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道:“你和林钰文的關系不用我說,林钰文把徐娜介紹給你,你當時就沒有動腦子想想,她爲什麽要做這件事?她難道就沒有任何的目的?顧明健刺殺你的當天才從戒毒所出來,那天晚上,王學海爲他接風,是王學海告訴他,你和徐娜之間的事情。”說到這裏,張揚故意停頓了一下:“王學海這麽做的目的你應該明白,他恨你!”
蔡旭東當然清楚王學海爲什麽這麽恨自己,他咬牙切齒道:“我絕不會放過這個混蛋!”
張揚正在一步步将主要矛盾轉移到王學海的身上,他向蔡旭東道:“你和顧明健都是受害者,那晚的事情絕不是偶然事件,是有人事先計劃。将你們一步步推向這個圈套,假如顧明健殺死了你,整件事就會圓滿結束。”
蔡旭東低聲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顧明健捅了我六刀,我不可能放棄對他的訴訟!”
張揚淡然道:“我沒要求你停止訴訟,我隻是想你冷靜地看待這件事。顧明健是兇手不錯,但是他絕非主犯!如果精神評估的結果表明,他的精神不正常,我希望你能夠公平面對!”
蔡旭東看着張揚:“我才是受害者!”
張揚歎了口氣道:“你和顧明健都是,你們兩個都是被寵壞的孩子。希望你們經曆了這件事頭腦能夠清醒一些,人能夠長大一些!”
電話鈴終于響了,顧允知拿起電話,低聲道:“天洋,蔡部長怎麽說?”
徐天洋歎了口氣道:“他認爲你在背後做了工作,利用精神評估這件事爲明健脫罪,已經向警方提出嚴正抗議,而且要求重新組織專家組進行二次評估!”
顧允知皺了皺眉頭:“他很執着啊!”
徐天洋道:“看到兒子受了欺負,做老子的誰心裏都不會好受,我這張老臉已經舍盡了,人家不給我這個面子,我看,是不是找找上面的人!”
顧允知道:“沒那必要,評估結果公平公正,明健的确因爲服用精神藥物而導緻精神失常,結果又不是我僞造的,我也沒有做任何的幕後工作,他想二次評估,随便他,我要是去阻止他反而顯得心裏有鬼。”自從顧明健的精神評估結果出來之後,顧允知的心情平靜了許多。至少可以證明兒子是在精神狀态極不正常,受到藥物幹擾的情況下才犯下了這樣的罪行,法庭上會視具體情節給予輕判。從一開始顧允知就沒有想過幫助兒子脫罪,顧明健已經是一個成年人,他要爲自己的所作所爲負責。
可顧允知也不會眼睜睜看着别人設計自己的兒子,他已經下令平海相關單位正式徹底調查王學海投标過程中的違法行爲,凍結其在東江的所有資産,他要讓這個陰謀家付出痛苦的代價。
顧養養倒了杯紅茶送到父親的手中,輕聲道:“爸,您該睡午覺了,這兩天,你都沒好好休息!”
顧允知喝了口紅茶,微笑道:“習慣了,人的年紀越大,睡眠的時間就越少,可能是剩下的生命越來越短,所以格外珍惜清醒的時候。”
顧養養來到父親身後爲他按摩着雙肩,小聲道:“爸爸會長命百歲!”
顧允知哈哈大笑,他把茶杯放在茶幾上:“長命百歲我可沒想過,能夠健健康康的再活二十年,看着你們一個個結婚生子,我就心滿意足了!”
顧養養的小手卻停頓在他的肩頭,輕聲道:“我想一輩子呆在爸爸身邊,我才不想嫁呢!”
張揚來到北京第三天方才抽時間去拜會了文副總理夫婦,文國權剛好在家,他兒子文浩南也難得在家裏。爺倆正在客廳裏下圍棋呢。
文國權雖然喜歡下棋,可棋藝普通,文浩南已經是業餘五段,讓了父親五子,還是赢了這盤棋,文國權看到張揚到來,笑道:“不玩了,不玩了!”
文浩南一邊收拾棋盤,一邊和張揚笑着打了個招呼。
羅慧甯道:“您們先聊着,我讓人準備午飯!”
