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何時起,皇城的百姓們都在悄悄的議論着一件事情。
他們原以爲女帝是因爲愛極了皇後才不願再親近其他人,卻不料竟是因那皇後乃善妒之人,壓根就容不得别人在陛下面前晃悠,更别說去親近了,真真可惜又可憐那個自請離宮委曲求全的少年。
這樣的聲音自然很快傳到了應啓耳中。說他善妒,他輕輕一笑,呵呵……那又如何,他是無所謂的,無非是被别人非議幾句,傷不了筋又動不了骨,他又不打算做什麽流芳千古的賢後。
隻是空穴不來風,若這是展念的手段,未必也太無趣了些。
沉思良久,他心中突然想到了另一件極爲隐秘和重要的事,展念,你竟是打着這樣的算盤嗎?不過,你真的等得到嗎?
下了朝的錦延,一踏進錦繡殿的門便覺得今日氣氛有些異常,異常的平靜,又異常的忙碌。
她叫住了一個小宮侍詢問,待聽到她們是在爲皇後準備行裝時,她立即想到了一種可能,來不及卸下沉重的服飾冠冕,錦延一路疾馳沖到寝殿。
“應啓!你過分了啊!”
“若不是我今日下朝早了半個時辰,你是不是便要跑了!”
“上次生氣你便玩離家出走,這次你更出息了啊!”
“我就覺得奇怪,這些日子你怎麽對我千依百順,也不同我搶被子了,不同我搶好吃的了,連下棋都不願赢我了,你…你原來你竟是存了這樣的心思!”
應啓被突然沖進來的錦延這一番“義正言辭”給弄懵了。
“不是……”
他隻是剛剛開口,錦延便當機立斷的否定,“你不用狡辯!我…我告訴你,我不許!!”
“若你敢背着我偷偷跑了,休想讓我再去找你!”
“更别妄想我會難過!我一個人也會過的好好的!”
“我……我……”
越說錦延臉漲的越紅,漸漸的連眼睛也開始紅了起來,說到最後,已是淚流滿面哭倒在應啓懷裏。
應啓看着哭的“痛徹心扉”的錦延,心中卻是極爲得意和開懷,連日來的郁郁也一掃而空。
什麽都可以争,可以搶,唯獨這一片真心卻是奪不走的,其實他隻要守好這一片真心不就好了?
開心起來的應啓打橫把錦延抱起回了内室,一邊走一邊解釋,“我已有近一年未回去過了,父皇母後那邊來信頗是想念,所以回去看望一下,多則一月,少則半月便會回來,你這是哭的哪門子鼻子,真是孩子氣。”
聽到這個,錦延的眼淚便如同關了閘的洪水,瞬間止住,“此話當真,你不是要離開我?”
應啓把錦延放在床上,蹭了蹭她的額頭,“離開你?我倒是想把你打包帶走,隻是,你走得開嗎?”
“那我也去幫你準備些東西,我雖不能陪你,你幫我帶些禮物聊表心意吧。”
應啓按住了想要起來的錦延,目光似撒了碎星的湖水,“不必,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什麽事?”
“把你喂飽~”
這樣的閨房私話,錦延自是明白什麽意思的,頓時又尬尴又羞澀。
“那什麽,其實,我也不是很餓,你無需如此,還是趁着天光正好,即刻啓程吧!”
應啓卻不理會,一邊嚴肅的解着錦延的衣帶,一邊鄭重其事的說着,“不可能!況且,我會餓!”
南乾國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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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涼亭裏的三皇子應離對着滿頭大汗的二皇子應顔努力的揮着手,“二哥,二哥,我在這!”
應顔見了提步便上了這座位于一個小山坡上的涼亭。南乾的夏季潮濕炎熱,這個地勢頗高的小涼亭裏卻是涼風陣陣,十分的舒爽,兄弟兩人也不寒暄,直接落座便開始了他們最喜歡做的事。
“大哥呢?怎麽不叫他一起來,我們三個可是許久都沒有聚一聚了。”
應顔雙手一攤無奈的說,“我叫了啊,結果被父皇母後給瞪出來了。我覺得吧,他們不會輕易放過大哥的,我在旁邊隻聽了兩句便覺得牙疼的很。
“母後說,嫁出去的兒子潑出去的水,讓他以後少回來,最好别回來!”
“父皇說,見生男兒好,不知催人老,兒子不在多,兩個就夠了。”
“看大哥那臉色,估計快撐不住了……”
應離覺得自己應該同情一下他敬愛的大哥,卻怎麽也忍不住還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笑完了,又一本正經的埋怨“父皇母後也真是的,大哥好不容易回來,該是噓寒問暖,好好團聚的,明明心中十分挂念,偏要口是心非一副不在乎的樣子,何必如此呢?”
“哎~對了,大哥爲什麽突然就回來了,奇奇怪怪的,難不成,誰給他氣受了?”
