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的錦繡殿正廳,饒是應啓早有準備,然而看着整整齊齊站了一屋子的翩翩美少年,他也覺得自己的心髒都不好了。
此刻他們皆是手持盞茶,恭恭敬敬的等着應啓喝茶訓話。
應顔和應離也被這場面鎮住了,尤其是應顔,瞠目結舌了好半天,才發出無盡的感慨“我立志要用一生去追求和實現的願望,仙女嫂嫂16歲便已然完成的這樣好了,讓我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
他回頭看着應啓很真誠的問,“大哥,我能拜仙女嫂嫂爲師嗎?”
與應顔不同,應離卻是十分羨慕自家兄長,“大哥,你瞧你多威風啊!這麽多小弟跟着你,難怪你不稀罕我們倆了!
應啓此時卻無暇顧及他這兩個不着調的弟弟,因爲他看到了一個最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的人,還是一個熟人!
爲首而立的少年氣質清朗,一身灑脫,雖躬身而立,幽深的眉眼中卻盡是桀骜和冷漠,正是那慶國公府的小公子,女帝屬意的正宮皇夫人選,在西城将皇太女送還給他的少将軍——展念!
一時間,應啓有些不明所以,他爲何會在這裏?
旁邊的宮侍見狀立即輕輕的上前将來龍去脈說了一遍,應啓心下明了再看向展念的目光就變得銳利和森然!那七十二個少年,他看了無非是覺得堵心,而看到這個未來的貴君展念,就變成了濃烈的戒備之心!
他走到展念面前,接了他手裏的茶,輕輕的抿了一口,極爲認真的說“我喝你這杯茶,不是認你,而是……”
他停頓了一下,又無比清晰的說,“謝你!”
展念聞言擡眸與應啓對視,也無比清晰的吐出兩個字,“不夠!”
衆人聽的一頭霧水,但卻分明感受到了其中的劍拔弩張,爲什麽要謝,爲什麽不夠,怕是隻有這兩人才聽的懂了。
甜蜜的日子總是過的很快,隻是應啓和錦延這如膠似漆的生活隻堪堪過了半月,便有許多人都坐不住了。
這幾日,連綿的秋雨一陣陣的下個不停,人道是陰雨天正好眠,錦延午睡至傍晚還未起身,應啓擔心現下睡得多了,晚上要失眠,便有心把她喚醒。
他捏了捏那白嫩的臉頰,誰料,隻輕輕一下,便有紅痕顯現;他又親了親那個唇瓣,誰料,竟被嫌棄的拍了一巴掌,正在應啓一籌莫展時,有宮侍禀報,司寝官求見。
應啓納悶,司寝?當他想到可能是什麽原因的時候,面色瞬間陰霾。
站在外面等候的司寝官内心相當忐忑,老實說,他也是天人交戰了很久才壯着膽子來的。皇太女大婚已是半月有餘,就算是再寵愛這新娶的皇夫,那也應該換一換了吧。
他早就有心過來問上一問,又忌憚惹了這正宮不高興,想起這個他就一肚子的埋怨,曆代帝後都是分處而居,那皇太女和正宮皇夫也應該有各自的宮室,哪裏有這般住在一起的道理,豈不是亂了祖宗定好的規矩,隻是連皇太女都沒有意見,他一個司寝小官,又能說什麽。
然而這宮裏的差事一個蘿蔔一個坑,那都是有自己的職責的,他給自己打氣,他是司寝官,辦的都是正經差事,于是他堅強的站在了這裏。
隻是當他看見出來的不是皇太女,而是……,他有些站不穩。
應啓見到司寝官卻很是客氣,賜座,上茶,甚至還賞了一袋小銀珠子,最後才言笑晏晏的說“皇太女眼下正在休息,我會與她提起,不若你明日此時再來?”
聽到此處,司寝官連忙告退,心裏想的卻是,這正宮皇夫看起來脾氣十分和善,應是個賢德明理的,我便明日再來吧。
應啓看着司寝官的背影微微一笑,轉身回了内殿,他想,有的人有些事隻有親自試過了才會徹底死心。
到了次日,司寝官如約而至,他也果真見到了皇太女。
“殿下,今晚可要人侍寝?”
錦延暗自捏了捏自己酸痛的腰,擺了擺手,“不用,退下吧!”
又過了一日,司寝官再次登門,“殿下,可要安排侍寝的選侍?”
錦延黑着眼圈,想到折騰她到半夜的應啓,氣就不打一處來,于是瞪了司寝官一眼,依然拒絕。
等到第三日,司寝官再來的時候,話還沒問出口,皇太女錦延就是一陣咆哮“給我滾出去!我不需要人侍寝,以後都别讓我再見到你!”
于是,宮中開始盛傳,住在錦繡殿的那位乃皇太女至愛……
臨湖水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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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衆閑的發慌的少年在水榭裏彈曲、下棋、聊天。聊着聊着,便把話題聊到了新來的正宮皇夫身上。
一眉目嬌媚,五官精緻的少年一邊将棋子落在那方方正正的碧玉盤中,一邊感概,“我問你們,自殿下大婚後,可曾召見過你們?”
