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驚慌不已的推開玻璃門,雨天的午後,街道上隻有寥寥幾個行人,他一把抓住一名從公話亭旁經過的路人,大聲道:“請問,你有沒有看到剛才有個女孩在這裏打電話?”那人慌忙搖了搖頭,張揚又攔住另外一個,然而讓他失望的是,連續問了五名路人都說沒有看到有女孩打電話。
張揚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看到了對面的翰林閣,然後飛快的跑了過去,一輛紅褐色桑塔納轎車高速沖來,那司機沒想到道路的中心突然沖出來一個人,吓得一腳把刹車踩到底,車輪在雨後濕滑的馬路上摩擦出刺耳的尖嘯聲,四條輪胎都冒出偻偻輕煙,然而速度卻仍然無法降低下來。
張揚騰空跳起,從高速沖來的汽車上騰躍過去,落地時已經來到馬路的對面,轎車的突然急刹,讓後面尾随的面的猝不及防,面的撞在桑塔納的尾箱上,更倒黴的是,後面還跟着一輛小奧拓,緊跟着面的的屁股啃了上去,三車追尾,燈光報警器不停閃爍着,現場狼藉一片。
張揚卻根本沒留意身後發生的變故,大步走入翰林閣中,他徑直來到櫃台前,向值班的售貨員道:“大姐,請問剛才有沒有留意到對面公話亭有位十七八歲的女孩打電話嗎?”
胖胖的售貨員目光正注着門外追尾的三輛車,根本沒有聽清張揚的問話,張揚心急如焚,他憤怒地拍了拍櫃台:“我問你話呢!”
那售貨員看張揚兇神惡煞的樣子不禁有些害怕,可是嘴上仍然頂撞道:“你這人怎麽那麽沒禮貌?”
張揚雙目一瞪:“快說!”
售貨員吓得打了一個激靈時追尾的三名司機全都下車走了進來,張揚是這次追尾事件的罪魁禍首,他們這是要找張揚理論來了。三人中要數桑塔納司機最爲郁悶,心裏窩着火,脾氣自然也就沖了一些上這厮長得高高大大,平日裏也是個一言不合,馬上出手的人物手重重在張揚肩頭拍了拍:“我說,你他媽是不是活膩歪了?”
張揚霍然轉過臉去。布血絲地雙目之中流露出凜凜殺氣。饒是那幾人強悍被張揚地目光吓了一跳。張揚冷冷道:“滾開!”
“**。我看你是欠揍!”
另外兩名司機一旁煽風火道:“揍他!”
納司機也動了真怒。一把抓住張揚地衣領子。張揚左手拿住他粗壯地手腕。右手卡住了他地脖子一用力。竟然将對方魁梧地身體整個舉了起來個翻摔。重重砸落在鋁合金玻璃櫃台上隻聽到嘩啦一聲。玻璃櫃台四分五裂裏面地文房四寶印章水彩滾得到處都是。吓得售貨員高聲尖叫起來。
另外那兩名司機看到情況不妙。轉身就向門外逃去。
張揚沖着那售貨員怒吼道:“快說!”
那售貨員吓得哭了起來。
就在這時,海蘭從門外走了進來,她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這張揚也太能惹事了,人家賣文房四寶的小店招他惹他了,怎麽一上來就砸人家的店鋪?
海蘭因爲來買過幾次東西,所以認得那名售貨員,輕聲道:“劉大姐,到底怎麽回事?”
那胖售貨員吓得隻是哭。
張揚怒吼道:“我妹剛才在公話亭給我打傳呼,她可能出事了!”
海蘭内心咯噔一下,難怪張揚會表現的如此失常,原來是這樣,那胖售貨員聽到張揚的話,忽然停下了哭聲,擡起頭:“剛……剛才……是是有一個小姑娘在對面打電話來着……不過……不過有一輛凱迪拉克過來,車上下來四個男青年,把她拉上車了……大概……走了十五分鍾……”
張揚猛然想起上周前往縣中給陳雪送東西的時候,邂逅的那群人,爲首的那小子騷擾陳雪,是自己爲陳雪解得圍,難道是他們因爲那件事記恨上了自己?所以報複到了小妹身上,想到這裏,張揚更是不寒而栗,鐵青的臉色變得蒼白一片,他竭力控制住情緒,焦急問道:“大姐,你有沒有注意那輛車往那邊去了?”
胖售貨員指了指正東的方向。
張揚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皮夾,從中掏出一疊錢放在殘破的櫃台上,轉身就向門外沖了出去。那名被打的桑塔納司機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你他媽……有種别走……”話雖這麽說,可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去阻攔張揚了。
海蘭看到張揚殺氣騰騰的樣子,料定今天要出大事了,顧不上跟售貨員解釋,跟着張揚追了出去,張揚站在路邊攔了夏利,剛剛進入汽車,坐下,海蘭也跟了進來。
張揚看了她一眼,卻沒有搭理她,向司機道:“向東開!”
