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威脅我?”葉無影臉上的微笑消失了。
“這不是威脅,身爲公職人員,我的職責是保護大衆安全,我可不是什麽黑惡勢力,我不會對你有任何不利的舉動。”楚逸語氣不變,吐出嘴裏的煙圈。“甚至如果你遇到什麽威脅,我還要拼命保護你,誰讓這是警司要承擔的職責義務呢。”
遠處,柳青向課室走來,看到這邊和楚逸面對的葉無影,立即加快腳步走到楚逸面前:“楚警司,您找有無影是有什麽事嗎?”
楚逸看了眼一旁的柳青,再看回葉無影身上,眼神裏多了一層意義不明的意味,說道:“剩下的時間不多,希望你好好想想。”
說完,楚逸轉身離開。
“無影,他找你有問了什麽嗎?”柳青關心道。
“沒什麽。”葉無影搖了搖頭,走進教室。
楚逸沒有立即離開學校,轉而走進餐廳「绯色」,現在距離中午開始營業還有一段時間。
店員看到楚逸進來立即打招呼:“店長,你終于來啦?好久不見你來店裏了。”
“嗯。”楚逸點了點頭,向打招呼的女服務員詢問:“張萌萌她在嗎?”
“學姐?”服務員搖頭:“沒呢,學姐她早上有課,要到中午才來。”
「绯色」是第九特别行動所在校内設置的一處隐秘據點,當前由C組管理,而楚逸作爲副組長自然是這裏的實際負責。出于掩人耳目的原因,除了直接相關人員,這裏的服務員基本隻招校内勤工儉學的學生,上班時間基本在課餘空閑時間,完全不知道背後的這些。
“好。”楚逸點頭表示明白,繼續在餐廳内靜坐。
表面是餐廳廚師,實際是第九特别行動所C組一員的組員,見到副組長出現在這,親自送上一杯特調,眼神詢問是否有任務指派,楚逸隻是食指輕輕敲了桌面,示意無事。
像這樣的特殊掩人耳目方便調查的據點太多了,第九特别行動所各組都有自己一套獨立的系統,彼此即有合作,又是競争關系。
直到中午,布谷鳥來到餐廳,看到楚逸在角落靜坐,她眉頭不自覺的皺了一下,随即消失不見,來到楚逸面前。
“您到這是有事吩咐嗎?”張萌萌是布谷鳥的真名。
“時間已經不多了。”楚逸擡頭看着她,“我之前說的不是空話,上面有人要我交差,最後期限已經下來了。如果我抓不住劉守真,我會被扔進地獄。那些原本用在劉守真身上的折磨我會代他承受。如果我要死,我保證在那之前先把你推下地獄,你明白嗎?”
張萌萌低下頭:“明白。”
“今晚開始你跟着我,我一收到消息你立即動手抓住劉守真。包括今天在内,我和你都隻剩五天,好自爲之吧。”丢下這些話,楚逸離開餐廳。
走出學校時,楚逸和一名女學生擦身而過,女學生拿着電話聊天,沒注意看路,兩人差點碰到。
“什麽嘛,不是昨天才說好了一起練習錄制廣播劇的嗎,今天怎麽就不來了。”女孩很不滿,聲音大到連走遠的楚逸都聽的一清二楚。
電話另一頭,趙夢月抽了抽鼻子裝作感冒,拿捏楚沙啞的語調說道:“昨晚我不小心着冷感冒了,我現在嗓子很不舒服,還頭重腳輕的,實在來不了,不好意思啊。咳咳。”
“行了行了,你趕緊休息養病吧。”電話另一頭的女生嘟嘴道:“畢竟還是身體重要,不過誰讓你是廣播劇的女主角呢,要趕緊好起來,大家都在等你的。”
“嗯,我會的,謝謝關心。”趙夢月抽了抽鼻子裝作擦掉鼻涕的聲音後挂斷電話,這才松了口氣。
剛才電話來了趙夢月才記起自己今天還要到學校播音社團練習廣播劇,她隻能臨時現編了個感冒的理由推脫。
“聲音挺惟妙惟肖的,我都以爲你真的感冒了。”劉守真站在門邊說道。
趙夢月吓的一下子跳起來,看到是劉守真,驚訝道:“你,你醒了?”
