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完了,禮物收下了,酒席就該散場了。楊師已經不是大學剛畢業的小男生了,對于人情世故這方面他也能看的比較清楚了。
許宏濤是個很有心的人,從送手表這一點就能看出來。一環環的鋪陳都緊密有緻,讓人不由自主又不好拒絕。楊師天生的想與這些人保持一定距離,但又不時會遇到這樣的人。人的歲數長了,朋友卻越來越少了。
楊師冬天準備把拉斯-迪亞拉從瓦勒海姆弄過來,因爲如果再不出手的話,就要被不少豪門捷足先登了。挖走個後腰,楊師也得負責善後的工作,起碼要給杜瑞教練找個差不多的替補。李鐵的事情就存在運作的可能性,踢比利時聯賽李鐵的水平夠了。楊師現在慶幸當初離開瓦勒海姆沒有跟納艾森撕破臉,讓很多事情都有了回旋的餘地。
楊師想到這,撥通了丁一的電話。
“喂,丁丁,去看ruby了嗎?”
“我現在就在病房,剛才我們還聊起你呢。”
“哦,她怎麽樣了?”
“她舌頭的功能已經恢複了,你說她是不是快好了?”丁一斜眼瞟了萬程若蘭一眼。
楊師這邊頓時無語了。
丁一繼續說道:“對了,伯父伯母明早的飛機到紐卡斯爾。你盡快回來吧。”
這次車禍引起的連鎖反應還真是牽動了不少人,楊師的爹媽也從中國趕了過來。楊師心裏一陣内疚,這一路上的長途奔波不知道老人家能不能受得了。
回過頭來,楊師的思緒又回到了比賽當中,現在的防守該怎麽搞,楊師已經來到布朗特教練的房門前。
楊師敲了敲門,沒有人回應。
恩??楊師左右看了看,掏出手機看了下時間。22:12,按說不應該這麽早睡覺吧?
又敲了一遍,這時聽到門吱呀一聲響——旁邊的門開了。羅德探出身子,疑惑的看着楊師。
“楊?你的房間好像在前面。這是布朗特的。”羅德穿着睡衣上下打量了一下楊師,“你不會這麽晚了想說什麽防守問題吧?他不在屋裏。”
“不在屋裏?”
“嗯……總之今天就算了吧,早點休息。明天還要趕飛機。”羅德說完關上了房門。
不在屋裏?這麽晚了能去哪?
第二天上飛機的時候,楊師見到了布朗特教練,但很顯然布朗特這一夜并沒有睡好,和他一樣狀況的還有另外兩個教練。和中國不一樣的是,在國外球隊很少是大家長制的“圈養”,比賽結束後大家都有各自的私人時間。作爲職業教練和職業球員自我管理是必要的素質之一。楊師并不準備拿私生活說事,不過回紐卡斯爾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布朗特好好喝杯中國tea。
————————————————紐卡斯爾————————————————
到了紐卡斯爾,楊師首先見到的是父母。楊師老媽看到兒子打着夾闆的樣子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還疼不?沒事吧?不會殘疾吧?你看你又瘦了。”老媽摸着楊師額角已經愈合的傷口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
老楊在一旁不動聲色,眼神上下打量兒子,半晌才說了句:“這吃不到你媽包的餃子吧?”
“對,媽等會給你包餃子啊。”
丁一站在楊師身邊挽着楊師的胳膊,看着這幸福的一家人,突然有點想家。
晚上的時候,不光丁一,還有唐甯,周星,克裏斯蒂娜,文森特等人都聚到了楊師家裏,爲了能嘗口楊媽媽親手做的飯。
“慢點吃,慢點吃。”楊媽媽給周星盛着飯,這已經是第四碗了。
吃過飯,楊媽媽把楊師叫到一邊。“有件事一直想問問你:你準備什麽時候結婚啊?”
呃……楊師詫異的看了一眼老媽。“我還沒想過這件事。”
“沒想過?”老媽皺了皺眉,“之前的雲裳姑娘,現在的丁姑娘,你不能讓好姑娘跟你一直耗着吧?”