汽車向東駛去,海蘭輕聲道:“張揚,你要冷靜一些!”
張揚怒吼道:“我怎麽冷靜?現在是我妹妹被那幫流氓劫走了!”
“去報警,你這樣漫無目的的找下去根本不是辦法!”
張揚忽然想起那輛凱迪拉克的車牌号碼——平d8888,他低聲道:“我想起來了,那輛凱迪拉克的車牌号應當是平d8888。”海蘭也來到春陽不長時間,對這個車牌号并無印象,隻是憑直覺感到對方的來頭可能不小。
出租車司機插口道:“平d8888,那是咱們春陽太子爺的凱迪拉克。”
張揚微微一怔:“太子爺?”
司機點了點頭道:“就是咱們楊縣長的公子楊志成啊!”張揚并沒有想到對方還有這麽深厚的背景,可是對張揚而言,有沒有背景都是一樣,隻要敢欺負他妹妹,他就絕不會放過那個混蛋。太子爺,麻痹的一個縣令的兒子也敢叫太子爺
君犯上,在大隋朝那會兒應該誅九族的!
張揚請求道:“師傅,你既然知道那輛車,能不能幫我找到它,我可以給你一筆豐厚的報酬。”
司機猶豫了一下。
“我妹妹被他們給劫走了!”張大官人很少用這樣請求的語氣跟别人說話。
司機重重點了點頭:“那幫***沒一個好東西過,我隻能盡力試試看!”,他們的出租隸屬于恒天出租,每輛車上都有對講設備,這位司機叫魏軍是一個頗有正義感的漢子,平時沒少聽說楊志成那幫惡少的卑鄙行徑,聽說張揚的妹妹被他們劫走自然激起了同情心和正義感,他利用對講機向同公司的幾十名司機兄弟通話,看看他們有沒有誰看到了那輛牌号爲平d8888的凱迪拉克。
人多力量大,春原本就沒多大點地方加上那輛凱迪拉克在春陽本來就引人注目,很快就有了下落,一名司機提供了凱迪拉克現在所在的地點,他在三分鍾前看到牌号爲平d8888的凱迪拉克停在愛神卡拉ok的樓下,有了具體的下落,張揚忐忑的内心才稍稍平複了一點。
魏軍開着夏利高速向位春陽城東的愛神卡拉ok駛去一邊開車一邊向張揚介紹,愛神卡拉okk是縣财政局長牛學東的兒子牛文強開的人号稱通吃春陽黑白兩道,在春陽極有名氣|少有人敢去他的場子鬧事。
海蘭聽到這層層錯綜複雜的關系已經明白今天這件事肯定要鬧大了,不知最後張揚要如何收場。
來到富民路的路口軍就停下車,前方已經可以看到愛神卡拉ok的招牌,他有些歉意的笑了笑:“兄弟,我不能繼續送你過去了,讓那幫人看到,以後我就别想在春陽混了。”
張揚倒也體諒他的難,從錢夾中抽出三張老頭票放在駕駛台上,魏軍慌忙道:“用不了這麽多……”可張揚和海蘭已經下了汽車,頂着風雨快步向愛神卡拉okk走去。
海蘭看了看張揚,小聲建道:“我去報警!”
搖了搖頭,那輛車牌号爲平d8888的凱迪拉克已經出現在他的視野中,他一言不發的向汽車走去,卻被海蘭抓住手臂:“别沖動,愛神卡拉ok這麽大,你知道去哪兒找他們嗎?萬一驚動了他們,豈不是更加麻煩。”
“你說怎麽辦?”
海蘭咬了咬櫻唇,短時間内做出了一個決定:“我去!”她躬身從地下拾起半塊紅磚,然後向那輛黑色凱迪拉克走去,來到車前,揚起紅磚狠狠砸在車子的引擎蓋上,凱迪拉克的報警器尖銳響了起來,車身燈光不斷閃爍。
張揚站在海蘭的對面遠遠看着她,流露出欣賞的目光,這的确是一個最直接有效的找人方法。
很快就從愛神卡拉okk的大門中走出一名高大壯實的漢子,他憤怒地叫道:“臭娘們,你他媽瘋了……”頭皮忽然一緊,頭發被身後一隻大手緊緊揪住,一個陰冷的聲音道:“楊志成在哪裏?”
那漢子沒有說話,屈起手肘想要突襲對方,卻被張揚抓住頭發狠狠撞擊在玻璃大門上,現在的張揚如同一頭憤怒的雄獅,下手自然重了許多,那壯漢碩大的頭顱撞擊在玻璃門上,把玻璃大門撞得碎屑遍地,頭上滿是鮮血,不過這厮的身體素質也是極好,馬上就從地上爬了起來,卻被張揚一腳又踹中胸口,踢得他四仰八叉的倒了下去,裏面傳來男男女女驚慌失措的聲音,張揚抓着他的衣領:“楊志成在哪裏?”
