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東下意識地見勢欲動,顧遠卻将他想拔劍的手按了下來,搖頭示意他不要動。
夜已深沉,喧嚣落定,除了值守衛兵的火把,和天幕上點點的星光,已是一片漆黑。
“你不能走。”小王爺說。他還是那個縱橫驕傲、予取予求的小王爺。
“爲什麽不能走?”羲和問到。
“數月來我來往于鳳羽府,我對你如何?小羲,你如此聰明,難道不明白我的心意嗎?”小王爺心中激蕩着千言萬語,帶着滿滿的情意脫口而出。
“我當然知道,殿下猜我,疑我,算計我,圍困我。此前殿下對我已有諸多猜疑,如今鳳羽黑衛一出,想藏也藏不住了,西梁更是容不下鳳羽府了吧。”羲和心裏想的全是大事,小王爺的語氣裏有着别樣的意味,她并沒有注意到。
小王爺前往一步,盯着羲和說道:“我雖然兩次圍困你,但是我于嗟麟對天發誓,從未想過要殺你。我隻是不相信,你是那樣心狠手辣之人。”
“現在你信了。”羲和決然地說。戰場上的殺伐決斷,對南齊君的追殺,她可是毫不留情。
“這是兩回事,戰場是戰場,兩軍對壘,生死由命,正大光明。可是鄭國公和東陵陳光繼一家他們是無辜之人,你不該那樣殘殺他們。”小王爺說道。
羲和忽然不知道怎麽解釋了,她要說她是正大光明的嗎?雖然陳光繼并不是鳳羽府所爲,但是鳳羽暗衛,這麽多年手中無數條人命,她已了然于心,這也是至今左右侍者不讓暗衛正式見她的原因吧。
“如果殿下回來隻是來跟我說這些的,就到此爲止吧。”羲和說道。
兩人都是盔甲戰袍,夜色中更帶着森寒之氣,雖然盡在咫尺,卻似有不可跨越的距離。
她目光閃閃,小王爺想起了在定安城内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樣子,那個清奇高傲的身姿和如水如火般的眼神曾無數次盈然心頭,如今面前的她一樣清澈的目光,卻已恍如隔世。
“是我錯了,我們不再提這些不開心的事了,好嗎?這次你率黑衛來救我,我已然明了你的坦蕩,你留在西梁,誰也不敢對你有任何異議,我保證。”
“我并非是要救你,鳳羽黑衛已經蓄軍十年,遲早要出,葛雲飛不過是給了我一個時機罷了,雖然并不是最好的時機,但是也許永遠也沒有最好的時機。”北周鳳羽衛還未安定,羲和說的是實話,但是在小王爺看來,卻是無情之語。
“你一定要與我這麽疏遠嗎?”小王爺柔聲說道。
“你我之間,何曾有過坦誠相待?羲和反問道,“道不同不相爲謀,你回上京做你的英王,将來做皇太子,以後做個明君,我自有我的路,已經邁出了第一步,就不會再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