張揚把手中帶來的一些清台山特産放下道:“幹媽,不麻煩了,我中午還有事!”他的吉普車内常備這些東西,以備不時之需。
羅慧甯略帶嗔怪的看了他一眼道:“天大的事也得給我推了,今天中午陪我們好好吃頓飯!”
文國權笑道:“我倒不信,你比我這個副總理還忙!”
張揚聽他這樣做隻能點了點頭。
文浩南道:“我先聲明,我中午得出門!”
羅慧甯道:“你好不容易才回家一趟,今天不許走,留在家裏乖乖陪我們吃飯!”
文浩南道:“還不是因爲你,你讓趙阿姨給我介紹的将軍女兒,她約我中午一起吃飯,既然你不讓我去,我這就打電話把約會推了!”
羅慧甯聽說是這件事,頓時笑逐顔開道:“去!什麽事也不如這件事重要!”
文國權不禁哈哈大笑起來,看着兒子的背影遠去,文國權轉向張揚道:“張揚!你中午不是約了女朋友?如果是我也不勉強你!”
張揚倒是真的約了顧佳彤,不過還沒等他開口說話,羅慧甯就搶先道:“嫣然正在雲南旅遊呢,他哪有女朋友約啊!”
張大官人真是哭笑不得,他這位幹媽對自己的事情是相當的清楚,一句話把後路都給他堵上了,張揚笑道:“再大的事情也比不上陪幹爸幹媽吃飯重要!”
羅慧甯笑道:“這才對嘛!”她出去準備了。文國權邀張揚一起來到紅木茶海前坐下,保姆已經把茶準備好,文國權撚起茶盅抿了一口,張揚也品了一口,贊道:“上好的烏龍茶!”
文國權微笑道:“喝茶可以清心養神!我也是來北京之後才養成的習慣,過去我喜歡喝白開水!”
張揚笑了起來:“幹爸,我這次給你帶來了一些清台山的野山茶,雖然算不上什麽上品,不過好在是純天然野生茶,人工炒制,原計原味!”
文國權道:“你别看我喝茶好像很講究,其實我對茶道是不懂的!”
“我也不懂!”
文國權道:“你居然懂得謙虛了!”
張揚笑道:“那得分對誰!”他在文國權面前是輕易不敢開玩笑的。這不僅僅因爲文國權的地位和權勢。也因爲文國權本身的性情有些嚴肅。
文國權點了點頭:“年輕人懂得謙虛是一件好事!”他緩緩放下茶盅:“天野去江城的工作還順利嗎?”
“還算順利,杜書記幹勁很大,江城各級幹部也都很配合!”
“他的脾氣倔強了一些,性情還有些沖動,你們是好朋友,必要的時候一定要提醒他!”
“我知道!”
和文國權談話,張揚不能暢所欲言,雖然他來此之前曾經想過,如果有可能,讓文國權給蔡部長施加一些壓力,隻要他願意出面,顧明健的事情無疑會朝更良好的一面發展。
可文國權根本沒有提及這件事的意思,張揚也不好主動往上面引,兩人的話題大都圍繞杜天野進行。
雖然文國權認了自己當幹兒子,可張揚心裏明白得很,人家是因爲宋懷明的緣故,自己是宋懷明的未來女婿,文國權通過認幹兒子這件事和宋懷明之間建立了某種默契。自己和文副總理真正的感情沒到那份上。他們的這種關系是建立在政治利益的基礎上。所以在内心中,張揚對文國權是保持距離的。
單從感情的角度,張揚對羅慧甯這個幹媽更親近一些,羅慧甯也很爲張揚考慮,她清楚張揚這次來北京的目的,吃飯的時候有意無意間提起了顧家和蔡家的這段恩怨。羅慧甯道:“聽說這件事背後很複雜,戒毒所的人給顧明健服用了精神藥物,導緻他的精神不正常!”
文國權皺了皺眉頭:“無論做這件事的人是誰,都未免太不擇手段了!”
羅慧甯道:“真不希望看到蔡部長和顧書記因此而産生矛盾!”她這句話的意思已經相當明顯,文國權顯然有能力調解這件事,張揚也想讓這位幹爹幫着顧家說句話。
文國權道:“有時間,我找蔡部長談談!”