“……這事也不能一句話就把日子定了吧?我工作這麽忙?真的沒想過這麽早把婚結了。”楊師提到結婚無來由的腦袋一緊,好像聽到了緊箍咒一般。
“唉~你老大不小了,我和你爸都老了,什麽時候能抱個孫子?”
“還要生個孩子啊?哎呦……”楊師突然扶着胳膊叫喚起來。
“怎麽了?”
“胳膊疼。”
“是頭疼吧?”楊媽媽這個時候心裏透亮的,索性不說了。“我找丁姑娘唠會。”
楊師斜倚在陽台的柱子上,望着遠處的燈光,眼神當中有一絲猶豫和困惑。
“結婚麽?是不是有點早?”
————————————————楊師辦公室————————————————
“今天請你來,是想聊聊球隊防守的問題。我覺得球隊在防守方面還有提高的空間。”
“恩,這沒問題,之前我們的陣型一直沒有固定,所以,在訓練上針對性不強。”布朗特喝着茶,表情莊重的回答道。
楊師笑笑,心想:哦,合着之前是因爲我沒有确定陣型和打法,所以你的訓練就一直跟不上?這倒是個不錯的理由。“上場比賽,我覺得埃弗頓的防守體系很值得我們借鑒。”
“沒錯,如果我們可以花點時間能夠在防守上,防守的确可以很大的提高。不過,您能夠分配多少時間在防守訓練上?是不是那些球員都喜歡你的決定?”布朗特的語調非常恭敬,讓人無可指摘,也許這也正是他能在紐卡斯爾呆這麽長時間的原因。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通常說,訓練的時間是有限的,所以我們訓練防守,就會壓縮訓練進攻的時間。你知道,紐卡斯爾并不是那種特别強調防守的球隊,我們喜歡更直接的進攻。我擔心有的球員防守練多了,會有抱怨。我也很支持您打算在防守這方面的改進,畢竟,我也希望能爲球隊做出貢獻。”
如果楊師還是個熱血小青年,或者這是本腦殘的小白小說,楊師恐怕就相信眼前這個中年大叔所說的話了。不過,可惜楊師已經快三十了,都他娘的要結婚了。這社會上絕不缺乏光說不練的人,你不僅要聽他怎麽說,更要看他怎麽做。
布朗特的話說的滴水不漏——紐卡斯爾的防守要是也有這水平就更好了——紐卡斯爾打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要在英格蘭改變一些傳統比讓紙飛機跨過英吉利海峽還難。
就拿紐卡斯爾的戰術風格而言,楊師想要側重防守,便肯定會有人跳出來說“不能丢掉漂亮的進攻足球”。這基本是一定的。楊師桌子上新出爐的《泰晤士報》就有人在專欄裏憂心忡忡的說“如何讓歐文在進攻端的價值最大化”,文章提及歐文自從轉會紐卡斯爾之後的表現,用了“勉強及格”的評語,作者對楊師的戰術表達了質疑,認爲目前的打法并不适合球隊,雖然取得了應有的分數,但是建立在犧牲球員作用的基礎上。如果照此打法,歐文能不能參加世界杯,并在比賽裏有好的發揮都成爲了疑問。文章的作者是著名的足球專欄作家——西蒙-巴恩斯。贊同這種說法的人不在少數。
“找你來就是爲了商讨下合适的訓練比例,看看你有什麽好的建議。”楊師切實的把問題抛給了布朗特。總不能要求主教練把所有事情擺平,說白了,主教練就是個拍闆拿主意的人,或者是個和稀泥,整合各方面資源的人。
布朗特喝了口茶,思索了兩分鍾:“我覺得循序漸進的提高訓練時間,慢慢的來會比較好。”
“好,這個我同意,但我也希望能卓有成效的達到這個目标,而不是停留在一個長遠的計劃上。我希望到聖誕節的時候,球隊在防守方面的數據能比上賽季好,那個時候我們應該是雙赢的局面。”楊師不想這次見面成爲空談,聖誕節前如果還解決不了防守的問題,那這賽季想要拿到一個冠軍基本上沒戲了。那個時候楊師如果還在任,絕對不會跟布朗特來進行所謂的續約談判。三十歲的楊師可沒有耐心再等這個大叔在紐卡斯爾混事。
傍晚的時候,楊師帶父母去紐卡斯爾的唐人街散步。一路上不少人都禮貌的跟楊師打着招呼,這些海外的遊子,能看到一個來自中國的教練當然是無比自豪。楊師老爸的表情也不再那麽嚴肅,跟陌生中國人不時聊上兩句。
路過一家紋身店的時候,楊師突然瞥見透明的玻璃窗裏好像坐着一個熟悉的人。
“丁丁,你陪爸媽先往前走,我有點事。”
丁一疑惑的往櫥窗裏看了一眼,随即點點頭:“去吧,注意安全。”
紋身店裏,一個年輕人正坐在沙發上看着紋身的圖冊,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子在店裏不大的空間裏颠着足球,另一邊的椅子上一個女子拈着香煙饒有興趣的看着那個小孩踢球。
青年問:“中國文字裏,什麽字能代表忍耐,不服輸?”