那漢子隻有出氣的份兒了,張揚的強悍已經完全摧垮了他的勇氣,他指了指上面:“318……”
幾名保安拿着電警棍湊了過來,張揚雙眼一翻:“不想死的滾!”他的王八之氣顯然沒有将這幫保安震住,他們同時揮舞着電警棍沖了上來,張揚根本沒有将這些尋常的打手放在眼裏,三拳兩腳把他們幾個打翻在地,然後在衆人的尖叫和驚呼聲中沖上了樓梯。
318包房内音樂的聲音開得很大,燈光閃爍,旋轉燈球不斷變換着五彩缤紛的色彩,楊志成和他的四名死黨随着音樂不斷扭動着,他們發出得意的大笑聲,被圍在中間的兩個女孩兒,趙靜和陳雪都是臉色蒼白,她們緊緊依偎在一起。趙靜的眼中都是淚水和恐懼,陳雪沒有哭,目光充滿了仇恨和冷酷。
這樣的目光讓楊志成很不爽,他伸手去撩撥着陳雪的秀發,被陳雪厭惡的打開,楊志成發出狂妄的大笑,他和同伴們交遞了一個眼神,然後五人圍成一個圈同時撲了上去,兩名女孩發出尖叫。
房門忽然被從外面一腳踹開,所有人都是一愣,張揚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被推倒在沙發上的趙靜看到親人,一邊哭着一邊大叫着小哥。她用力掙脫開那名抓住自己的胖子,拼命向張揚奔跑過去,馬尾辮卻被那胖子一把給揪住,用力拖了回去。
張揚看到眼前的情景,心中的憤怒已經達到了極點。看到兩個女孩衣服還穿得整整齊齊,他知道自己來得還算及時,這幫雜碎沒有來得及對她們造成更大的傷害。
楊志成看到隻有張揚一個人進來,從最初的驚慌中馬上鎮定了下來,他居然厚顔無恥的罵道:“你他媽不要命了,給我滾出去!”
張揚此時居然收斂起臉上的怒容,唇角浮現出一絲淡淡的笑意,他的表情中找不到任何憤怒的影子,他沒有理會楊志成,而是走向那個胖子,輕聲道:“她是我妹妹!”
胖子叫宋大明,父親是縣稅務局的副局長宋樹誠,這胖子平日裏是楊志成最忠實的跟班兼走狗,他兇神惡煞的瞪着張揚:“老子玩得就是你妹妹!”
張揚笑了,笑容中再也掩飾不住森森寒意,他仍然站在門口,隻要他堵在這裏房裏的人就一個都出不去,張揚對着宋大明輕輕說了一句:“你倒黴了!”
宋大明放開趙靜,抄起玻璃茶幾上的一個空酒瓶就向張揚沖了上去,他體重二百多斤,單以級别論,張揚絕不是他的對手。可是強弱往往無法一概用體重論。
宋大明前沖的同時,張揚獵豹一般啓動了,他一拳擊中宋大明的臉部,打得宋大明仰首到了下去,手中的啤酒瓶也掉在地上摔了個稀巴爛。
楊志成看到他們之中戰鬥力最強的宋大明被張揚一招之間就擊倒在地,心裏這才感到有些害怕了,他放開了陳雪的小手。
張揚的目光仍然盯住宋大明,他拉起宋大明的右手:“剛才是這隻手摸我妹妹的?”
“**你……”宋大明話還沒有說出口,隻覺着小手指一陣劇痛,竟然被張揚喀嚓一聲給掰斷了,他痛得大聲慘叫起來,額頭上瞬間布滿了黃豆大小的汗珠,張揚笑嘻嘻看着他,又抓起了他的無名指。
楊志成和其餘三人已經生要逃走的意思了。
張揚似乎看了他們的心思,不僅不滿道:“誰敢走,我先弄斷誰的腿!”話音剛落,右手稍稍用力,又将宋大明的無名指掰斷。
楊志成幾個人看得從心底冒虛,腿都軟了,他們平日裏橫行霸道慣了,在春陽這個小小的縣城,幾乎所有人都清楚他們的後台,惹不起的躲着他們,能惹起他們的,又多數惹不起他們的老子,都讓着他們,什麽時候遇到過張揚這樣的狠辣角色,看到張揚面無表情的連續扭斷宋大明兩根手指,已經被吓破了膽子。他們都吓成這樣,更何況趙靜和陳雪這兩名小女孩。
方才趕到門前的海蘭看到張揚掰斷宋大明手指的一幕,吓得也是尖叫了一聲,張揚并沒有回頭聲道:“帶我妹妹她們先走,這筆帳,我要慢慢跟他們幾個算!”
