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道:“人在面臨巨大變更的時候”理上的變化會反應到生理上。對任何人來說都是正常的!”
顧允知拿起一個軟墊靠在後腰。尋找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仰靠在沙發上:“你這個時候來東江幹什麽?”
張揚大言不慚道:“政治避難!”
顧允知也不禁莞爾:“這麽嚴重?不怕被遣送回去?”
張揚道:“不怕,我就是被驅逐出境的!”
顧允知聽女兒提過張揚的事情。他并沒有引起太多的注意,一方面在他看來這算不上什麽大不了的事情,還有一方面的原因,張揚是宋懷明的未來女婿,又是文副總理的幹兒子,這件事輪不到他管。張揚道:“我被免職了,市裏讓我到省黨校來參加青年幹部培班!”
顧允知道:“抽空學習一下也不是什麽壞事!”
顧佳彤端着泡好的新茶走了過來。給父親面前放了一杯,給張揚來了一杯。
顧允知道:“佳彤,你不是學茶道了嗎?也不讓我們見識見識?”
顧佳彤笑道:“太麻煩了,我耐不住性子!”
顧允知哈哈笑道:“說到耐不住性子,張揚才是,你一個招商辦主任把投資商給打了。真是天大的笑話。”
張揚掀開茶杯蓋聞了聞茶香,抿了一口道:“這次我給杜書記着麻煩了,一幫常委跳出來趁機發難。”
顧允知唇角露出淡淡的笑意。他聽出張揚正在試圖給自己傳遞信号。有常委向杜天野發難,這件事的确有些奇怪,杜天野剛剛到任,任期還有很久。在這四年多的時間中,杜天野無疑是江城的第一領導人,此前顧允知也了解過。杜天野有能力有魄力,上任伊始便展露出他的強硬。把一幫常委弄得服服帖帖的,可張揚這邊一出事,江城常委中就有人跳出來,這件事很不尋常,要知道杜天野有背景,而且他空降江城。文副總理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在平海,顧允知和宋懷明都是很欣賞杜天野的。有了這麽深厚的根基,江城的這幫常委怎麽敢公然和他唱反調?顧允知的政治嗅覺高人一籌。他忽然意識到江城政壇的變化絕非偶然。
每逢暴風雨來臨之前。可以看到蜻蜓低飛,可以看到燕子盤旋可以看到螞蟻搬家,這些尋常不能再尋常的現象,卻預示着一場改變的發生。政治上也是這樣,顧允知沉默良久,要說到平海政壇最大的變化就是自己,再過幾個月他就要離任,他向上級推薦了宋懷明,通過這段時間他對宋懷明的觀察,發現宋懷明是個有抱負有能力的人,雖然在某些觀點上和自己有所分歧,可并不影響他對宋懷明的欣賞。文國權對宋懷明的力挺也是顯而易見的,顧允知一直以爲宋懷明會順理成章的接替自己的工作,可張揚的這番話。讓他警覺了起來。
顧佳彤看到父親沉默不語。知道他在考慮事情,悄悄來到他身後,爲他按摩着雙肩。
顧允知閉上雙眼道:“離休之後,我打算去南錫住!”
顧佳彤微微一怔。不知道父親爲什麽會突然說起離休後的事情。
張揚道:“離休了還得發揮餘熱啊,這是我黨特色!”
顧允知笑道:“在仕途中走了這麽多年,我累了也厭了,南錫是我的老家,我準備去那邊住!”他的頭随着顧佳彤按摩的節奏微微晃動着:“佳彤。我記得你在南錫有房産?”
顧佳彤道:“什麽房産啊,西槌古鎮的老宅子,還是我爺爺留下的呢。前兩年西橋鎮政府找上門來,說那片宅子是我爺爺的,你不要,他們找到我,我看到手續什麽都齊全。的确是我們家的地方,就要了下來。一共一間半房子,當時抽空去了一趟,湊巧旁邊的幾套宅子都出讓。我買了下來,讓人修整了下,有兩年沒去了。”
顧允知道:“抽空收拾收拾!”
