咄咄三連問後,錦延沒有回答卻也沒有再躲,展念順勢站在其身後,十分自然的将垂瀉的青絲捋在手上,“你現在的樣子才是回家該有的樣子,我覺得這樣子就剛剛好,太過明豔不利于我的身心健康。”
“還有,你也千萬不要對我太客氣,不知道爲什麽,你一這樣我的心裏就很慌,特别渴望你罵我幾句壓壓驚。我覺得這是種病,還特意問過太醫,那老小兒說我這是疑難雜症,病情挺重,但是還不至于要了命,哎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錦延緩緩回頭,擡眸,凝視,展念卻着了急,“哎,你别動,别動!這辮子都編歪了,你再堅持一下啊那誰,阿維,快去找根絲帶過來!”
阿維的速度極快,展念這邊剛剛挽緊最後一縷頭發,一條金粉色的絲帶便遞了過來,纏繞了幾圈後,綁成了一個結結實實的蝴蝶結。
“阿延,你瞧,我是不是個天才,第一次就能做的這樣好!”展念一臉的喜色,将長長的辮子捧到前面邀功,錦延伸手從上至下撫過,指尖在金粉色的蝴蝶結上停了下來,神色變幻莫測.
突然,她的掌心一收,轉身沉喝,“更衣,回宮!”
展念聞言急忙攔在錦延面前,“你幹嘛,回哪個宮,這才是你的宮!”
“哼!”錦延轉身換了方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處處皆是我的地方,我想回哪裏你管不着!”
“那我跟你一起回!”展念随即也跟了上去,“嫁雞随雞,嫁狗随狗,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不需要!”
“需要!”
“我不需要!!”
“你怎麽不需要?!!”
不大的偏廳裏,錦延左躲右閃,卻始終躲不過展念的圍追阻截。此時滿屋子的宮侍都在暗中瞧着他們如孩童般吵鬧,錦延覺得,真真是丢的一張好臉!惱羞成怒下,她停住腳步,緊攥着展念的前襟厲聲質問:“你究竟想幹什麽?!”
展念“呵呵”一笑,順勢貼的更近,“不幹什麽,就想跟着你。經此一事,我也得了一個很大的教訓,我表姐完全靠不住,你也不怎麽靠得住,我隻相信我自己!”
“你看着我!”
他将錦延轉過來,義正言辭的宣布:“從這一刻開始,我與你寸步不離!吃飯、辦公、睡覺,還有洗澡、如廁,都算上!”
“你你你”錦延瞪大了眼睛怒問:“你瘋了嗎?要造反嗎?我爲什麽要聽你的!我才是一國之君,一家之主,你懂?!”
“哎,你别動,我說了别動,反抗無效!”展念按住想要逃開的錦延,“現在我問你,你要洗澡嗎?”
“不要!”錦延沒好氣的回答。
“那你要如廁嗎?”
“不要不要,放開我!哎.”
錦延還在掙紮,身體突然一輕,展念不容分說的将其抱了起來,“那好,我們直接睡覺去吧。”
“你們,你們還愣着做什麽?!”眼看着就進了内室,驚慌之下,錦延指着侍立在側的宮侍命令,“把皇後給我拖出去!”
宮侍正待伸手,一個眼鋒掃過來,他們不約而同的又低下了頭。常言道,清官難斷家務事,女帝陛下的家務事,他們怎麽管得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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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室的沉靜,錦延守着一個床邊,暗自咬着唇瓣,怎麽想怎麽憋屈!她是不是養了一條中山狼,自己還沒駕鶴歸西,這就按捺不住要吃人啦?!
原以爲他會因爲安王府的事情憂心,又體諒他遠征不易,這才出言安撫,怎麽還安撫出罪過來了?當着那麽多人的面,百般的挑釁、折騰,做的都是什麽混賬事!她可是一國之君,一家之主,顔面呢?這錦年殿以後還能不能呆了?!!
唇瓣咬的疼了,錦延就換了被角繼續咬,黑暗中,瞪着銅鈴般的眼睛,又明又亮還真有點吓人。從旁邊探過來一個腦袋,瞄了一眼後,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還氣着呢?我手都負傷了,你還不解氣啊,要不,你再來兩口”
展念試探着将自己的右手伸了過去,随即“滋”的倒吸了一口冷氣,“你真來啊,你省着點用啊,沒有第三隻手了!”
“啪”的一聲,手就被重重的甩了回來,擡起來一看,赫然又是兩排整齊的血印子,展念眉頭一皺,忍不住埋怨,“就算我言行無狀,讓你很沒有面子,那也不至于氣成這樣吧。”
“果然是同人不同命嗎?當年應啓帶着持劍的近衛,捉奸都捉到床上了,那臉面都丢到海溝裏去了,也沒見你把他怎麽樣啊?怎麽到了我這裏,又是打又是咬的,我就這麽不招人待見?”
“還有啊!”展念見錦延翻身坐起,立刻捂住了她的嘴,“你聽我把話說完!我與你吵鬧是不對,可應啓不也常常與你吵鬧,哪一次不是你先去哄的,我就是偶爾那麽一次不聽你的話,瞧瞧你把我恨的!你這種看臉下菜的人,是不是長得不夠風華絕代,連吵架都不配啊?”
“好了,你繼續罵我吧,反正我也習慣了。”
展念松開捂着嘴的手,一副百毒不侵、無所畏懼的樣子,錦延卻垂下了眼眸,狠狠狠狠的咬着唇瓣,直到有腥甜的味道傳來,才停下擡起了頭,“展念,今天的事到此爲止,我不再生氣了。”
“是嗎?”
聲音突然溫柔下來,展念俯身印了一個輕吻,“我不太相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