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在将近落日黃昏到來的時候,伴随那最後的一絲夕陽,卻留在了漆黑的漢軍甲胄上;天水郡西縣城外,号角齊鳴,數萬漢軍将士聲勢浩蕩,以摧枯拉朽之勢向西縣城牆靠攏,意圖明顯是攻占眼前這個可以視爲不見的城池。
此時立于城頭正上方的乃是天水郡太守馬遵身旁的從事上官雝,望着眼前這一望無際的漢軍軍陣,他沒有絲毫悲切,也沒有一絲膽怯,隻有嘴角的弧度。
城牆上其餘立于女牆上,緊扣着弓铉的魏軍士卒,眼神不停上官雝的身上巡視着,像是在等待着什麽,也更像是在期待什麽,隻是他們此時内心惶惶不安,似乎天黑的馬上就要塌了,心髒劇烈的跳動,血脈筋絡充血,馬上炸開一般,隻是憑借着自己的天職,還沒有表現出來罷了。
漢軍漸漸的,已經到達了距離城牆百步之地,卻停了下來;似乎沒有打算一鼓作氣将眼前的這座小城吞并,前軍的士卒向兩邊散開留出了中間一條闊道,就像是爲什麽準備一般。
夕陽終究還是沒有久駐,漸漸的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視野。漢軍的中軍此時卻湧出了一支十人的騎兵,細細望去領頭那人似乎就與這要漆黑的夜色一樣的膚色,手持丈二長矛,除了聞名天下的張飛張翼德還會是何人。
勒馬立于城門之前,伴随着此時已經漸黑的天空,張飛猶如那地下而來的魔君,想要索取今夜的屬于他的生命,來止休他那貪婪的嗜性。
“喝!城頭上的人聽着,我乃是燕人張翼德,有膽者就下來與我挑燈夜戰,别做那縮頭的烏龜,沒膽的就開門投降,否則你張爺爺進城定讓爾等後悔堅守的決定;”張飛立于城下放聲大喝道,沒有任何一絲聲音的幹擾,張飛的喊聲響遍的城牆内外,卻也讓城内的人爲之膽寒。
上官雝卻絲毫沒有爲其所震懾,依舊一臉沉着臉望着城下的一舉一動,卻也沒有想要獻城投降的意思。
“從事大人,以下官看:漢軍勢大,我等隻有不足千餘人,且還是未經戰事的新兵,不如暫時投降漢軍也好他日在複還魏國,繼續爲魏庭效力。”西城縣令顫顫抖抖的聲音明顯的在害怕着漢軍接下的攻城。
看着低矮的西縣城牆,上官雝自己心中卻也清楚,面對準備充分的漢軍,自己絕對連第一個沖鋒都不能抵擋,而自己卻也壓根沒有想要抵擋漢軍的意思。城牆上戍守士卒不停的望向自己,上官雝知道如果不是自己在這裏,這西縣的縣令早就将城池獻了出去,隻不過自己乃是太守府從事,職位卻是比着縣令大了那麽幾階,不得已城中才沒有立即投降,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等待着決斷。
“既然如此,我等也無能爲力,爲了這滿城的百姓,也隻好向劉備獻城投降。”搖了搖頭無奈的說道。
“諾”縣令應道。
“開城門,我要親自迎漢軍入城”上官雝大漢喊道;士卒沒有絲毫猶豫立即就打開了城門,或許說他們早就等待着這一刻,畢竟這一場毫無懸念的戰争。
城門被緩緩打開,由着上官雝領頭,城中的文武官員低着頭走了出來,向張飛的方向走去。
上官雝手捧西縣官印,後面的人托着西縣的百姓名冊,向張飛拜道:“上将軍在上,受在下一拜;”
張飛愣了一下,使了一個眼神給自己身旁的副将,副将立即下馬接過官印與名冊;“都是一些軟蛋,戰都沒戰,就害怕得想要投降!哼!随我來吧!”張飛沮喪的說道。似乎對于上官雝的投降并不是很符合自己的胃口似的;
上官雝一聽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顫,之前滿臉的意氣,在這一刻卻也煙消雲散,之前那一顆充滿抱負的心一下跌向了谷底。本來自己也想與漢軍來一場攻守戰,展現自己的文治武功,隻是沒有想到守城的士卒是如此的膽怯,更沒有想到漢軍會來得這麽快,之前的準備卻沒有派上用場,隻有如同其餘獻城者一般,沒有一點兒吸引劉備的新意。此刻去見劉備,卻也隻有被其略微撫慰一般罷了。而張飛的喝斥卻也是剛好說到了自己的痛處。
“看來餘下需要靠自己的能力了,隻希望有那個施展的機會。”上官雝默默的念道。
漢軍在西城歇息一晚之後,沒有任何停留,又準備開始新一天的行軍,兵鋒直指翼城;因爲昨夜獻城有功,上官雝被劉備暫時留在了軍中,準備在攻下整個天水之後再行安排。
上邽縣;兩天前從西縣趕往上邽縣的姜維等人在這一日終于抵達了上邽縣的城下,城門卻是緊閉。
“你等何人”城牆上士卒大喝道。
“我乃是天水中郎将姜維,其餘皆是郡府官員,爾等還不打開城門,放我等入城;”姜維立于城下大喊應道。
“原來是中郎将姜維,太守有令姜維等人已經叛魏投漢,見者可以将其射殺,爾等還不離開休怪我手下無情。”城樓上高聲應道。
“伯約,看來馬遵是逼我等叛魏投漢啊!居然已經下達了這樣的命令,我梁緒也算是瞎了眼,居然在馬遵這種卑劣、無恥之人手下爲官;就該聽信上官雝之言,早早降了漢軍,也不至于還會受此侮辱;”天水郡功曹梁緒橫眉怒目。
“伯約,功曹說得在理,我們還是去投漢軍吧!該做的我們都做了!問心無愧。”主薄尹賞出言勸道。
姜維望着城樓上剛剛那人的嘴臉,眼中滿是卻蹦出了些許淚水,他憤恨的瞪着他,緊咬着顫抖的唇瓣。其餘人看着姜維的模樣也沒有想要安慰舉動,似乎所有的人都能理解似的。
【梁緒,蜀漢大鴻胪。原爲曹魏的天水功曹,後随姜維降蜀漢。官至大長秋。尹賞,本爲魏天水郡主簿,于諸葛亮初次北伐時降蜀漢,官至執金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