“嗯。”劉守真點了點頭。
兩人一時突然無話,就這樣互相看着,過了十多秒趙夢月才醒悟過來,趕緊說:“你,你應該是剛醒吧,你現在身體應該很虛弱,要好好休息别站着。”
“已經沒事了。”劉守真依言坐下。
兩人之間又是一陣沉默。
趙夢月悄悄伸手摸了摸自己額頭。好像,真的有點發熱,難道真的感冒發燒了?她還不知道自己臉都紅了。
“那個,謝謝你救了我。”許久,劉守真主動開口:“我會盡快離開,希望沒有給你帶來太大麻煩。”
“沒有,其實你不用這麽急着走的,我沒什麽麻煩的,就是......”趙夢月想了想,小心将手機遞到劉守真面前:“可能,有些事和你有關,我覺得現在你還是不要太急着離開好些。”
手機裏的頁面是關于自己被通緝的新聞,劉守真迅速浏覽了一遍,确認了自己失去意識的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又點開其他幾篇新聞,看完默默放下手機。
一旁的趙夢月一直悄悄觀察劉守真的神情,由始至終,劉守真表情毫無變化,好像看的是一條和自己無關的新聞。
“那個,其實這裏面是有什麽地方搞錯了,你是無辜的,對吧?”趙夢月小心詢問。
搞錯了?劉守真嘴角抽了抽,表面上這是對他的通緝,如果是正常審問,經過仔細審驗核查,那段楚逸動過手腳的監控視頻自然會被發現是作假的,自己也能證明是無罪的。
前提是自己真的能落到警察手裏,經過正常審問。
但背後真正的實情是第九特别行動所和覺醒者之間的貓鼠遊戲,劉守真永遠不可能落到警察手裏。現在楚逸是抓捕他的行動指揮,在被警察接管之前,他就會被楚逸踢下地獄,屍骨無存。
而更讓人無力的,是劉守真不可能有反抗的機會,個人永遠無法抵抗包括楚逸在内無數人成的龐大組織機器。
這其中巨大的差距,甚至讓人生不起反抗的念頭,以至于連這個想法都不敢想。
即使,他根本沒有做過這些,這些都是子虛烏有的陷害。
迷茫,前路黯淡無光的迷茫。劉守真眼前未來的人生是無盡沉重而陰暗的烏雲,找不到任何出路,找不到一絲光明,光是想到這些就足以力氣喪盡,意志崩潰。
所以,根本不用浪費力氣辯解,根本不用解釋什麽,劉守真也失去了爲自己辯解的力量。
“可能吧。”即使情緒無比低落,不知爲何的,劉守真還是以意志強撐着,内心裏總有某種東西支撐着他堅持下去。“也可能他們是對的,新聞說的是真的,誰知道呢?”
這股情緒會将一個人擊敗,抽幹他身上的力量,人生徹底失敗。但對于那些拒絕承認失敗的人,即使是最後一刻依然在掙紮,甚至到結局已定,依然心存幻想妄圖改變的人而言,這同時也是一股力量,一股無比強大的力量。這股力量,名爲絕望。
“我相信你,我相信那不是真的。”趙夢月抓住他的手,語氣無比認真。
她的手是那麽的柔軟而溫暖。而他的,如同堅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爲什麽?”男孩問女孩。
“爲什麽?”女孩仔細的想了很久,堅定道:“因爲那時你抓着我的手要我不要叫救護車的時候你抓的很緊,我能感受到你的堅強與害怕,所以我相信你不可能殺人,内心害怕的人是不會這麽鐵石心腸的。”
堅強與害怕......
劉守真下意識露出一絲笑容,什麽奇怪又詭異的詞語組合,堅強和害怕,這兩者明明就是對立的,一個堅強的人又怎麽會害怕呢。
“其實是你想多了,哪個被追殺受重傷的人不是害怕的要死呢,見到最後的救命稻草誰都會緊緊抓住不放手。所以,你還是相信新聞說的好點,不要相信我說的,這對你沒好處。”
“不是的,我能感覺到這其中的不同。”趙夢月急忙說道:“你不一樣。”
劉守真還想說些什麽,突然胸口一痛,一口鮮血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