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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啓一進院子便看到了呆立在場的洛言,她身穿一襲銀紋百花飛紗裙,站在伏地行禮的衆人中間格外的顯眼,他十分高興自己今日穿對了衣服,若是并肩而立該是何等的相配
再欣賞一下那變幻多姿的表情,從驚愕到惱怒再到厭惡,最後配上一個不易察覺的輕哼和白眼,這一切都與自己心目中想象的一摸一樣,應啓簡直都有些佩服自己了,什麽都被他猜到了,果然是有默契
因爲是家宴,所以就設在了周氏的越秀院,這地方并不是很大,昌平侯一家主子仆人在這裏還算寬裕,如今南皇陛下帶着浩浩蕩蕩的一衆人進來後就很有些捉襟見肘了。
應啓并不在意這些,至始至終他的目光就沒落在其它地方,随意說了一句“免禮”,便穿過衆人直接走到洛言面前,毫不避忌的拉了她的手說“阿延,近日政務繁忙沒有來看你,你可怪我”
猶如一聲巨雷炸在衆人心頭,也炸在洛言心頭,這這是要鬧哪樣下意識她便想把手抽回來,離這個演技高超的騙子遠一點
隻是她那小貓一般的力氣怎麽掙脫的出來,不僅被人抓的更緊了一些,還收到了一個類似警告的眼神,彷佛在說現在可不是你任性的時候。
不需要洛言的任何回答,應啓自顧自的繼續說“阿延若是怪我也是應該的,今日我好好陪你,将功補過可好”
那溫柔寵溺的眼神口吻,讓洛言都有了一種錯覺,仿佛他們真的情投意合的戀人,因而那目光中就不自覺帶了幾分疑惑和迷惘。
應啓微微一笑,攜着洛言的手重新坐在了桌前。當他察覺到怡光的盤子裏滿是來自父母哥哥的寵愛,而洛言的盤子裏隻有一顆孤孤單單的溏心蝦球時,不禁皺了皺眉,他指着那顆蝦球問“你喜歡吃這個”
也不等回答,應啓很自然的又夾了一顆放在盤子裏,緊接着他将桌上所有洛言可能喜歡吃的菜都夾了一遍,直到盤子裏盛的滿滿的再也放不下,才停下來關切的問怎麽不吃,不喜歡嗎還是,你希望我喂你吃”
看着應啓不懷好意的笑,洛言立刻拿起筷子,心中暗想今天的他實在是太反常了,說不得真會做出喂她吃飯的舉動衆目睽睽之下,你不要臉面,我還要臉面呢
洛言瞪了應啓一眼,在滿院子眼睛的圍觀下,開始一點點吃了起來。
吃到那顆溏心蝦球時,洛言皺起了眉頭,她喜歡吃甜食,可是卻不喜歡吃甜甜的菜。這蝦球甜鹹交織的味道實在是太難纏了,她很不喜歡,勉強吃了一個,另外一個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看着無比認真,無比乖順的洛言,應啓的心像是被融化了一般,這樣多好啊
今日突然來侯府并不是一時興起,而是他精心挑選和準備的時機。
以前他們的關系水深火熱,他不敢直接告訴洛言自己的真實身份,萬一她甯死不願去參選,那就真的束手無策了,這也算是給自己留條後路。
自從發生逃跑事件以後,他心裏真的很後怕。也怪自己瞞的太緊,讓别人認爲這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再加上他們的關系比以前融洽的多,也算是别别扭扭成了熟人,他的膽子就變的大了起來。
與其藏着瞞着給人可趁之機,倒不如自己光明正大的宣布,這是他的人,是他盤裏的菜,你們不僅不能惦記我盤裏的菜,還要幫我看着不能讓菜給跑了,否則,别怪我讓你們誰也吃不上飯
事到如今應啓已經想的很明白了,他要的是與她光明正大的站在一起
想了這許多,洛言那邊也放下了筷子。應啓不慌不忙的從懷裏掏了帕子出來,又認真細緻的爲洛言擦了嘴,每一個動作都務必讓衆人看的清楚明白
做完了這些,好似突然發現尴尬無措的衆人,他連忙自我檢讨着“哎呀,連愛卿,是我的疏忽了,你們也過來吃啊”
昌平侯聞言連忙婉拒,“臣,不用,不用”
應啓是十分善解人意的,他主動提議“我在這裏你們也不自在,這樣吧,洛言姑娘已經用好了,我先送她回去,你們一家子慢慢吃。”
不容任何反駁的,應啓再次将那隻小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拉着她出了院子。