楊志成臉都變綠了。今天事情是他挑起來地。宋大明隻不過是一個幫兇被弄斷了兩根手指。輪到自己。還能落了好去?他強裝鎮定道:“你想怎麽算?”
站起身。微笑着來到楊志成地面前。忽然揚起手無征兆地給了楊志成兩個耳光。打得楊志成血沫齊飛。臉頰已經高高腫了起來。
張揚淡然道:“我沒跟你算賬地時候最好不要随便開口。”
海蘭現在才算是親眼看到了小張主任地強勢。有一點她很清楚。這包房内地五名無賴。背後都有着相當大地來頭天地事情一定不會輕易罷休。可是海蘭望着兩個可憐地女孩。她們不知是被眼前地情景吓住。還是仍然沉浸在剛才地驚恐一幕之中。兩人地臉上都沒有了血色。比起鎮靜地陳雪。現在地趙靜就像一隻受驚地小鳥。她摟住海蘭地手臂助地看着她。看到她們地目光。海蘭心中地那點仁慈和不忍也馬上煙消雲散這種卑鄙無恥地纨绔子弟。原本就該重手懲治。
一個溫和地聲音在海蘭身後響起:“小兄弟什麽事兒值得發這麽大地火。說出來聽聽許可以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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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的是歌廳的老闆牛文強,他身穿藏藍色風衣,顯得風度翩翩,身後跟着六名保安,其中四個已經是鼻青臉腫,那是剛才圍堵張揚的時候留下的記号。
張揚闖入愛神卡拉okk的時候牛文強還在外面談生意,聽到店裏出事這才慌慌張張趕回來,看到眼前的情景也是怒從心起,說心底話,對于楊志成他是很不待見的,可是人家有個縣長老子,自己想在春陽的地盤上混下去,就必須要給他面子,平日裏楊志成還就喜歡來個歌廳玩,他嚣張性情也沒少給牛文強惹事,可今天這事兒惹得有些大,牛文強回來之後已經先搞清楚了情況,心中這個氣啊。你楊志成想胡搞,你他媽随便找地方去搞,就算跑到縣政府去作亂,也有你老子給你擦屁股,可爲什麽要選在我這兒?無論你後台多硬,真搞出了事情,還不得把我牽連進去?
可生氣歸生氣,維護還是要維護的,牛文強維護的不是楊志成,而是縣長楊守義,如果楊志成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出了事,自己以後的生意也不要幹了。
張揚正在氣頭上,誰的話他也不可能聽,冷冷道:“沒得談,給我滾一邊去。”
牛文強就納悶了,我靠,你他媽怎麽這麽橫啊?這春陽還沒人敢對我牛文強這麽說話呢。他正要發火,卻看到了一旁正安慰那兩名女孩的海蘭,牛文強一眼就認出了這位江城的當紅女主播,心中不由得一怔,今兒這事有些複雜,怎麽江城電視台的女主播也來了?
外面響起了警笛聲,五名全副武裝的巡警沖入了愛神卡拉okk,帶隊的是特警大隊的姜亮,他和牛文強關系十分密切,牛文強在來得路上就給他打了電話,所以牛文強前腳到,他後腳就趕到,牛文強之所以在黑白兩道都吃得很開,不但但是因爲他爲人慷慨大方,更重要的一個原因是他很會做事,分得清輕重,混社會的跟混官場也有相同之處,出了事情盡可能還是低調處理。不到必要的時候,盡量不要争一時之氣,誰知道人家背後藏着什麽人物?
姜亮知道今晚有楊縣長的公子在内,原本不想來,可又抹不開面子,隻能硬着頭皮來走一趟。
楊志成看到警察來了,底氣頓時就足了起來,他大聲道:“警察同志,你們來得正好,這混蛋突然闖進來把我們打了一頓,還弄斷了我朋友的手指,快抓他!”在他的概念裏警察局就是他家開的,見到警察等于見到親人了。
姜亮心底當然是偏向着楊縣長的,可是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也不能表現出太多的偏頗了楊志成一眼道:“你說抓就抓啊,你以爲自己是誰?警察啊!”他看了看地上捂着手指痛苦呻吟的宋大明,又看了看滿臉殺氣的張揚,低聲道:“全都帶回去,問清楚再……”話沒說完卻被人悄悄牽了一下手臂轉身望去,卻是手下的巡警趙東亮,趙東亮朝姜亮使了一個眼色,轉身向門外走去。
姜亮知道他一定有話要提醒自己,讓手下巡警暫時控制住房間内的局勢趙東亮來到隔壁包房内坐下,牛文強也跟了過來。
趙東亮在姜亮的耳邊小聲低語了一句,姜亮的臉色頓時變了。
牛文強和他們都是很熟道:“東亮,有什麽話不能說在明面上?”
姜亮卻罵了一句:“你他媽就會坑自”
牛文強愣了。
姜亮随即又歎了口氣:“打人的那個叫張揚,黑山子鄉計生辦主任!”
