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外面已經很亮了,但是暗獄中依然點着蠟燭。
“連累你了。”莫逸說道。
“什麽話。”
“後悔嗎?”
“後悔有用嗎?”
二人說着相視一笑。
自從羲皇登基以來,暗衛的作用受到了很大抑制,律令法規管制之下,不如之前那樣随心所欲了。這跟羲皇本身的感受也是一緻的。她做了帝王,也一樣不如之前做少主之時那樣自在了。
暗衛原來是她手中一把刀,如同夜刃一樣,鋒利而無情,用起來很順手,指哪兒打哪兒。可是那是用來對付敵人的,不是用來對付自己人的。
以前除了鳳羽府的人,其他都可能是敵人。随着羲皇權力的增長,疆域的擴大,臣屬的增加,越來越多的敵人成了自己人,越來越多的鬥争成了内部矛盾。用刀砍别人可以,但是砍自己就沒有那麽方便了。
像北周氏族這些事情,若是在以前根本就不在話下,梵東在北周朝堂翻雨覆雨,已經玩的很順了。引蛇出洞,誘而殺之,這一點他一早就想到了。
可是他不敢做,提都不敢提。
以前在别的國家煽動内亂,是爲了颠覆别人的政權,現在他在自己的疆域内煽動内亂,是想颠覆誰?
如果是暗衛這樣玩,估計全都會被她處死,而且從此之後,暗衛很可能會失去她的信任。因爲她會認爲暗衛也成了一種潛在的威脅。他不能給她這種感覺。
莫逸做的事,正是他想做,但是又不能做的事。他早就知道莫逸的計劃,可是沒有告訴羲和,因爲如果她知道莫逸這樣做的話,肯定是不會同意的。他能幫莫逸的,就是幫他保密。說起來,其實也是幫自己。
至于莫逸做了這件事之後,自己會怎樣,莫逸會怎樣,他都不會在意。總要有人付出代價的。犧牲自己,或者犧牲莫逸,他覺得都是在可以接受的合理範圍。
雖然在暗獄裏呆着,但是梵東對外面的事情依然知道得很清楚。暗衛劍首嘛,在自己的暗獄裏,跟在自己家裏沒什麽區别,除了條件差點。
梵東對莫逸這次的表現還比較滿意,他從客觀專業的角度對莫逸的行動進行了點評:一切都是按計劃進行,中間沒有什麽纰漏,執行得很順利,時機和節奏都把控得很好,結果也比較理想。
梵東認爲莫逸這次計劃唯一的不足就是,需要莫逸自己出馬、露面。如果是他來做的話,就會完全看不到他的身影,不會留下他的痕迹。整個事件,看起來不會跟他有明顯的關系。
明着用陰謀的人,跟在暗處用陰謀的人,誰更陰暗?這也是梵東許多年後也沒有想明白的問題。
梵東望着他笑道:“我之前說你要做她心中最後一道光,現在看起來不對,你根本不是光。你不如改行當暗衛算了。”
莫逸也笑道:“我正有此意。不過可能要委屈你老兄了。”
“怎麽說?”
“我會向她要求,我要接管暗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