顧佳彤道:“您還真想去那小鎮上住?”
顧允知道:“不知怎麽,最近經常夢到家鄉的景物,夢到兒時的事情!”
張揚道:“可能做官做到您這境界。就開始返璞歸真了!”說到這裏。他不由得想起了喬振梁,不禁笑道:“前些日子,我去清台山的路上車壞了,網巧碰到了一個中年人,穿的跟個車間主任似的,幫我修好了車,事後我才知道,人家居然是個大幹部!”
顧允知饒有興趣道:“誰?說出來,我說不定認識呢!”
張揚道:“雲安省省委書記喬振梁!”
顧允知猛然睜開雙目,他意識到了什麽。雖然心中對一些事無法确定。可是他知道喬振梁不會平白無故的跑到江城去。一個接着一個的信号傳到他的耳中,他已經初步斷定了這件事未來的走向。
顧佳彤道:“他是去探望喬夢暖的?”
張揚點了點頭道:“喬振粱夫婦看來對許嘉勇很不爽!”
顧允知打了哈欠道:“老咯,還不到九點。我居然犯困了!”
張揚聽出顧書記在下逐客令了,馬上起身告辭。
顧佳彤裝模作樣的把張揚送到門外。小聲道:“你先回去,我晚會兒在過去!”
張揚笑了笑道:“時間還早,我去袁波那裏轉轉,有日子沒見了!”
顧佳彤柔聲道:“待會兒我給你電話。”
張揚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袁波自從接手望江樓之後,生意是出奇的火爆,如今他又在普甯區開了一家分店。張揚來找他的時候,袁波正在辦公室擺弄他的那台網買的勁呢。
看到張揚進來,袁波又驚又喜:“張揚!你什麽時候到的?怎麽也不提前通知一聲,吃飯沒
張揚笑道:“吃了,就是到你這兒轉轉!”
袁波道:“我讓人準備點酒菜。咱哥倆再弄兩杯!”
張揚搖了搖頭道:“飽飽的,喝不下去,我來東江學習的,要呆一個月呢,麻煩你的時候多了。”
袁波笑道:“成,每天我都給你開小竈!”
張揚湊到他電腦前看了看,袁波玩電腦遊戲呢。
袁波道:“都說要與時俱進。所以我吾了台電腦學學,不學不知道。一學吓一跳,原來我就快成文盲了。”他讓服務員送了一壺持操水。
張揚也渴了,接過一杯灌了下去:“袁波,最近得給我準備幾桌飯。我宴請親朋好友!”
袁波笑道:“沒心煩了,望江樓、吳越、還有普甯新開的寶食源,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他也聽說了張揚的麻煩事,關切道:“聽說你出了點事,最後怎麽說的?”
張揚笑道:“還能怎麽說,先吊着呗,讓我來省黨校接受革命教育,至于工作問題,以後再安排。”
袁波道:“幹脆你調來省裏,江城那座廟容不下你這尊大菩薩。”
“你高看我了,我就是一副處。到省裏能幹什麽?我這人的原則是甯爲雞首不爲牛後,讓我跟着那幫廳長處長的後面卑躬屈膝,我可忍不了。
袁波笑道:“誰敢讓未來省委書記的女婿卑躬屈膝。”
張揚道:“胡說八道什麽?”
袁波道:“我可沒胡說,誰不知道咱們顧書記馬上要退了,宋省長接班已經成爲定局。”他拍了拍張揚的肩膀道:“你小子眼光夠毒啊。宋省長仕途光明,有了這麽一位老嶽父照顧,你也是前途無量。”
張揚笑道:“我可不喜歡靠别人!”他來袁波這裏一是爲了消磨時間。二是爲了談談方文南的事情,在火車站遇到方文東,讓張揚生出一些同情心,袁波和方,如今方文南走背字,張揚希望這個老同學能夠拉方文南一把。提起方文南的現狀,袁波也是感慨不已,他說道:“方文南自殺後不久,我還專程去鹽湖監獄探望他,他現在什麽都看透了,走到今天這一步,全都怪他自己。盛世集團完了,方文南以後出獄也不可能做生意了。”
張揚道:“我來得路上遇到方文東,聽他說方文南想出家!”