兩人走後,小院徹底炸了鍋,這是什麽情況
怡光算是半個知情人,她向衆人解釋“洛言表姐上次出遊時不小心崴了腳,幸而得陛下慷慨相救,兩人就此結緣。”
“那次徹夜未歸也是與陛下在一起,因爲考慮到表姐的名聲,所以并未将實情說出來。”
“崴腳”、“相救”、“徹夜未歸”這些詞疊加起來威力巨大,再加上今天這一出,哪怕是個傻子也知道究竟怎麽回事了
衆人各懷心思,隻有怡光在心裏松了一口氣。以前她還擔心洛言表姐進宮會受欺負,今日看到陛下這般喜愛和寵溺的樣子,她由衷的歡喜,得了這樣的先機,表姐日後在宮中的日子定不會太差
周氏看向連靖的目光很是愧疚,沒想到竟是冤枉了他。這孩子與自己竟然生分至此,甯願被冤枉、被責罵也不願意對她說出實情。
昌平侯面色如常,卻将怡光喚至身前,又細細問了一遍陛下與洛言的事情。最後特意囑咐在場的衆人,此事萬不可聲張,不要仗着皇恩浩蕩便得意忘形。
知道所有實情的連靖卻一直沉默着沒有說一句話。他不是在揣測陛下的态度爲什麽會有如此大的變化,也無心去埋怨任性的陛下給人這樣的措手不及,他隻是看着盤中那僅剩的一顆溏心蝦球,心徹底沉了下去。
那是他夾的溏心蝦球,那一顆又圓又大,是整個盤中最大的一顆。
碧清院
劉嬷嬷和小丫頭提前得了消息,已經早早回避了出去。識趣的王公公将院門輕輕阖上,這一方小院就成了清靜的二人世界。
應啓十分自覺的松開了洛言的手,他眼巴巴的望着、期盼着一場别開生面的興師問罪,越激烈越好洛言卻轉身回了屋子,取了一張銀票遞給他。
“這是剩下的500兩,還給你以後我們兩不相欠”
“我再給你做一個月的點心,就算做利息,決不讓你吃一點虧”
應啓看着這張銀票,臉色頓時變的很不好看。他心裏難受了,誰那麽多管閑事,要你來給錢,我的女人我自己養
“你哪裏來的銀子,誰給你的銀子”
這話問的,好似她偷來一樣,洛言也不高興了,“這是我賣簪子的錢,幹淨的很”
“哪支簪子什麽樣的”應啓追問。
“金的”洛言不耐煩的回。
“是雕刻并蒂蓮的那支嗎”應啓再次追問。
他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監視她嗎洛言心生警惕,她把銀票塞到應啓手裏,再次聲明“你不需要知道,總之我們現在兩清了”
兩清看着如釋重負的洛言,應啓笑了,既然你一定要跟我算的這麽清楚,那就好好算一算
“我不僅知道你有一支并蒂蓮的金簪,我還知道你有一對小鳥形狀的翡翠耳環,一塊仙女散花的玉佩,那仙女的花籃上刻着一個啓字”
“你是不是奇怪我怎麽知道的這樣詳細,因爲,那都是我一件一件悉心挑選的”
“所以,你現在還覺得跟我兩清了嗎”
應啓悄悄的靠近洛言,想要近距離欣賞她憤怒又無奈的可愛表情,卻被溫柔的攬住脖子,一個嬌俏輕柔的聲音落在他的耳畔。
“還有什麽是你悉心挑選的”
應啓倒吸了一口氣,小心髒砰砰跳的厲害,這突如其來的溫柔莫非是感動他連忙再接再厲
“還有你這件銀紋百花飛紗裙,與我身上這件是同一匹料子,同一種絲線,同一個繡娘,同一天趕制出來的。”
“還有你用的手帕,那上面繡的百合是我親手描的花樣子。”
“還有”
竟然連手帕都是他親手挑選準備的,洛言身上一寒,那她的内衣什麽的,難道也是
這樣想來,洛言再看向應啓時就不單單是憤怒了,眼前這人不僅是個手段高超的騙子,還是個深藏不露的流氓
她呵呵兩聲冷笑,一把推開想要更進一步的應啓。先是将頭上的簪子,腕間的镯子,腰間的玉佩一件一件摘下來扔了過去。
“還給你”
又把身上的外衣脫了扔在應啓面前。
“這個也還給你”
緊接着把手帕、鞋襪,所有能脫的東西都扔了過去,氣急敗壞的大吼“還有嗎”
看着洛言身上那一襲自己親手挑選的襯裙,應啓的臉悄悄的紅了,因爲他在糾結要是真的脫光了,自己應該是直接撲過去還是猶豫一下撲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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