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州和高州是東陵的兩個重要關口。葛雲飛一直主張從高州打開進入東陵腹地的道路。
可是高州靠近北周,臨近洛州,他不但要攻東陵,還要防北周,雖然齊皇已經跟鳳羽府達成互相不戰的協議,但是戰場上形勢千變萬化,鳳羽黑衛也不得不防。因此,葛玉自己不願上高州,自己帶兵攻打雲州,而将北路軍交給他。
他一路北上攻下安州、交州、祈水,還有現在大軍的駐地江城,雖然并未遇到像樣的抵抗,可是這四州去年大水今年幹旱,産糧銳減,破城之後發現城内存糧也不多,不過是一個空殼。
他攻下江城之後,一直沒有接到進攻高州的命令。進入冬季天氣漸漸寒冷,一直生活在南方的士兵開始不适應,禦寒的衣物卻沒有配齊。最關鍵的是,最近逐漸連糧草供應都不穩定了。
這天催糧官愁眉苦臉地回來了,他心中暗罵葛玉不地道,既爲一軍主帥,居然暗裏給他小鞋穿。
這時有人來報,西北方向發現北周軍。
“他們有多少人?”蕭敬問道。
“大概有兩萬多騎兵。”士兵禀道。
蕭敬一聽,略一沉思,頓時大喜:“糧草送來門了!”
身邊的副将龍楓連忙問道:“将軍有何打算?”
蕭敬說道:“北周肯定是過來趁火打劫的,他們也太心急,我們還沒有攻下高州,就想過來占便宜了。他們先過來的是騎兵,糧草辎重肯定是在後面,我們繞到後面,去截了他們的糧草!”
龍楓一聽也大喜,說道:“好,末将請命帶兵去!一定爲大軍劫來糧草,爲将軍分憂!”
蕭敬喜道:“好!”
“末将定不辱命!”龍楓自信地說。
此時程誠和韓琦的虎兔追趕遊戲卻進行不下去了,因爲兔子快接近高州的時候突然消失了。跟丢了的程誠望着前方,漸漸從沖動中冷靜了下來,他帶兵的直覺告訴他,他已經落入了獵人的陷阱了,雖然他還不知道陷阱是什麽。
他命令部隊離開小路,走開闊的大陸,并且随時防備兩側的伏擊。走了一段路,異常平靜,他卻愈發感到大事不好。
他帶領部隊小心地走過一片密林,這是個很好的伏擊地,可是依然沒有任何動靜。他剛稍稍松了一口氣,卻聽到後面的隊伍一陣喧嚷。
“怎麽回事?”程誠問道。
這時後面跑來一個士兵,慌張地說道:“将軍,不好了,有人來搶我們的糧草!”
程誠回頭一看,隊尾一片火光,隊伍被敵方截爲兩段,首尾不能相顧。程誠心中着急,但卻立刻冷靜下來,他們的目标是糧草,所以不是韓琦,他要是爲了劫糧草何必繞這麽大一圈?也不是東陵軍。此處離高州城不遠,高州城守軍怎麽也不會蠢到棄城不守,反而出來劫他們的糧草。
不是鳳羽衛,不是東陵軍,那麽必定是南齊軍了。他隻顧着追趕韓琦,卻忘了一直在攻東陵的南齊北路軍了。程誠快速地判斷了形勢後有了主意。
他是過來東陵打劫的,不是來幫東陵打南齊的。他命令部隊迅速向前行進,與南齊軍拉開距離,同時命令弓箭手朝被劫走的糧草車射火箭。帶火的箭矢飛向幹燥的糧草車中,南齊軍剛搶到的糧草頓時也一片火海。
要說程誠這時候不戰南齊軍的意圖已經很明顯,他糧草被劫但卻沒有朝南齊軍沖過去,反而刻意拉開距離。他這個火燒糧草的舉動,不過是洩憤而已,我得不到了你也别想得到,搶我的東西沒門。
但是蕭敬這個副将龍楓,出來的時候在主帥面前許下豪言壯語,一定會劫回糧草,現在看着自己的軍糧化作一片火海,他心中的怒火可是燒得正旺。你燒了老子的糧草,老子就打殘你!于是龍楓下令南齊軍攻打北周邊防營。
程誠一看南齊軍殺了過來也火起,他被韓琦一路戲耍,本來就憋了一肚子氣,既然你要開打,我也不能認慫,那就打吧。
這程誠勇武将軍之名可不是浪得虛名,他在戰場上可是一點都不含糊。他剛才與南齊軍拉開的距離,此時正好用來調整隊形。調整完隊形之後,他指揮軍隊猛攻南齊軍左右兩翼,将南齊軍陣沖散之後,從兩翼包抄過去。
龍楓帶的南齊軍雖然在人數上比北周邊防營有優勢,但是因爲龍楓是過來劫糧草的,所以帶的兵大多是步兵,而南齊的騎兵與北周邊防營相比也沒有優勢。北周邊防營戰馬速度很快,如同一把尖刀一樣,直插南齊軍陣。
龍楓劫糧不成反被包抄,心中惱怒,于是命令兩翼迅速修整隊形向中軍靠攏,中軍力量得以穩固,然後加強防守,借以與北周軍抗衡。南齊軍的防守陣型在北周軍的騎兵沖擊下,仍然岌岌可危,勉強維系軍陣不亂。
北周軍剛開始沖擊力強大,但是他們已經長途奔襲,人困馬乏,加上糧草被劫,軍心動搖,所以南齊軍的防守雖然不穩固但是也沒有徹底崩潰。這樣僵持了一段時間,雙方死傷各半。
龍楓進退不得,正準備與北周拼死一戰,卻收到了蕭敬退兵的帥令。他雖然不願這樣窩囊地回去,但軍令不可違,他隻得指揮中軍突圍,然而往南齊軍大營退去。
天空中飄着雪花,落在燃燒的火海中,立刻不見了蹤影。程誠并沒有下令追趕。火海中救下的糧草已經不多了,不遠處還是南齊大軍,他不能在這裏久留。他終于明白了韓琦的目的,就是将他送給南齊軍,鳳羽衛好坐山觀虎鬥。程誠心中懊悔,不該逞一時之氣,去追趕韓琦。
程誠率軍快速地沿原路返回,從高州方向往宜州方向行軍,雖然他沒有按計劃全殲韓琦部,但是丁忠帶着五千兵馬去了宜州,還在等着與他會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