袁波不屑道:“方文東這個人我不喜歡,我不是指他向警方通風報訊的事情,換成我我也會這麽做,不過我認爲方文東報警另有動機。”
張揚道:“你是說他想吞并方文南的家産?”
袁波道:“現在說這些沒什麽用處了,反正都已經是事實,方文南不在乎,我們這些外人又何必在意呢?”
張揚的屁股還沒把凳子坐熱。顧佳彤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她的汽車就在望江樓外。
張揚跟袁波告辭之後走出望江樓,鑽進了顧佳彤的奔馳車,先摟住顧佳彤親了個嘴兒,顧佳彤正準備開車的時候,卻聽張揚道:“等等!”
顧佳彤微微一怔,順着張揚的目光望去。卻見前面一個身姿窈窕的女郎鑽入了一輛黑色奔馳車。顧佳彤啐道:“好色之徒!”
張揚沒跟她解釋,推開車門走了下去,來到那輛奔馳車前,敲了敲車窗笑道:“老周,很久沒見了!”
車窗緩緩落下,露出一個中年男子的笑臉,赫然正是去年因爲走私黑車案發從東江逃之夭夭的周雲帆。
周雲帆伸出帶着鑽戒的手。跟張揚握了握:“叫我拉茲,我是印度人!”
張揚目瞪口呆的望着這厮。我靠,周雲帆,真是能耐啊,搖身一變竟然成了印度人。還好人家沒否認身份,張揚道:“拉茲?”
周雲帆道:“東屏茶社,我請你喝茶!顧小姐一起來!”這厮從反光鏡中早已看到了顧佳彤的奔馳車。
張揚和顧佳彤來到東屏茶社,周雲帆,不應該說是拉茲帶着他的女友已經在蘆雪軒等待。
顧佳彤聽說周雲帆變成了印度人也是奇怪得很,周雲帆的走私案已經了結。這個人還算是仗義,國家的那大筆罰款,他都承擔了下來,在海外把那筆罰款彙了回來,這也是喬夢暖最終能夠得到從輕發落的根本原因,不過周雲幟本身觸犯了國内法律,隻要他回來肯定要接受法律的制裁,沒想到他不但回來了,而且還大搖大擺的來到了東江。
等張揚和顧佳彤坐下,周雲帆首先做得事情就是遞上自己的名片:“張主任、顧總。這是我的名片!”
張揚接過名片,上面是印度文。他不認識,翻過來才是漢字,上面印着印度新德裏東方之珠貿易有限公司總經理拉茲!張揚笑道:“我說周總,什麽時候你變成了印度人?”
周雲帆狡黠笑道:“我從小就生活在印度,我是印度籍華人我叫拉茲,看過流浪者沒,那主角跟我重名!”
張揚倒是看過,不無譏諷道:“就是偷看人洗澡那個?”
周雲帆哈哈笑道:“是啊!想不到你也知道”
張揚道:“我就是不明白了。好好的中國人不做非得去當印度阿三?”
周雲帆道:“我信佛,印度是個佛教國家,在我眼中衆生皆平等!”
顧佳彤看到周雲帆一本正經的樣子不禁想笑,她認識周雲帆已有很多年,對這厮的爲人十分了解。周雲帆十分狡猾,沒有足夠的把握他不會返回國内,看來他的身份已經不存在任何的問題,他現在已經成了印度人拉茲,那個違法亂紀的周雲帆跟他沒有任何關系。
看完請投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