女子答道:“忍,或者是韌。就是第三頁的第五個字,還有第九個字。”
嘭,嘭,嘭,男孩的足球落到地上。“媽媽,我總是颠不過100個怎麽辦?”男孩露出了沮喪的表情。男孩長的很漂亮,很明顯的混血兒的特征。繼承了母親的大眼睛和黑色瞳孔,頭發的顔色卻是金黃的。
“恩,沒關系,再試試,你很棒的。”女子笑笑,伸手撣了撣手裏的煙灰。房間裏再次響起了孩子颠球的聲音。青年好奇的看了旁邊踢球的孩子,繼續翻看圖冊。
“這是什麽字?”青年舉起手裏的圖冊問道。
“忠。”
“這個呢?”
“守。”
說到這,男孩的足球又落到了地上,滾到了男青年腳邊。
男青年站起身用腳輕輕一搓,球穩穩的停在他的腳尖。“颠球,要注意觸球的部位和力度,像這樣。”說着男青年左右腳并用連續颠球,然後是大腿,肩膀,額頭,最後是後背和腿肚子。
男孩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哇~太棒了。”
青年最後穩穩的踩住球,朝女子說道:“就剛才那幾個字吧,紋到這裏。”青年指指自己的左臂。
女子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好了,小天,媽媽要工作了。去門口玩吧,别跑遠了。”
男孩高興的抱着球跑了出去。
“忍、韌、忠、守。放到這個花紋上怎麽樣?”
“可以。”
“那好,我們開始了。”女子按下音樂的播放鍵,披頭士樂隊的《yesterday》充滿了整個房間。
楊師在窗外饒有興緻的看着哈姆西克在店子裏做的事情,這時小男孩抱着足球跑了出來,準備繼續他的颠球遊戲。
“嘿,小家夥,你看起來很喜歡踢球?”
“是啊,剛才那個大哥哥真是棒極了,我猜他一定是個球員,對嗎?”
“你猜的沒錯,他相當厲害呢。你知道紐卡斯爾嗎?”
“知道,阿蘭-希勒是個重炮手~我聽過有人這麽唱。”
呵呵,小孩子還挺早熟的,在中國這個歲數的孩子還在家長的懷了享受寵愛吧。
“他就是紐卡斯爾的球員。”
“可是我怎麽沒見過他?”
呃……楊師并不想告訴小男孩,房子裏那個很棒的青年被他送去了預備隊。
小男孩問道:“你是做什麽的?”
“我也是踢足球的。”
“我不信。”
楊師挑起足球,颠了兩三下,到第四下的時候就控制不住飛了出去。小男孩撇撇嘴,露出一副鄙視的表情撿起球:“你要是踢足球的,我就是球王了,你的水平比那個大哥哥差太遠了。”
……
娘地,老子是教練好不好?楊師沒想到一下子丢了人,隻好尴尬的笑笑:“雖然我踢得不怎麽樣,但那個大哥哥得叫我老闆。”
yesterday,all-my-troubles-seemed-so-far-away。(昨天,我的所有麻煩好像都滾遠了)
哈姆西克忍受着手臂上的疼痛,心裏哼着歌詞,希望麻煩能滾遠一點。
希望寫的好看點,起碼自己滿意,寫的不好,不如不更。
哈姆西克胳膊上的紋身被我改了兩個字,知道是哪兩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