顧允知在離開北京之前和衛生部長蔡思祥又坐在了一起,顧明健二次精神評估的結果也出來了,證明他的精神的确出現了異常狀況,這和他在戒毒所接受治療有關,葛翔對他使用大量精神藥物導緻了他的精神狀态極不穩定,有了明顯躁狂症的表現。蔡思祥在事實面前不得不接受,這些天,顧允知也動用了他在京城方方面面的關系,讓蔡思祥感到了一些壓力,甚至他的頂頭上司文國權也站出來爲顧允知說話。更讓蔡思祥費解的是,連他的兒子蔡旭東也不想繼續追究下去,他認爲這件事是有人在背後策劃,顧明健隻是一個炮灰而已。
冷靜考慮整件事之後,蔡思祥這才決定和顧允知見面,這次見面的目的是爲了解決問題了。
顧允知一如既往的平靜,在兒子的事情上,他已經表現出了足夠的誠意,現在雖然有了有利的證據,可畢竟兒子刺傷人家是事實,理虧的始終是自己一方,顧允知道:“蔡部長,今天約你過來,是想好好談談孩子們的事情!”
蔡思祥淡然笑了笑,這兩天兒子的身體康複的很快,已經徹底脫離了危險,所以蔡思祥的心境也平和了許多,他看了看顧允知道:“顧書記在京城的人脈很廣,這兩天在我耳邊說情的人很多啊!”
顧允知道:“我在京城認識不少人,可并沒有讓任何人過來說情,我隻是想表達我對蔡部長一家的歉意,爲犬子帶給你們的傷害而道歉!”
蔡思祥歎了口氣道:“事情已經過去了,道不道歉已經無關緊要了。顧書記,咱們都隻有一個兒子,他們發生了事情,誰都不會好過!”
顧允知點了點頭。
蔡思祥道:“二次精神評估的結果我已經看到了,你别怪我懷疑首次精神評估的結果,當時我看到旭東鮮血淋漓的樣子,你知道我那時的心理感受嗎?”
“我明白!”
蔡思祥道:“旭東脫離了危險。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我不想自己的兒子有事,我也沒想過,一定要把你的兒子送上絕路,我們都是國家幹部,也都是共丄産黨員,可我們也同樣扮演者父親的角色。”
顧允知道:“蔡部長,是我忽略了對兒子的管教,才會讓事猜發展到這種地步,作爲父親,我很失敗!”
蔡思祥默然不語,作爲父親他何嘗不是很失敗呢?現在回頭看這件事。兒子和顧明健之所以發生流血沖突。隻是因爲一個風塵女子,如果兒子能夠潔身自好,約束自身的行徑,這件慘劇就不會發生。
顧允知道:“我馬上就要回平海了,和你見面也不是爲了求得你的諒解,傷害已經造成,沒那麽容易能夠忘記!我以我個人的黨性原則向你保證,我不會動用自己的任何關系去幹擾法律的評判,明健最終會得到怎樣的判罰,我全都交給法律去定義,身爲國家幹部,我相信國家法律的公正性!”蔡思祥并沒有因爲顧允知的這番表白而感動,畢竟精神評估的結果對顧明健很有利,蔡思祥雖然不是什麽法律界專業人士,他一樣能夠想到顧明健這次的罪責會很輕,顧允知找他并不僅僅是爲了緻歉的,顧允知害怕他們家仍然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不休,所以他想先做通自己這個蔡家家長的工作。
蔡思祥道:“顧書記,你放心,我也相信法律的公正,我不會動用自己的關系影響法院最終的判罰!”
顧允知等得就是這句話,他咨詢過相關人士,根據眼前已經掌握的證據,兒子的犯罪行爲已經初步認定那時他無完全責任能力,戒毒所的葛翔因爲對他惡意使用了大量的精神藥物,已經被警方提出公訴,顧佳彤将戒毒所一并告上了法庭,戒毒所給顧明健出具了戒毒成功的出院證明,正是這張證明讓顧明健出院,從而導緻了這場血案的發生,顧明健就算無法獲得徹底免罪,他的刑罰也不會太重。
顧佳彤送走了父親之後,和張揚一起去探望了弟弟顧明健。顧明健再次被送到了戒毒所強制戒毒,不過已經不是上次那家。
這幾天他的精神壓力也很大,整個人明顯消瘦了。
看到張揚和姐姐一起過來,顧明健并沒有表現出過去的抵觸,畢竟他已經從家人的口中知道了張揚這段時間爲自己所做的努力。顧明健叫了聲姐,然後向張揚點了點頭:“張揚,你也來了!”
