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當年爲什麽吵架,好像還打起來了呢?”她笑着問道。
于嗟麟眯着眼睛認真地沉思了一會兒,然後也笑了:“不記得了。”
來西梁的感覺跟她去别的地方的感覺都不同,她感到跟回家一樣。她直接住進了鳳羽府,她自己的府邸。
鳳羽府一切如故。牆外青磚上圖案,城内的亭台樓閣都是原樣,連她之前書房外那顆白玉蘭樹都在,樹幹更高更粗,等到春天開起花來一定非常繁茂。
這讓她心情格外舒暢。
西梁的冬天幹冷幹冷的,可是鳳羽府中卻熱鬧非常,人來人往,羲和和于嗟麟都很放松,衆人也不似在宮中那樣拘謹,不時有低低的說笑聲傳出來。
天近黃昏,天邊層雲堆積,越壓越低,看起來今晚會有一場大雪。梵東讓人在地下挖出了他很多年前埋下的酒,剛一啓封,酒香撲鼻。
衆人圍坐在紅格軒窗下的爐火旁,旺旺的火苗不大會就将酒樽燙得冒着絲絲的熱氣。
故友重逢,格外親熱。于嗟麟與羲和,已經三年未見了。于嗟麟自從見到她,臉上的笑意就沒有消退過。
随她來的人很多都跟于嗟麟想熟悉,于嗟麟身邊的人,很多她也都認識,數年共同的征戰,将軍們也在戰場上結下了兄弟友情。
圍坐在火爐邊,酒越喝越有滋味,說也說個不停。聊起南齊之戰,誰誰誰那真是八面威風啊,聊起當年在葛雄葛雲飛可是隻手遮天啊,聊起當年北周之戰德州的冬天也是這樣冷,盛京王師裝備那叫一個好啊,聊起來當年跟北周王打了那麽多年的仗,誰輸誰赢了。
羲和也有些醉意了,說起當年葛雄十五萬大軍逼近江甯,她居然有勇氣帶着兩萬北周鳳羽衛與他周旋,若是現在,她肯定是不會那樣做的。居然還能全身而退,真是自己運氣太好了,要是那時候葛雄不管不顧地與她同歸于盡,那這個世界就沒她什麽事了。
天下興亡多少事,就随着這一杯又一杯的醇酒付于談笑之中了。
酒喝多了,思緒也飄散起來,說話越來越大聲,氣氛越來越熱烈,人的情緒就控制不住了。
胡子拉碴的殷其雷擠過來,旁邊是于嗟麟也顧不上了,對羲和的稱呼都變了,不知道怎麽說起了當年在西梁軍營比武的事情,說她名劍寶馬橫挑衆将,那時候驚爲天人啊。
說着說着又哭了,說當年用開山钺的肅宵征死在了北周河間之戰,又說了于澤于澗兩兄弟隻剩下一個了,說起他自己幾次被圍被兄弟們用命救回來,粗糙的漢子借着酒勁哭得稀裏嘩啦,惹得衆人一頓嘲笑。
他一聲一聲的“小羲”叫得羲和莫名地難受起來,狠狠了灌了幾杯酒想趕走那些壓在心底的思緒,旁邊的于嗟麟看她神色不對,讓人強行将殷其雷拉走了,他還不滿地滿口嚷嚷着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