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和緩緩說道:“重修燕國宗廟的想法,我是由來已久,算是我對某個人的承諾,一直沒有兌現。西南宛州一直想要複國,可是這次他們公然宣稱迎回楚公子,卻沒有打出複國的旗号,也沒有宣稱與鳳羽府爲敵。這說明他們雖然有意自立,但是卻仍然心存顧忌。現在正是他們左右搖擺,進退猶疑的時候。
洛州是他們的舊都,如果這時候我重修燕國宗廟,他們的心中,會作何感想?他們又會如何進退,這其中的利害,我想不用我多說,你們二位也會明白。”
重修一個宗廟,不過是一個儀式,隻是這個儀式對燕國舊部太重要了,宗廟對他們是個神聖的地方,宗廟被毀,被視爲亡國的标志。現在若是重修燕國宗廟,必然會左右宛州人心向背,可以兵不血刃得到西南宛州人心。這些顧遠和何淩當然明白。
可是得到一部分人心,就是失去另一部分人心。燕國衰亡,并未偶然,與燕國皇族有仇有怨者,比比皆是,所以當年的起義才會一呼百應。現在鳳羽府公然重修燕國宗廟,他們又作何感想?
最重要的是,現在她已如旭日朝陽,登基稱王已經隻是時間問題,遲遲不前進這一步也就算了,現在還要退後一步去修複一個亡國滅朝的宗廟?嫩芽新綠,卻向腐朽的枯枝敗葉緻意示好?這将自己置于何地?
顧遠說道:“少主,鳳羽府與燕國雖然曆來休戚相關,但是就算是燕國鼎盛之時,鳳羽府也未曾屈從燕國皇廷。鳳羽府不受燕國轄制,燕國曆代皇帝對鳳羽主上也需禮讓三分。如今燕國已亡,少主爲何要自降身份,爲燕國重修宗廟?”
羲和說道:“燕國滅亡之後,天下分裂。要想天下一統,不但要攻城略地,更需要人心歸一,我此舉,不過是以退爲進。燕國宗廟不過是一種象征,世人會看清楚,什麽是過去,什麽是新生。”
何淩說道:“如今世人都認爲簡言懷已經背主自立,我們大軍剛出,就受此打擊,恐怕會挫傷銳氣,還請少主三思啊!”
羲和說道:“如果沒有意外,我宣布重修燕國宗廟之後,宛州秦氏必然會有所回應,至于是什麽樣的回應,那就要看簡言懷和賈玄的能力了。隻要宛州有回應,簡言懷背主自立的言論就不攻自破,三軍士氣,不會受此影響,就算受影響,也不過是一時。”
何淩問道:“就算少主不懷疑簡言懷,但是不知少主是否了解賈玄,此人不可輕信。”
羲和說道:“何總侍,剛才我說過了,用人不疑。”
何淩聽羲和這麽說,知道她決心已定,現在不是在跟他們商量,隻是要告訴他們而已,因此沒有再說什麽。但是顧遠卻道:
“少主既然心意已決,屬下也無話可說,隻是屬下已過花甲之年,不堪重用,重修宗廟之事,還請少主另請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