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東略一思索,随後說道:“這個基本不可能。黎氏雖然被迫聽命于北周王,但是他們與北周王隔閡已深,不到萬不得已,黎氏是不會動的。況且不管黎氏如何動作,他跟鳳羽衛交手,都必然不會全力以赴,上次少主已經施恩于他,他心知肚明,不會斷了自己的後路的。”
連梵東這樣沉穩的人,都主張進攻湖陽了,羲和看向賈玄問道:“賈先生,你認爲呢?”
賈玄呵呵一笑:“少主麾下之将真是如狼似虎,若此時不進反退,豈不是自傷銳氣?現在尚可進退自如,若回兵途中遇到北周軍,那就隻有被動迎戰,軍心士氣,均與今日今時不可同日而語了。”
連賈玄都不反對。羲和舒了一口氣,然後笑道:“你們也去喝酒去吧,再不去,一壺都沒有了。”
衆将哄笑着散去。簡言懷将他們送至帳外,賈玄的目光掃到簡言懷的佩劍時,卻忽然停了下來,問道:“簡劍首的劍從何來?”
簡言懷答道:“是家父的遺物。”
賈玄眼睛一眯,問道:“請問令尊大人的名諱是?”
簡言懷不知道他問這個幹什麽,回道:“家父早逝,知者不多,不知爲何先生一問?”
賈玄卻追問道:“劍首的名諱,是哪個言,哪個懷?”
簡言答道:“言語的‘言’,懷念的‘懷’。”
賈玄眼睛一轉,不知道想了什麽,又笑道:“沒什麽,随口一問。”
“簡兄,一起去喝酒吧。”韓琦說道。
“不必了。”簡言懷轉身回了大帳。
韓琦看了簡言懷的背影說道:“簡兄好像剛才一言不發啊。”
莫凝寒卻問道:“少主駐紮在宜州,目标本來就是湖陽郡。爲什麽現在時機到了,少主反而躊躇起來?先生,你說說爲什麽?”
韓琦笑道:“這你就不了解少主了,她早就定好的目标,是一定會進兵的,隻是現在要壓一壓我們這驕兵之氣罷了。”
“原來如此。”莫凝寒摸了摸頭,嘿嘿一笑。
韓琦拍了拍賈玄的肩膀說道:“賈先生今天怎麽也跟我們意見一緻了?”
賈玄笑道:“我即使反對,她會聽我的嗎?”
韓琦看了看賈玄問道:“賈先生還有别的想法?”
賈玄卻搖了搖頭,笑了:“你們上午才告訴我的事,晚上自己就先忘了。你們猜猜誰是北周軍的主帥?”
二人再問,賈玄卻怎麽也不肯再說,反而拉着韓琦去喝酒。
大帳内,燈火昏昏,帳外的喧嘩聲逐漸散去,凜冽的風中還殘留着酒香。羲和不再盯着地圖,隻是失神地坐着,一言不發。簡言懷也隻是站在一旁,默默無言。這是他們兩人在一起時,最平常的狀态。一個想着心事,一個向來寡言。
良久,羲和緩緩問道:“你說還會下雪嗎?”
簡言懷一怔,輕輕回道:“一切自有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