工作過,對基層的情況很熟悉,讓他回去協助你們,應該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劉豔紅道:“就按照你的意思。讓他加入工作組,不過你可得把紀律給他交代清楚!”
宋懷明笑道:“這些小事還用得上我說?你跟他當面說!”說完宋懷明就挂上了電話。
劉豔紅那邊拿着電話愣了好半天,一旁田成龍道:“怎麽回事?省長大人有什麽指示?”
劉豔紅道:“看來要熱鬧了,張揚回來了!”
田成龍哈哈大笑道:“他回來好啊!江城這團亂麻就需要一個快刀手”。
劉豔紅道:“省長大人的意思是讓他參加咱們的聯合工作小組,田廳長,幹脆你們公安廳把他給收編了,出了事你負責。”
田成龍道:“憑什麽是我負責啊?您是組長,我隻是個副職,出什麽事理你都是第一責任人!,小
張揚濕淋淋的走出江城火車站,宋懷明讓他不要過于聲張,所以他回江城的事情隻有劉豔紅和田成龍知道。誰知道走出火車站就遇到了一場大雨,張大官人縱然有一身蓋世武功,遇到大雨還真沒有什麽辦法,于是很自然的變成了一隻落湯雞,他好不容易才攔了輛出租車,來到車内,掏出了個電話,張揚的态度還是很恭敬的:“劉書記,我張揚啊,您在哪兒?我到江城了!”
劉豔紅剛剛從金盾賓館内出來。她和田慶龍兩人一起找陳崇山了解了一下當天的情況,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七點了,劉秋紅道:“這麽快就回來了?”
“歸心似箭,我等着戴罪立功呢!,小
劉豔紅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小子一張嘴巴真是能說,她看了看車窗外的瓢潑大雨:“我和田廳長還沒吃飯呢,你打算請我們去哪兒吃?。
張大官人這個瀑布汗,這可是省紀委副書記,自己的臨時新上司,怎麽還沒見面就開始敲起了自己的竹扛。
張揚道:“您住哪兒?,小
劉豔紅道:“二招”。
“就二招,二招的全魚安還是很有特色的,我八點到!”
因爲回家換衣服取車的緣故小張揚晚了十分鍾到達,他一直把吉普車開到二招的餐廳門口,推開車門走了下去,看到田慶龍和劉豔紅仍然坐在大廳等着。
張揚不禁笑道:“兩位領導小怎麽不上去坐!”
田慶龍道:“請客的不來,我們不敢上去!”
劉豔紅道:“我正擔心你害怕請客放我們
張揚笑道:“誰不知道咱們劉書記是平海體制内的首富!”他之所以是這樣說,是因爲劉豔紅在離婚的時候從丈夫的手裏分得了一大筆财産。
劉豔紅啐道:“你這小子就會聽人胡說八道!”她和宋懷明是老同學。關系很好,所以把張揚當成子侄看待。
這時候二招的餐廳經理權銀燕走了過來,看到張揚慌忙笑着迎了上來:“張主任,您來了!”張大官人經常出入于官方招待機構之中,幾乎所有人都認識他。
張揚笑道:“權經理,給我們安排個小房間!”
“紅梅廳!”
權銀燕殷勤的把他們引領到房間内,張揚拿菜單給劉豔紅點。
劉豔紅道:“咱們就三個人吃飯,别鋪張了,兩涼兩燒兩炒,再燒個湯就行了!”
張揚合上菜單遞給權銀燕道:“讓廚師挑選特色菜做,這兩位都是省裏的領導,吃得不滿意,小心炒你鰓魚!”
權銀燕笑了笑:“放心,一定讓領導滿意!”
田慶龍摸出煙盒,劉豔紅一把給他搶了過去:“别抽了,在車上就抽了你的二手煙!”
田慶龍無奈的笑了笑:“劉書記,就抽一支!”
劉豔紅這才把煙盒扔給他,轉向張揚道:“你看人家張揚多好,年輕人不抽煙,沒有那麽多的惡習!”
張揚道:“抽煙也不是啥惡習,我倒是想抽,可一抽就咳嗽,降不了那玩意兒!”
劉豔紅道:“不抽煙好!”