顧佳彤道:“張揚想幫你看看。是不是可以幫到你!”
顧明健笑了笑:“他已經幫了我很多了!”他向後靠在椅子上:“我現在才算清醒了過來,以前我總覺着爸爸對我不公平,整個世界都欠了我的,現在才發現,原來是我自己錯了,錯得很離譜!”
顧佳彤充滿憐惜道:“明健,不要再自責了,認識到自己做錯了事,就要改!隻要你能夠改過,所有人都會原諒你的!”
顧明健道:“我沒指望别人會原諒我,我有今天,全都是罪有應得!”
張揚道:“男人做錯了事就的勇于承擔,明健,你是個成年人,你造成的一切後果,你對他人造成的一切傷害隻能你自己承擔,别人幫不了你!”
顧明健重重點了點頭,他望着張揚道:“真的很感謝你!”
張揚向他伸出手去:“我們還是朋友!”
顧明健猶豫了一下,終于伸出手和他握在一起!
顧佳彤和張揚離開戒毒所,兩人前往香山去拜會天池先生。時近深秋。漫山紅葉,林中道路也被紅色、金色的落葉覆蓋,汽車駛過,落葉被經過時的氣流激起,遠遠望去後方宛如拖了一道洪流。
來到天池先生家,發現陳雪也在那裏,正坐在小闆凳上整理一些石刻的殘片。
陳雪并不知道張揚也來了北京,起身向他打了個招呼,又向顧佳彤笑了笑,她和顧佳彤少有交集,張揚爲她們介紹了一下。
天池先生聽到動靜從書房裏走了出來,笑道:“張揚來了,我剛聽你幹媽說起你來了北京,正說你怎麽沒來看我呢!”
顧佳彤向天池先生問好後把帶來的茶葉交給吳媽,天池先生道:“陳雪很聰明,我讓她休息的時候過來幫我整理一些殘片!”
張揚笑眯眯湊到陳雪身邊,從地上拾起殘片道:“有什麽發現?”
陳雪道:“咱們在龍脊采石場發現的石刻,證明是新近刻上去的,先生找人把那塊水底石刻給打撈了上來。我根據石刻上的意思,倒推了一下,發現那些文宇翻譯成中文後,和天池先生搜集到的金緬戍的石刻有許多共通之處。”
天池先生笑道:“這段時間。我們一老一小閑來無事就整理這些石刻,有從潘家園得到的,也有朋友送的,整理之後居然是兩篇不同的文章,這其中的含義,我們沒有搞懂!”
張揚饒有興趣道:“拿給我看看!”
天池先生道:“沒什麽特别的意思,等陳雪忙完讓她拿給你!”他邀語張揚和顧佳彤進屋,外面的氣溫很冷,屋裏面因爲生了上暖氣,溫暖如春。
張揚和顧佳彤都脫去了皮大衣。
張揚把天池先生給酒廠題字後,那筆錢已經投資修建小學的事情說了。天池先生連連點頭道:“很好!”
顧佳彤道:“先生,我這次來是特地求您的墨寶的!”
天池先生笑道:“在我的印象中。顧小姐還是第一次向我開口,好說。好說!”
顧佳彤是爲江城制藥廠的新藥提名而來,天池先生欣然應允,不過條件還是和上次一樣,報酬全部捐資助學!老先生的超然風骨的确令人欽佩。
顧佳彤呆了一會兒,就接到了律師的電話,要和她商量案情的進展。顧佳彤隻能先行離開,和張揚約定辦完事情之後,再過來接他。
陳雪整理完了殘片,也來到天池先生的書房中,一張俏臉被冷風吹得紅撲撲的,絕世之容越發顯得嬌豔可人。
張揚關切道:“你在外面呆了這麽久,冷不冷?”