應顔撇撇嘴,“哼~雖不是特别準确,但是也差不多了!”
“大哥棋逢對手,怕是要結束專寵的好日子了!”
“這次回來,其實也是有一件十分要緊的事要做。”
這話雖短,信息量卻極大,應離内心八卦的小火苗被迅速點燃,“二哥,你别藏着掖着,盡說一些,我聽不懂的話。”
看着那雙渴望的小眼神,應顔頗爲得意,他壓低聲音對應離說,“小三,你年紀還小,有些話本不該對你說的,可我們兄弟都不是外人,這事機密的很,你聽聽便罷,萬不可對第三人說起,你可能做到?”
“嗯嗯嗯!!“應離忙不疊的承諾。
應顔對着應離便是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聽的應離目瞪口呆,不禁驚歎出口,“這男人吃起醋來還真是可怕,一向風輕雲淡的大哥這是要動手殺人啦?!”
應顔十分嫌棄的看着自己這個三弟,他一直都十分納悶,明明是親兄弟三個,爲什麽他這三弟就這般遲鈍木讷,什麽事情都要攤開了,掰碎了說與他聽才能明白真正的要義。不過他也習慣了,自家弟弟,他認了,隻得慢慢的解釋起來。
“應離,我問你,在南乾,兩個男子能分享一個女子嗎?”
“不可能!”應離斷然否定。
“大哥雖是嫁去了北洛,可是骨子裏他是一個南乾的男人,這不是吃醋的問題,這是一個男人的尊嚴問題,若是你,你能退讓嗎?”
應顔看着把頭搖的撥浪鼓似的應離,接着問“我再問你,北洛女子三夫四侍,可有何不妥?”
“我們這邊匪夷所思,北洛卻是合情合理。”應離據實回答。
應顔點頭表示認同,繼續說着,“仙女嫂嫂雖隻愛大哥一人,可她骨子裏是個北洛的女人,後宮裏的男人她可以不愛,卻是她回避不了的責任。這是兩人最大的分歧!”
“若是大哥在仙女嫂嫂沒有三宮六院的時候便嫁了過去,他還可以要求隻有他一個,可他去的時候已經有那麽多人了,那些來不及有名分的倒還好說,可那些有名分的,位份還頗高的,就連嫂嫂這個陛下,若無正當理由都不可能随便把人送走,更何況大哥了。”
“本來各自相安倒也無妨,如今展貴君來勢洶洶,若是大哥不夠狠,不夠快,我們可能就沒大哥了。”
最後一句說完,應離和應顔都覺得這八卦頭一次聊的有些不開心了。
哎……應顔不禁長歎一聲,“我現在對自己的人生理想持懷疑态度,父皇愛重母後,隻有我們三兄弟,可母後還不是要面對這後宮的莺莺燕燕,人多的地方事非多,其實一生一世一雙人也是不錯的吧。”
應離點頭稱是,不過他沒有那麽多愁善感,他更關心大哥怎麽做,“北秦那邊局勢複雜,這個辦法真的可行嗎?你去了安全嗎?”
“更何況,北洛和北秦本就不睦,大哥的本意是借刀殺人,若是被人知曉拿來做文章,說大哥私通敵國是奸細,那大哥必将百口莫辯,他與仙女嫂嫂也就走到頭了。所以,我怎麽覺得此法雖然快速有效,可是風險頗大!”
應顔拍了拍應離的肩膀,安慰道,“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我一定把這把刀遞的悄無聲息,了無痕迹!大哥都相信我,你就把心放肚子裏吧!”
應離最後也隻能幽幽歎口氣,“大哥生性淡泊,萬事不放在心上,結果隻一個仙女嫂嫂便讓他操碎了心。”
“世間那麽多女子,偏偏選了千難萬難的那個!”
應顔也幽幽的歎氣,“你還小,你不懂……大哥說,他這輩子的使命便是守護好一個人,其它都是天邊的浮雲~”
“二哥,我覺得你這輩子的使命也是守護好一個人。”
應顔愕然,“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再端架子,怡光姐姐就要許給威武侯世子了。”
應離話音剛落,一盞茶哐啷一聲跌落在地。
“胡說!怡光那丫頭還未及笄,這般小的年紀,嫁什麽人!再說了,威武侯世子那個廢物,看上過我的人怎麽可能看上那種纨绔!”
哎……應離心中暗歎,他這二哥,事事通透,隻一遇到自己的事,便糊裏糊塗,最喜自欺欺人,關鍵時刻,還是需要他來點醒啊。
“二哥,雖然怡光姐姐還未及笄,可人家可以訂婚吧!而那威武侯世子雖然才貌不揚,可他喜歡怡光姐姐啊,二哥你再好,你又不喜歡怡光姐姐,難不成别人會一直等你?”
應顔無言以對,隻能捏着自己的眉心在心裏怨聲載道“怡光啊怡光,你這小丫頭片子,自從遇見你我就沒有一天省心的日子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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