服務員把涼菜端了上來,一碟調魚皮,一碟白蓮藕,張揚道:“劉書記,我剛剛加入工作組,咱們怎麽也得慶祝一下,喝點?”劉豔紅的性情頗爲豪爽,她笑道:“喝點就喝點,來瓶地産酒!濃香型的,茅導那種醬香型的我喝不慣!”
張揚道:“清江特供,二十年窖藏的!”
自從江城酒廠改革之後,張揚幫忙聯系把清江特供也訂爲市政府招待用酒,當然隻是之一,平日裏用量并不多,招待貴賓的時候最常用的還是茅台五糧液。
田慶龍自從遇刺案之後,他的酒量節制了不少,倒了二兩酒放在面前。笑道:“我就喝這麽多!”
張揚幫劉豔紅倒滿,自己也倒了一杯。
劉豔紅端起酒杯道:“其實我們這次的工作組本來就我和老田兩個人,歡迎張揚加入!”
田慶龍樂呵呵道:“張揚一加入我們,平均年齡頓時拉了下去!”劉豔紅四十四歲,張揚二十二,田慶龍五十六歲,三人加在一起平均年齡四十出頭,也算得上是年輕組合。
劉豔紅道:“歡迎新成員加入,咱們幹杯!”她說幹就幹,小三兩酒一口就喝了下去。
張大官人被劉書記的豪情感染。也是一口将酒喝幹,田慶龍隻是喝了一口,提醒張揚道:“劉書記不但是平海體制内的第一富婆,還是出了名的海量!”
劉豔紅笑道:“田廳長,你這叫捧殺,我知道張揚能喝,拼酒我肯定拼不過他!”
張揚道:“我酒量其實不咋地,都是外界傳言!”
别人不知道,田慶龍還能不知道,他笑道:“張揚,你什麽時候也學會謙虛了?”
劉豔紅道:“謙虛容易使人發胖,年輕輕的萬一整成了一個大胖子,就沒女孩子喜歡了。”
田慶龍打趣道:“這方面他可不缺!”說完忽然意識到劉豔紅和宋懷明的關系,這種話還是不該在她面前說出口的,慌忙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砸了一下嘴唇岔開話題道:“宋省長怎麽說?”
張揚道:“就是讓我過來協助兩位領導工作,我過去在春陽黑山子鄉工作過,對那裏的情況很熟悉!”
劉豔紅道:“杜天野和蘇暖暖是什麽關系?”
張揚笑道:“我發現你們搞紀委工作的,最感興趣的就是兩件事。”
劉豔紅道:“哪兩件事?”
“一是男女關系,而是經濟問題!”
田慶龍忍不住笑了起來。
劉豔紅也露出微笑:“那是因爲我們的幹部最容易在這兩件事上犯錯誤!”
張揚回到剛才的問題上:“杜書記和蘇娛暖就是上下級關系,杜書記來到江城的時候住在一招,當時蘇绫援負責照顧他的生活起居,後來杜書記搬走,她也常過去幫忙打掃衛生,杜書記對她一直也很關懷”
劉豔紅打聳道:“那種關懷?”
“長輩對晚輩,上級對下級,哥哥對妹妹,總而言之沒有你想要的那種關懷!”張揚狡黠的回答道。
劉豔紅道:“你少跟我插科打詳。老老實實回答我問題。
張揚道:“劉書記,咱倆是同事。我是你下屬不假,可我是宋省長派來協助你工作的,你不能把我當成犯人審!”
劉豔紅啐道:“誰把你當犯人了,我這不是跟你探讨情況嗎?”
張揚道:“探讨得是雙方面的。那啥,現在該我問了,你對蘇嫁娛這麽感興趣,她跟這件案子有什麽關系?”
劉豔紅看了看田慶龍,還是将蘇暖暖翻供的事情說了出來。
張揚聽完,不由得義憤填膺。怒道:“這女人忒不是東西了,麻痹的。分明是在坑杜書記啊!”
劉豔紅聽到這厮滿口的粗話不由的臉有些發紅,田慶龍慌忙咳嗽了兩聲示意張揚注意說話方式。
劉豔紅道:“在這個問題上杜天野顯然撒了謊,他想讓蘇暖暖幫忙作證,證實陳崇山無罪,而且在開始的時候,他害怕惹人非議,讓蘇暖暖說他們并非約好出遊,而是偶然遇到,蘇暧娛現在突然翻供就讓杜天野陷于被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