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非常平靜,至少看起來如此。羲和依然正常地上朝下朝,處理軍務政務,隻是臉上的笑容更少。
于嗟麟也不開心。他感到非常過意不去,他本意是想幫他倆解開心結,誰知現在兩人見都見不了了。他本想讓她開心一點,誰知她卻更加不開心了。另外就是,他感覺自己仍然無法接近她。
他與她之間,從原來小王爺和鳳羽少主,到現在的西梁王和羲皇,他們一起研究戰局,一起排兵布陣,事事都想在對方前面。與南齊之戰,她最先想到的,就是加強西梁邊境的防守。戰場上的他們是默契的。
可是他卻猜不透她的心思,她的情感,她的喜怒哀樂。
她居然會對那個弱不禁風的少年說“黃金爲門,白玉爲堂,方是不負”這樣的話來,這對他而言,是無法奢望的。
他一直将莫逸視爲對手,可是莫逸已經離她那麽遠了,他應該已經勝了,可是事實卻完全不是如此。感情的人比戰場更複雜,更難測。
蘭若也算是對手嗎?這對他是種侮辱。
除了不開心的于嗟麟,宮中還多了兩個病人。
一個是前東陵太子李景隆,他遍體鱗傷,慘不忍睹。但是他卻非常平靜,配合擦洗傷口,配合地治療,配合地吃藥。
另一個是蘭若。那晚他連喝了四晚酒,然後又被葛雄打了一頓,又驚又吓的,回來後不久就覺得頭重腳輕,病倒了。他卻堅持不讓别人幫他看病,自己把自己關在房中,渾身發燙,兩眼望天。
大元宮中很多人喜歡他,内侍宮女們都跟他要好,但也有不少人一直不喜歡他,比如簡言懷。
可隻有簡言懷是對的,自己不屬于這裏,是他們的敵人。這裏的一切都是虛假的。蘭若感到一種絕望的痛苦,悲傷卻流不出眼淚來,憤怒卻沒有力氣。
那個可怕的人怎樣才肯放過姐姐,才肯放過我?無論怎樣,自己也逃不過他的手掌心啊。死了吧,也許死了才是解脫。可是連死,都要經過他的允許……
兩日之後,洛州全城轟動,永安街上迎來了數月來最重量級的客人。一路黃色繡龍旗招展,明黃色的禦駕在前呼後擁中,緩緩地往丹鳳門而去。
禦駕是一輛敞篷的八駕馬車,四周都是明黃色的帳幔,并沒有放下來,而是兩邊分着。葛雄端正地坐在上面,兩邊圍觀的百姓都可以看到他。
這就是齊皇葛雄啊,真是氣派啊。
那是啊,他剛剛打下東陵,錢正多得沒有地方花呢。
聽說他後宮美人三千呢,怎麽也沒有帶一個過來?
兩邊的百姓擁擠着,議論着。葛雄隻是似笑非笑地坐着,目光直直地望向前面的丹鳳門。
洛州果然還是王城氣派啊,一馬平川的中原腹地,果然不一樣,比望京大多了。
大元宮的城門果然是壯觀,到時候她在城門外舉着降表投降的時候,那該是什麽樣子?
葛雄似乎看到自己騎着馬進入大元宮的勝利,他不禁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