牛文強仍然沒有悟到其中的道理:“那又怎麽了?”
姜亮又罵了一句:“你牛老闆是鑽錢眼裏了,連起碼的政治覺悟都沒有。客運公司韓傳寶的事情你總聽說過?”
牛文強倒吸了口冷氣:“你是說上次打韓傳寶的就是這厮?”
姜亮冷笑道:“韓傳寶算什東西也就打了,可是事後韓傳寶的保衛科長被他老子韓唯正拿下,連車站所的王忠科都被免了職,現在剛剛調到我們大隊,副科級警員,四十多歲的人了天天壓馬路道爲什麽嗎?外人都以爲他得罪了我們邵局,可我們内部都知道因爲那件事他不但得罪了縣委李書記,還得罪了江城市公安局的田老闆。”
牛文強哪裏夠想到這裏面居然牽涉到這麽多錯綜複雜的事情郁悶的摸出一包萬寶路,抽出一支遞給姜亮居然破天荒的沒接這支煙,牛文強自己幹脆也不點了,苦笑道:“你這就要跟我劃清界限啊?”雖然他知道姜亮肯定不會急着撇開關系,可是從這句話就能夠看出他心中的郁悶。他雖然在縣城混得有聲有色,可是這些人無都是他眼中的高官,處理不當得罪任何一方都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他低聲求教道:“姜隊,你看這件事我該怎麽辦?”
姜亮瞪了他一眼:“你問我,我問誰?反正這事兒不是咱倆能夠處理的。”
一句話提醒了牛文強,件事鬧大了肯定沒好處,他低聲道:“要不我把這件事報上去?”
姜亮點了點頭:“你想辦法李書記和楊縣長他們知道,我把這件事報到邵局那裏,到底該怎麽做,讓他們拿主意。”
人定下了主意,慌忙各打各的電話。
對于張揚和楊志成這兩位,牛文強都是不敢得罪的,在姜亮的幫助下,把兩撥人暫時分開,分别開了一個包房,好煙好茶的招待着,牛文強多少有些心裏不平衡,麻痹的,你們鬧事,老子還得出血,這他媽什麽世道,哀歎世道不公,可臉上卻不敢有一絲一毫的表露。
張揚折斷宋大明的兩根手指後也沒有繼續瘋狂報複下去,一來趙靜和陳雪并沒有受到實質上的侵犯,二來張大官人也知道這件事繼續鬧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雖然他有殺了楊志成的心思,可也不能在光天化日衆目睽睽之下就這麽幹,張某人還要在仕途上繼續混下去,所以要懂得留有餘地,留有餘地絕不是示弱,張大官人已經初步計劃出,在某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把楊志成這孫子給喀嚓了,他不是喜歡打女孩主意嗎,老子讓他徹徹底底斷了這念想。
經過海蘭的一番悉心安慰,兩位女孩兒的情緒已經鎮定了下來,姜亮特地調來了一位女警,給兩位女孩兒錄口供,這也是姜亮的聰明之處,錄口供是爲了拖延時間,他要等着上面的态度,隻有上面态度明确了,自己才好決定如何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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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長宇接到這個電話的時候剛剛開完縣常委會議,聽到張揚把縣長楊守義的兒子打了,心中微微一怔,他還以爲這厮仍然在黑山子鄉老老實實的當他的計生辦主任呢,不禁皺了皺眉頭,雖然從心底對張揚的惹事行爲有些抗拒可是他更清楚,這厮的事情自己是必須要出面爲他解決的,畢竟他手裏還掌握着自己的一個難于啓齒的秘密,電話是公安局長邵衛江打來的,姜亮向他彙報了這件事邵衛江想想這件事自己也不能做主,畢竟涉及到春陽縣的兩位實權人物,楊志成是縣長楊守義的兒子,可張揚和縣黨委書記李長宇的關系也非同尋常,上次處理完客運公司的事情後衛江特地做過一番調查,據可靠消息透露,這位黑山子鄉的計生辦代主任有可能是李書記的私生子。這個消息一直沒有得到證實,可是空穴來風未必無因,邵衛江更是深刻體會到李書記對張揚的那份回護,在他看來這大概就是舔犢之情。
邵衛江本來的打算是想探一探李長宇的口風是李長宇隻說了一句:“知道了!”然後就挂上了電話。
電話那頭的邵衛江愣在那裏,這是什麽意思?自己剛把皮球送了過去,人家這就幹脆利落的踢了回來,難道這事兒要自己看着辦?邵衛江有些撓頭,這事兒可真不好解決。
縣委書記和縣長大人兩邊都不好得罪啊,他本想給楊守義打個電話猶豫了一下,電話還是撥到了刑偵處直接找上了葛春麗,雖然李長宇和葛春麗之間的關系一直隐匿的很好是卻瞞不過邵衛江,如果不是李長宇授意葛春麗從一個檔案室的小警員不會一路青雲升到現在的位置,她和李長宇非親非故,靠的是什麽?其中的原因不言自明,在葛春麗的事情上,可以說李長宇欠了邵衛江一個極大的人情,可是邵衛江一直以來都沒有利用這個人情的意思,越是這樣的底牌越是要用到最關鍵的時候,邵衛江對李長宇的仕途是長期看好的,據可靠消息,李長宇在年内極有可能再進一步,邵衛江雖然不是呂不韋,可是他對自己的眼光還是相當自信的,奇貨可居的那段典故他早已看得純熟,現在所欠的隻是一個等待。
葛春麗接到邵衛江的電話,聽他講完這件事的全部經過,馬上就明白邵衛江的難處,一個是縣委書記,一個是縣長,這件事對邵衛江來說的确太棘手了,邵衛江是少數知道她和李長宇秘密關系的人,雖然沒有确實的證據,可是從邵衛江對自己的關照就能夠看出這厮内心一片雪亮。李長宇曾經不止一次的暗示過她,邵衛江是個老狐狸,對這種人保持尊敬的同時也要保持和尊敬同等的距離。
邵衛江充滿無奈道:“小葛啊,這件事我想交給你處理,你看怎麽樣?”