對面執白子的少年輕聲嗤笑,“别說召見,連偶遇都不曾!”
少年接着感慨,“那日錦繡殿訓話,隻說天氣将寒,自己又素喜清靜,免去所有問安請好,我隻道這正宮皇夫是個清靜淡薄的性子,又十分體恤我們才如此,如今看來,這哪是照顧我們,分明是防着我們!”
“就是!就是!”衆少年紛紛附和。
一着青衫的俊朗少年走過來接起了話茬,“我可聽說了,殿下與他日日同吃同住,形影不離,我們自是見不着的!真是好手段,竟能防的滴水不漏,殿下如今可還記得我們?”
他轉頭又問那着月白寬袍的少年,“阿星,你心中便不着急嗎?往日殿下最喜歡你,如今這般境況,你竟也坐的住?”
那名爲阿星的少年隻輕輕淺笑,“貴君都坐的住,我有什麽坐不住的,我們皆知,花無百日紅,若不看開些,又能如何?”
青衫少年越說越是忿忿不平,“哎~你是個菩薩心腸,說句不敬的話,他那般分明是善妒,這可是宮中大忌!”
“我倒覺得,那正宮皇夫雖身份尊榮,也是凡人,不是鐵闆一塊,總有他防不住的時候,我們這麽多人,年輕貌美、又體貼細緻,殿下不會忘了我們,不如我們來打個賭,若是誰能留下殿下,以後,我們就尊稱他爲大哥,如何?”
衆少年一聽興緻也是頗高,紛紛表示,這個主意好!
隻那低頭撫琴的少年阿星卻有些遲疑,“如今他風頭正盛,出身也高貴非常,光看他從南乾帶過來的那些人便知又豈是個簡單的?我們貿然行事,會不會不太妥當?”
青衫少年卻不以爲然,他勸說道“阿星,你的心思向來缜密,這次還需你來籌謀一二,再說了,我知你心思,我就不信,你當真不想見到殿下!”
衆人看不清埋頭撫琴的少年是何表情,隻是那琴聲卻是斷斷續續再不成調……
衆少年雖讨論的熱烈,然事情真要做起來,卻遠沒有想像中那麽簡單,就在他們一籌莫展的時候,北洛國迎來一件大事,女帝宣布退位,皇太女錦延正式即位成爲北洛的新君,雖然錦延萬般不願,然自己的母帝已是花甲之年,身體亦是每況愈下,重責在肩,唯有力扛。
一段時日下來,錦延心中亦是煩悶,有一日晚間,她竟把主意打到了已冊立爲後的應啓身上。
“阿啓~”錦延一臉的谄媚爲正在看書的應啓捏着肩膀,“你這麽喜歡看書上的這些字,要不要看看别的地方寫的字呢?”
這樣的稱呼一出,必是又有所求,應啓也不揭穿,隻是佯裝不懂,“不必了,這本就很好。”
錦延索性坐在應啓腿上,摟着脖子直接親了上去,主動的,帶有進攻的糾纏,仿佛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直到應啓手中的書終于啪嗒落地,直到應啓再也無法維持筆直的身姿,直到應啓的如玉面龐染上紅暈,直到應啓反客爲主将眼前人撲倒在地,錦延卻突然撤退,喘着氣問,
“你看不看!”
“看什麽!“應啓被打斷,胸膛不斷起伏間心中更是着急。
“看奏折!”錦延幹脆明了。
“不要!先看你!”說話間,已是将手滑進衣襟。
錦延見了心中着急,她死死按住那隻搗亂的手,委委屈屈的說“我每天都好累,你不心疼我,還折騰我。”
那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渾然忘了是誰挑逗了誰。
應啓卻認認真真的分析了起來,“你很辛苦,我自然是看在眼裏的,可我幫得了你一時,又怎麽能一直如此呢,畢竟,你才是一國之君,别人若是知道了會有非議,更何況這本就是你的職責,推到我身上又豈是長久之計?”
“我母帝六十退位,我離退位至少還有三十四年,可如今我連30天都沒過便覺得十分難挨,我,我……”想到此處錦延越發的煩悶和無奈了。
應啓卻是體貼一笑,“算了,我幫幫你吧。”說完繼續吻住錦延的唇瓣,進行着剛才被打斷的事。
錦延真是生氣,若是幫她現在便應該去把那堆積如山的折子先看了,現在做這個有什麽用!
應啓隻好慢慢解釋,“阿延,我真的是在幫你!你看,若是我們現在努力,明年便會有個小皇女,這樣一來,最晚16年,你便可以放心退位了,當然,早一些也是可以的,你說這是不是一勞永逸的根本之法!”
錦延轉轉眼珠子,歪頭想了想,那倒也是,若是個特别懂事聰明的,的确很早便能接班了,想到這裏,她沖應啓勾勾手指頭,“快來~不要浪費時間!”
一室春光下,應啓心中暗笑,“幫你?讓你安享女帝之位30年?我的三年大計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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