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過獎。”李景隆聽慣了誇獎,也不以爲意,反而因爲她沒有聽懂琴中的深意,隐隐有些失望。
“隻是殿下這琴聲中,思緒過多。不論殿下之前經曆過什麽,如今大敵當前,理應振奮心神,集中心智,以禦強敵。實在不該庸人自擾啊。”羲和又說道。
李景隆這才舒心一笑,知音難遇,她還是懂了。
“少主說的很對。景隆再彈一曲,請奉少主尊聽。”李景隆說罷,凝眉低首,揮手彈了一曲《從軍行》:
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牙璋辭鳳阙,鐵騎繞龍城。
雪暗凋旗畫,風多雜鼓聲。甯爲百夫長,勝作一書生。
琴聲短促激越,一唱三詠,聽得人熱血沸騰,激情澎湃。甯爲百夫長,勝作一書生,還是“儒冠多誤身”的意思。這個太子殿下,在家國危難之時,将他身上那種儒雅的書卷氣,包裹在鐵甲之中。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終于到了寶劍出鞘的這一天,雖然面對強敵勁旅,勝負未蔔。
“看來太子殿下已經準備好了。”羲和說道。
“籌謀多年,成敗在此一舉。”李景隆眼神閃過森寒的殺氣。
“祝殿下一戰功成。”羲和說道。
“祝少主旗開得勝!”李景隆回道。
大戰在即,他們要去迎戰各自的敵人了。
這時簡言懷進來禀道:“少主,逸王回來了。”
李景隆早已猜出這位逸王與她關系不凡,他意味深長地問道:“逸王出來已經很久了,北周王爲何卻一直沒有動靜呢?”
他望向羲和,卻發現她神色凝重了起來。羲和頓時沒有了剛才的興緻,緩緩地站了起來。
這是莫逸風風火火地跑了進來,又回過頭對着後面的人喊:“好好種,種不活本王可饒不了你們!”
羲和一見他進來,眉頭舒展開來,笑着問道:“你又搞了什麽啊?”
“這個啊”莫逸正想跟她好好說一番,卻發現殿内還有人,還是個男人,頓時正經下來,說道:“有客人啊?”
羲和差點笑出來,這皇宮是人家的好吧?人家東陵太子沒登基都不敢住,我們是強行霸占的啊,莫逸哥哥。
“逸王。”
“太子。”
二人還是禮節性打了招呼,然後莫逸才高興地對羲和說道:“一株好大的白玉蘭樹,我找人運過來了,放在書房前,基本跟你在西梁鳳羽府的書房裏差不多,白色的花都開了很多了,你肯定喜歡!”
羲和一聽更加不靠譜,這還打算長住了啊。南齊肯定要進兵了,我們在東陵還能待幾天?
可是她話還沒出口,就咽了回去,隻要南齊與東陵開展,鳳羽衛與北周一戰,已經能聞到烽煙的味道,這樣的時光,還剩下多少?很多思緒在心中千回百轉,說出的來的卻是簡單兩個字:“好啊。”
就當是吧。就當這樣的日子會長久,一切都不會改變……
她的耳邊,一個小小的聲音響起來:
“莫逸哥哥,你怎麽了?”定安城外澗水河邊,年幼的羲和望着莫逸膝蓋上的血迹害怕地問道。
“他們不讓我出來,我隻好翻牆出來,哎,外面怎麽有個石頭啊,我就摔傷了。出來後又被狗咬了,流年不利!”
羲和皺着小小的眉頭,嘟着嘴,用小小的手淋了一點水幫他洗淨血迹,心裏難過極了。
“你不要怕,這是血,一會兒就幹了,就不流了。然後這裏會結個痂,再過幾天,連個痕迹都不會留的。”莫逸用手沾一點紅色的液體,對着她晃晃解釋道。
“可是我不想讓你受傷,不想讓你流血。”羲和忍者打轉的淚珠說道。
“好,我保證以後再也不受傷,再也不流血了,這樣小羲就不會難過了。”莫逸笑着摸摸她頭說道。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