陳雪淡然笑道:“還好!我在山裏生活習慣了,清台山的冬天比現在要冷得多!”她去一旁拿起自己的手袋,從中取出一個小本,裏面用硬筆工工整整書寫了兩篇文宇,是她對照龍脊采石場和殘片後整理出來的。
張揚看了看,一篇自然是陰煞修羅掌,另一篇卻是一套極其精妙的劍法,雖然宇裏行間還有些殘缺不全。大概的意思已經能夠看出來了。
陳雪道:“我把龍脊采石場的那篇文宇翻譯後,和這些殘片對照。從中抽出相同意思的文宇,剩下的那些文宇獨立成篇,所以就得到了現在的兩篇。”
天池先生道:“是武功心法?”
張揚點了點頭,指着那片陰煞修羅掌道:“很邪門的武功,這種東西最好不要流傳出夫,萬一落在壞人手中恐怕會很麻煩。”說這句話的時候,他不禁想起自己在亂空山遭遇襲擊的情景,那一次對手所用的就是陰煞修羅掌,險些要了自己的性命,現在回想起來還心有餘悸。
天池先生道:“既然如此,就幹脆把這些東西毀去,何必留在世上害人!”
陳雪也深表贊同,當着張揚的面把那篇東西扔到了火爐裏,張大官人多少還是覺着有些惋惜,那篇劍譜應該是好東西,自己應該拿來研究一下。
直到下午時分顧佳彤仍然沒有回來,她害怕張揚久等,打來了電話。原來顧佳彤的藍海公司又出了點問題,需要她處理,下午是趕不過來了,張揚讓她忙自己的,回頭他打車回去。
陳雪是騎自行車過來的,聽到顧佳彤不來了,她輕聲道:“跟我一起走!我騎車帶你過去!”
從天池先生這裏叫出租車還得現打電話,張揚也懶得麻煩,他原本就有話對陳雪說,這剛好是個機會。兩人和天池先生辭别之後,陳雪推着她的自行車,張揚幫她拎着手袋,兩人一前一後沿着山路走着,陳雪道:“下坡省力,我帶你啊!”
張揚點了點頭,這倒不是因爲他不想出力,是因爲他的車技一直都不怎麽樣。陳雪騎上車子,張揚小跑兩步坐了上去,自行車微徽晃了晃。因爲是下坡路,陳雪根本不用蹬車。隻要控制車閘就行了,張揚的手幾經猶豫,還是落在陳雪的纖腰之上。
陳雪芳心中微微一顫,卻沒有開口拒絕,隻當張揚是無意間的一個舉動。
張揚道:“你身體怎麽樣?”自從陳雪上次在龍脊采石場遇襲後,張揚還沒有和她見過面。
“還好!你和楚嫣然現在怎麽樣?”
“也還好!”
兩人同時笑了起來。
陳雪道:“剛才我燒那兩篇東西的時候,你好像有些于心不忍!”
張揚道:“是有一些!”
陳雪道:“其實武功并沒有什麽正邪之分,就像刀槍一樣,如果落在正義人士的手中可以成爲維護和平的工具,如果落入别有用心的壞人手中,反倒成爲禍害社會的兇器。”
張揚笑道:“你覺着我是好人還是壞人?”
陳雪淡然道:“你不是壞人!”
“那就是好人咯?”