葛春麗暗罵邵衛江滑頭,可是轉念想想這老狐狸除此之外也沒有太好的解決辦法,權當是這些年他一直對自己關照的回報,欣然答應接受了這個任務。
葛春麗直接把電話打到了李長宇的辦公室。
李長宇拿起電話,聽到是葛春麗,已經猜到邵衛江這隻老狐狸采用了曲線救國的路線,微笑道:“葛大隊找我有事?”
葛春麗輕輕笑了一聲,笑聲很妩媚,很銷魂,輕聲道:“還不是愛神卡拉okk的事情,楊
兒子搶了兩個小姑娘,其中一個是張揚的妹妹,你饒了他。”
“衙内作風,他以爲是在封建社會嗎?”李長宇不覺有些憤怒了,弄清楚事情的起因之後,他内心的天平馬上就傾向了張揚一方。
葛春麗道:“幸好警方出動及時,除了宋樹誠的兒子宋大明被張揚掰斷了兩根手指,其他人都沒什麽事。要不我去現場把這件事處理一下。”
“等等……”
葛春麗并不知道李長宇讓她等等的真正含義,不過她一向都很聽李長宇的話,既然他讓等,自己就一直等下去。
李長宇等得人楊守義,表面上看這件事是張揚和楊志成的交鋒,可發展到現在,已經是他和楊守義之間的博弈,楊守義的年紀比他大,可是論到級别楊守義卻是春陽縣的二把手,李長宇并非是春陽縣土生土長的幹部,楊守義卻是從鄉裏一步一個腳印走上去的,生于春陽,死于春陽是楊守義在縣長就職演說上慷慨激昂的一句話。除了這個不争氣的兒子外,楊縣長還是深得民心的,他擅長演講和雄辯,性情親民,和行事低調中庸的李長宇是兩種風格不同的幹部。
楊守義在心底深處是很服氣李長宇的是這并不妨礙他們展示在公衆面前的深厚情誼,在春陽縣老八十萬老百姓的眼中,他們倆搭得班子還是很默契很團結的。
春陽縣的縣縣政府在一個大院到區别,也是分别位于兩座辦公樓中,平日裏黨政工作是分開的,除了例行召開的常委會以外很少看到兩位大佬的互訪,可今天常委會開過半個小時後,在楊縣長回到縣長辦公室閉目養神十五分鍾後,又看似閑庭信步般走回了黨委辦公樓。
李長宇的秘書朱少文看到楊守去而複返,起身去迎接,楊守義笑着點了點頭:“李書記在嗎?”他的聲音很洪亮十多歲的人中氣依然很足。
李長宇在辦公室中,就經清晰地聽到了楊守義的聲音最反感的就是楊守義倚老賣老的做派,心中暗道:怎麽?你還想讓我出門迎接嗎?“
朱少文滴水不漏的回答:“李書記在過開完會有些累,正在休息這就去叫醒他。”李長宇辦公室裏面還有一個套間,那是提供給他中午休憩用的,朱少文經常用這句話來敷衍别人,可是今天他敷衍的可是春陽縣的縣長,黨委副書記楊守義。說是敷衍,可最後一句話又充分表現了他的誠意,一個輕輕巧巧的轉折就給楊守義圓滿了面子,言外之意是,别人來了我不敢叫醒李書記,可是你楊縣長來了我卻不能不喊。
長宇在裏面聽着,心裏十分的受用,朱少文這小子眼皮子就是活絡,楊守義心裏卻沒有那麽舒服,行政級别上,我可和你李長宇是平起平坐,你正處,老子也是正處,你牛逼什麽?官做到了人家這個級别,早已練就了任憑風吹雨打,内心巋然不動的心态,楊守義微笑着點了點頭。
李長宇也不可能真的要在楊守義的面前擺架子,他深谙凡事都要給對方留三分餘地的道理,給對方留餘地就是給自己留餘地,他大聲道:“楊縣長來了,快請進來!”
