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和聽着他們的讨論,逐漸傾向于沈盡的觀點,在不降低鳳羽令規格的前提下,将發布的程序、形式和範圍進一步明确,也是适應當前形勢的舉措。這當然對她也會産生一定的約束,但是之前鳳羽令規格極高,發布很少,何嘗不是一種無形的約束?制定《鳳羽令》,隻是将她的權力,和對她的約束,更加明确了而已。
她望了望殿内,發現賈玄站在最尾,便說道:“賈先生,站前一點。”
賈玄慢吞吞地出列,然後一本正經地說道:“臣不敢近前。”
這個人又要搞什麽鬼?羲和心裏知道他又要耍花樣,還是很配合地道:“賈先生是我親拜的軍師,爲何卻列于末位,又不敢近前?”
“少主不敢向前走一步,臣自然不敢妄自大膽。”
“這跟我有什麽關系?羲和疑道。
“如今洛州大定,威加四方,本應建章立制,恢弘法度,爲何卻不願闊步向前呢?”賈玄道。
羲和不禁笑了;“這麽說,先生也贊同沈盡的說法了?”
賈玄回道:“這本應是題中之意,少主戰場上銳意進取,可是爲何在府中卻要墨守成規?世易時移,少主已經不僅僅是鳳羽府之主,卻爲何還要遵守鳳羽府的舊規矩,隻是略作改變,就如此猶豫?”
羲和笑道:“先生不必心急,我已經有打算了。沈盡,你去起草《鳳羽令》,十天後交給我。”
“遵命,謝少主!”沈盡道。
顧遠的臉色稍稍有些低沉,其他人并無太大的反應。這種重要的法令制定,少主仍然将他排除在外,顧遠心中有些郁郁。
“這回你能走前一點了吧?”羲和笑道。
賈玄卻仍站着不動:“臣怕走一步,就錯一步。”
他一說,左列中諸位将軍就笑了起來,一直沒有說話的嚴峻都忍不住了:“賈先生,要不要我幫幫你,從屁股後面一腳踹下去,保證你從門口一直到少主跟前。”
衆人不禁哈哈大笑。
羲和也說道:“賈先生你有話不妨直說。”
賈玄說道:“剛才聽諸位之言談,如今大殿之上,君臣之禮,上下之儀,均無約束,實在是不敢恭維。”
雖然說得文绉绉的,但是将軍們也聽明白了,是批評他們在大殿上儀态不行,不夠恭謹,所以也稍稍收斂笑意,挺直身體站好。
羲和卻道:“今日是議事,不要太過拘束。”
這一說卻惹到了賈玄,他說道:“上行下效,少主如此,如何可以約束衆人?君臣上下夫子兄弟,非禮不行。可是如今府内外居然全無禮法可遵,所以在下才怕走一步,錯一步。”
這個調調非常熟悉,羲和剛在宛州聽秦老夫子說過。可是她已經說過了議事時間,不要太過于約束,這賈玄還是當面她反駁她。羲和這時候表态說衆将有失儀态吧,自己出爾反爾,堅持讓大家不要拘束吧,這個賈玄又搬出禮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