陳雪笑而不語。
拐過前方的山路,到了一段向上的坡道,張揚當然不忍心讓陳雪這個女孩子出苦力,他提出和陳雪換了換位置,張大官人有得是體力,不過這車技的确差了點,自行車騎得歪歪斜斜的,陳雪幾次都擔心得抓住了他的腰間,生怕被這厮一不小心給甩了出去。好在山間公路上很少見到汽車,騎出一段距離之後,張揚漸漸熟悉了起來,嘴裏得意地哼着小曲兒,發現騎車有騎車的樂趣,等回江城之後,一定要買輛自行車,沒事帶着紅顔知己出去溜達溜達,倒也浪漫。
可張揚很快就發現這世上沒多少浪漫的事情,天空變得越來越暗。風也越來越大,細小的冰粒從空中吹打下來,陳雪躲在張揚身後還好。張揚迎風騎行,被冰粒打得睜不開眼。
陳雪雖然表示要跟他換着騎車,卻被張揚拒絕了,這厮的頭腦中從來都是大男子主義作祟,越是困難的時候,咱大老爺們越是要勇敢的頂在前面。
即便是武林高手,在和自然界的持續對抗中也不免感到有些疲憊,張揚頂風騎車,道路因爲存了不少的冰粒開始變得很滑,他不敢騎快,陳雪的手從開始扶在張揚腰間,已經變成摟住他了,兩人貼得很近,這是對自然界的正常反應。
漫天的冰粒讓視野變得模糊。張揚幾次停下看看路标,确信他們沒有走錯。就快騎出山路的時候,一輛開着車燈的黑色吉普從後面高速駛了過來,經過張揚他們身邊的時候,司機忽然打了一下方向,車身向他們擠了過來,張揚手忙腳亂,驚慌中把車把拐向一邊,那輛吉普車迅速恢複方向繼續向前方駛去。
張揚的自行車卻因爲這次意外而失去了控制,前輪撞在護欄上,自行車歪倒在地,張揚和陳雪都摔倒在地。張揚迅速爬了起來,抓起一旁的石塊向吉普車砸去,可惜距離太遠,根本砸不到那輛車,不過張揚還是記住了那輛車的牌号。陳雪摔下時扭到了腳踝。自行車也因爲這次撞擊,車圈都變形了。
張揚顧不上追那輛吉普車,低頭幫忙檢查陳雪的傷勢,陳雪傷得并不厲害,她苦笑道:“看來真的要跟你保持距離,每次見到你總會有倒黴事發生!”
張揚笑了起來,自行車不能騎了,反正離山下已經沒多遠,仙把陳雪背了起來,一步步向山下走去。
冰粒變成了小雪,走了足足一個小時方才來到了大路上,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下午五點多鍾了,張揚看到風雪中有一家飯店,向陳雪道:“咱們吃點東西再走!”他背着陳雪走了這麽久,有些餓了。
陳雪點了點頭。
張揚背着她走入那家名爲山城火鍋的飯店,一眼就看到了停車場上的那輛吉普車,張揚仔細看了看車牌号碼,确定是剛才在山路上故意擠他們的那輛,不由得咧開嘴笑了起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麻丄痹的,幹了壞事就想跑,老子倒要看看你們今天能跑到哪裏去?陳雪看到那輛吉普車之後就明白了,今天肯定要出事,張揚的脾氣她是知道的,無論在江城,在東江還是在北京,這都是個膽大妄爲的主兒,她小聲道:“算了!”
張揚笑道:“沒事兒,正餓呢。吃完飯再說,他把陳雪先放下,然後很麻利地從腰間取出一把小刀,專到吉普車前,幹脆利索的連捅了四刀,除了備胎之外的四條輪胎無一幸免,張揚笑眯眯道:“咱們先吃飯,這幫孫子跑不了的!”
陳雪暗自歎了口氣,看來想讓張揚學會寬容這兩個字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火鍋是老北京常見的涮羊肉。張揚點了個火鍋,要了些羊肉,青菜。和陳雪不慌不忙的吃了起來,陳雪留意到一點,張揚的耐性好像比過去有所提升,至少沒有沖動到現在就尋找那幫開車人大打出手。
吃飽了才有力氣,張大官人怡然自得地吃着涮鍋,好像已經忘記了剛才發生的事情。
陳雪卻知道這是暴風雪來臨前的平靜,用不了多久,自己就會看到一場大戰。
喬鵬飛在七八個人的簇擁下從樓上走了下來,他并沒有留意到坐在大廳内吃火鍋的張揚。那輛吉普車就是喬鵬飛的,今天他和幾位朋友去香山遊玩,返程途中正看到張揚騎車帶着陳雪,喬鵬飛倒沒什麽,可同伴中有一人是他的師弟,親眼目睹過張揚和喬鵬飛沖突的全過程,今天又是他開車,所以故意用汽車擠了一下張揚,當然他也沒想當真要傷人命,隻是利用這種方法出出氣。
八卦門在這附近,喬鵬飛約了一幫師兄弟在這裏吃飯,所以今天才會被張揚遇到。
張揚很低調,并沒有引起喬鵬飛那些人的注意力,看到喬鵬飛,張揚就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搞了半天這喬鵬飛在惡意報複,真是冤家路窄,這厮用車擠自己的時候,隻怕不會想到這麽快就和自己相遇。
喬鵬飛那群人來到吉普車前都是一愣,四條車胎全都癟癟的,輪胎上的刀痕很清晰,剛才開車的熊開沫看到眼前情景,不由得勃然大怒,罵道:“哪個混蛋幹的?”