楊守義走進李長宇辦公室的時候,李長宇也向門口走來,不過他腳步計算的很準,剛好在辦公桌和大門的中點處和楊守義相遇,彼此目光相對都露出會心一笑,其實誰心裏都明白對方是怎麽想的,就是不能說破。
李長宇邀請楊守義在真皮沙發上坐下,拿起一盒軟中華向楊守義敬煙。
楊守義這個老煙槍居然沒有接煙的意思,咳嗽了兩聲道:“最近咳嗽的厲害,戒了!”
李長宇笑了起來:“楊縣長戒煙,該不是咱們春陽今年最大的新聞?”
楊守義呵呵笑了一聲:“李書記啊,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楊縣長,看你說的,有什麽事,隻管吩咐,隻要我能夠辦得到的,一定盡力去辦。”
楊守義聽出李長宇這句話中充滿了虛僞,虛僞中又帶着一種說不出的炫耀味道,這是在顯示他比自己有能力啊,楊守義心中暗罵了一句,可是自己的開場白可不是給了人家一個機會嗎,他低聲道:“江城工學院的劉校長是李書記的同學?”
李長宇點了點頭,江城工學院的校長劉轲的确是他大學同學。
楊守義做出如釋重負的樣子:“我打算讓我家志成回去上學,可是你知道,他休學這麽長時間,基礎有差,對機械設計也沒有什麽興趣,你能不能跟劉校長說說,給志成調個系,讓他學經濟管理怎麽樣?”
李長宇心中暗笑,楊守義這隻老狐狸終不願把今天的事情挑明了,他剛才的這番話是間接地向自己表示,要把楊志成趕回學校,這是一種變相的示弱道,楊志成當初上江城工學院可沒托劉轲的關系,楊守義放着自己的關系不用,而找上李長宇根本就是尋找機會向他暗示。
楊守義太愛面子,這個頭無論如何不能低算低了他也不承認。
李長宇點了點頭:“令公子的事情包在我的身上。”
楊守義聽出了他話後的真正含義,今天的事情無論起因如何,責任在誰,李長宇已經答應就此結束,事情不會繼續鬧大。李長宇如此幹脆的表态楊守義還是有些感動的,他也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經過,這件事原本理虧的就在自己兒子這一邊自己雖然是春陽縣縣長,可是你也不能頂着老子的旗号公然欺男霸女?現在是個極其敏感的時候,李長宇向上走已經幾乎是鐵闆釘釘的事情,他走後這個縣委書記的寶座就會留下空缺出意外的話楊守義将順理成章的坐在這個位置上,可是也不能排除市裏空降一位書記的可能,所以楊縣長最近一直表現出相當的謹慎和低調,前些日子黑山子鄉紅旗小學的事件上,他就采取了保持沉默的方法,默許自己的門生胡愛民承擔所有的責任是一種付出,也是一種示弱可楊縣長不會永遠示弱下去,他也在等待機會待真正成爲一把手的那一天。
對李長宇這個人,楊守義心中的感覺還是很複雜的以說自從李長宇空降成爲春陽縣委書記的那一天,楊守義就在不自覺的和他明争暗鬥,可鬥來鬥去,直到李長宇要升任江城副市長的呼聲漸起,楊守義才意識到自己并不是人家的對手,他已經不再年輕,楊守義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縣委書記可能就是他仕途的終點,而李長宇還有很長的一段路可走,将來成爲地級市的市委書記未必沒有可能,注定不是一個等量級的對手,自己何必和人家争強鬥勝
這樣的心理,楊守義自然而然就産生和李長宇搞好>來了,可是多年養成的印象又豈是一日之間可以扭轉的,李長宇在春陽的這幾年沒少領教楊守義的暗地抗争,但李長宇也不是一個睚眦必報的人,雖然他對楊守義沒有任何的好感,可是他想要走得更遠,就要盡可能的避免樹敵,哪怕擋在前面的隻是一顆小小的石子,也有硌傷自己腳底的可能,在他的眼中楊守義隻是自己漫長仕途中的一個過客,相識就是有緣。
李長宇和楊守義都沒有提起今天的事情,可是兩人心中卻都有明燈一盞,楊守義之所以主動前來拜訪李長宇,不僅僅是因爲政治上的那點兒微妙,還因爲他兒子沒出什麽事,假如他這個寶貝兒子有了三長兩短,以楊守義護犢子的性情,就算拼着和李長宇翻臉也要爲兒子讨還這個公道。
運籌帷幄中,決勝千裏外,這才是他們這種級别幹部應有的素質,他們隻需要談笑風生,至于刀光劍影那是别人的事兒。