喬鵬飛内心卻是一驚,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張揚,别人不會平白無故地紮自己汽車輪胎的,他向周圍望去。
張揚懶洋洋的聲音在後面響起:“喬鵬飛,你是在找我嗎?”
喬鵬飛轉過身去,心中暗叫不妙。
張揚身穿黑色皮大衣,靜靜站在風雪中,一張英俊的面龐似笑非笑。深邃的雙目盯住喬鵬飛的面孔。逼人的殺氣穿過虛空,籠罩住喬鵬飛的周身,雖然兩人之間有接近十五米的距離,喬鵬飛仍然從心底感覺到一股寒意,包括他的師兄弟在内,他們一方共有八人,而張揚隻有一個。
可喬鵬飛卻清楚張揚的戰鬥力,一個将他打得狼狽不堪的人,一個可以逼退他三師兄的人,絕不是他們八個人就能對付了的。
除了喬鵬飛隻有熊開沫見過張揚,其他人并不知道張揚的厲害,熊開沫壯着膽子道:“車胎是你紮的?”
張揚笑眯眯道:“誰開的車?”
熊開沫咬了咬牙,在這麽多同門面前他怎麽都得撐着,大聲道:“我開的車,怎麽着?”
張揚緩步走入白雪覆蓋的地面,微笑道:“我給你一個機會,在我面前跪下,乖乖磕三個響頭,剛才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
這些八卦門的弟子武館就在附近。心理上本身就占有優勢,更何況他們覺着自己人多勢衆,聽到張揚如此嚣張,哪裏還忍得住,已經有一人率先沖了上去:“操丄你大爺的!你以爲自己是誰?”
張揚等到對方揮掌之時,身軀鬼魅般竄了出去,一把扣住對方的脈門。一拳打在他的小腹之上。
有一名八卦門弟子緊随而上,被張揚一腳踹中胸口,那厮被踹出一丈多高,重重摔落在雪地之上。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張揚一拳一腳就擊倒了兩名八卦門弟子,所有人都知道了張揚的厲害。
喬鵬飛自始至終都沒有出手,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張揚的實力,他知道就算自己出手,其結果肯定是自取其辱,熊開沫是這件事的挑起者。不過他也不敢上前,躲到一旁偷偷打起了電話。
張揚已經來到了他的身邊,熊開沫一拳向張揚的面門打去,被張揚一把抓住拳頭一推一扯,熊開沫的右臂登時脫臼。
喬鵬飛看到師弟被張揚所制。如果再不出頭,恐怕以後這幫師兄弟也會小瞧自己,他内心一橫,正要沖向張揚,卻聽張揚冷冷道:“臉面是自己的,惹火了我,什麽面子我都不講!”
這時候十多名身穿運動服的漢子沖入了山城火鍋城内,爲首一人正是喬鵬飛的三師兄史英豪,聽說師弟們在山城火鍋和外人發生沖突,所以第一時間趕過來幫忙,當史英豪看清張揚站在那裏,内心頓時一沉,他前往江城挑戰,如果不是張揚給他留存了幾分顔面,恐怕自己會敗得很慘,這件事他隻向父親說過。想不到張揚居然這麽快就來到了北京。而且再度和他們八卦門發生了沖突。
張揚笑眯眯道:“好啊!打算以多爲勝,好!今天我手腳有些癢癢。陪你們玩玩!”張大官人今天動了真怒,熊開沫在山路至上用吉普車故意擠他們,不但自行車撞毀,連陳雪也受了傷,張揚一把将熊開沫推到一邊,冷笑道:“你們不是很講究江湖規矩嗎?今天怎麽回事兒?一起來!看看是你們的八卦掌厲害,還是我的拳頭厲害!”
這時候又有二三十人先後趕到。陳雪坐在窗前望着外面,她的明眸之中仍然平靜無波,并沒有因爲張揚的處境而感到任何的擔心,她對張揚的實力抱有極大地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