楊守義心滿意足的離開了,既然李長宇給他打了保票,以後他隻需要做好自己的份内工作就行了,回去以後他首先給稅務局副局長宋樹誠打了一個電話,聽到宋樹誠滿懷悲憤的聲音,他就知道宋樹誠的寶貝兒子傷的不輕。
宋樹誠心疼不已道:“太狠了,那小子太狠了!他把大明的兩根手指頭硬生生給掰斷了,這還是人嗎?禽獸啊!楊縣長,這事兒你要給我做主啊!”乍一聽跟罵楊縣長禽獸似的。
楊守義心中暗,宋樹誠,你***什麽水準這是,連最基本的語言組織能力都沒有,你知道自己是在跟誰說話嗎?可是他也能夠體諒到現在宋樹誠是心亂如麻,兒子都被人給弄成那樣了,擱誰都心疼啊,楊守義歎了口氣,首先安慰了宋樹誠兩句。
宋樹誠本來對上級領導慰問還是感激涕零的,可緊接着聽到的話就不是那麽舒服了。
楊守義道:“大擾的那兩個女孩子還是個在校高中生,現在她們的情緒都很激動,說什麽要讨還公道,樹誠同志啊,不是我說你,平時不要隻顧着工作,也要注意子女的教育問題。”
宋樹誠愣了,這話怎麽聽着這麽扭啊,我們家大明可是跟着你兒子混的怎麽騷擾女學生的罪名都落在了我兒子頭上,就算我兒子想,他一雙手忙得過來嗎?我兒子不好,你兒子就是什麽好東西了?不是你兒子教唆,借我門家大明一千個膽子他也不敢幹這事兒啊宋樹誠明白了,這是楊縣長讓他把這口氣咽下來,事情到此爲止,楊縣長已經給這件事定性,宋大明是因爲涉嫌騷擾兩名女學生才落到現在的結局。
宋樹誠一直都是楊守的人可是這并不代表着他一味的任人擺布,兒子都被人弄成這樣了,自己這個當爹的再不爲他出頭在這世上還有什麽意義,宋樹誠想到這裏,壯着膽子說了一句:“楊縣長,那兩個女學生我可以道歉以賠償,可是傷害我兒子的那個罪犯我絕不會放過。”
楊守義呵呵笑了一聲,電那頭宋樹誠内心咯噔了一下,他聽出人家那是冷笑。
守義的語氣仍然緩和:“樹誠啊,張揚是黑山子鄉計生辦的主人,是李書記親自提拔的幹部!”說完這句話他就技術性的停頓了一下|快就聽到電話那頭宋樹誠突然重的呼吸聲,過了好半天宋樹誠方才說道:“楊縣長你說這件事該怎麽處理?”
威脅得逞原本應該是件開心的事情,可是楊守義卻感到極度的不爽自己跟他說了半天,這厮居然不買賬是擡出李長宇,他馬上就轉變了态度,宋樹誠啊宋樹誠,原來你他媽從心底是害怕李長宇多過害怕我啊!楊守義因爲不爽,所以語氣馬上變得生硬起來:“樹誠,我看這件事就這麽算了,假如你追究張揚的責任,人家兩名女生一樣會把大明告上法庭,到時候人家大不了會落個防衛過當,你們家大明……嘿嘿……可就不好說了。”
宋樹誠心中的那點不平之氣已經徹底被楊守義擊潰,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沖動之下說出的那番話是多麽的不智,假如這件事處理不當,自己得罪的不僅僅是縣委書記李長宇,連自己的帶頭大哥楊守義恐怕也會恩斷義絕,宋樹誠抹去額頭上的冷汗:“楊縣長,你放心,我以後一定對大明多加管教,這次的事情還要麻煩您了。”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楊守義心中暗自得意,隻要宋大明把這件事一力承擔下來,事情自然不會波及到他兒子楊志成,楊縣長對宋樹誠多少還是有些歉疚的,臨挂電話的時候,他又恰到好處的說了一句:“你們局的老葛八月份就要退了……”下面的話他并沒有說透,宋樹誠卻是欣喜若狂,楊守義口中的老葛是稅務局一把手葛育才,今年八月正式退休,可是觊觎這個位子的人不計其數,單單是稅務局内部就有六名副局長盯住這個寶座,宋樹誠的優勢并不突出,楊守義這句話等于給了他一個定心丸,自己讓兒子擔了今天的責任,是有報償的,宋樹誠現在甚至覺着兒子吃這點苦是值得的。
楊守義慢慢挂上電話,臉上卻帶着一絲鄙夷的笑意,宋樹誠這個人真的有些不聽話,就憑剛才的事情,你想當上稅務局局長?下輩子!老子隻是說葛育才要退,可沒說要扶你上位。倘若宋樹誠能夠聽到楊守義此時的心裏話,這厮恐怕殺了他的心都要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