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何人們總是喜歡自欺欺人,那是因爲真相往往殘酷又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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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錦延瑟縮在黑暗中,也不知究竟昏睡了多久,她是被一陣争吵聲給驚醒的。
外面的這兩個聲音她并不陌生,奇怪的是這兩個人爲什麽會在一起,連靖和美黎爲什麽會同時出現在這裏?
“連靖,你是不是男人?!我怎麽會看上你這樣膽小如鼠的人!”
美黎的聲音聽起來很憤怒,而被罵了的連靖顯然更加憤怒,他提着高高的嗓門質問:“我膽小?!我顧忌你的安危怎麽就變成了膽小?!”
“此次攻打北洛,我們隻有三天的緩沖的時間,這你也是清楚明白的,眼看着三天馬上就要過去,若是再耽擱下去,北洛大軍回撤,我們不是被堵死在燕地,就是被絞殺在江中,這樣的後果你可真正明白?!”
“現在不是做意氣之争的時候,那北洛女帝找不到便找不到了,茫茫江水,她一個孤弱女子,說不定早就溺死在裏面了,你再找下去也是白費力氣!”
“求求你了,走吧,我不怕死,可我怕你死!”
說到最後,連靖已是切切哀求,美黎不僅渾然不放在心上,反而越加不屑的背過了身去。
連靖強忍着心中急怒,繞到美黎的身前,再次好言勸說,“我知你心中惱恨她害死了我們的孩子,我又何嘗不是急切的想要報仇,可如今的境況并不允許我們再追過去啊.美黎,先回去,再從長計議,可好?”
“呸!”美黎重重的啐了一口,“從長計議,哪裏還有從長計議的機會!你問問床上躺着的那個活死人,問問他還有沒有機會?!”
連靖瞥了一眼躺在床上昏睡的烏柔王,眉頭就厭惡的擰成了一團。
找到他的時候就已經是這般昏睡着了,無論是針紮還是拍打,這烏柔王就如同死去一般沒有任何的反應,可偏偏那鼻息綿長有力,連随行的醫官都搖頭歎氣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其實烏柔王究竟是個什麽樣子,連靖一點都不在意,心裏甚至還有種十分的渴盼,這個搶了美黎的男人就此睡死過去才好。可他若去了,群龍無首的情況下,美黎一個後宮娘娘的處境就十分尴尬甚至危險了。
說不得當即便要爲其殉葬!
所以.
連靖心頭蓦然一痛,顧不得再去争吵什麽追不追的問題,長臂一伸緊緊的将其摟在懷裏,問:“美黎.你是不是很害怕?”
“我當然怕……他死了,我沒有好日子過,他活着,我還是沒有好日子過!”
聽着美黎這樣的話,連靖的心快揪成了碎片,若非他太過無能,又怎會讓自己的寶貝被别人搶走,又怎會讓其沉淪在苦海卻無力相救?
“連靖.”
感受到箍着自己的手臂越來越緊,美黎更加小巧的依偎在裏面輕言細語,“你可曾想過,若是運用得當,這會是你我天賜良機?”
“北洛皇城内兵力空虛,我們此刻殺回去定能一擊必勝!你也莫要擔心北洛援軍回撤我們走不了,我與你打個賭,那援軍此刻恐怕還沒收到丁點兒消息呢!”
“嗯?”連靖疑惑的看過去,回給他的是一個神秘的微笑。
“你不用懷疑,若是這城裏沒有内奸,烏柔王也不可能這麽輕松的将一國女帝給擄了去,而這内奸的野心一旦滋生,哪裏會輕易的收手?我們等着坐收漁利便好了。”
“報仇也不是我們的終極目的,等我們控制了北洛,便可揮兵南下,而我聽說南皇出征在外,正是有機可趁之時!”
“連靖.”美黎雙手捧起了俊秀的臉,“你的身上也流淌着皇家的血液,皇位與你也是名正言順,幹掉應啓,你便是南乾唯一的選擇!”
“而烏柔人能征善戰,不用白不用,死了也白死!”
字字句句聽在心上,連靖的血液也随之沸騰起來,若是人生能有這樣的轉折,他是不是可以一雪前恥?!
美黎看到那雙亮起來的眼睛,自己卻黯然的歎了起來,“可惜啊,怎麽才能讓這幫子烏柔人聽一個女人的話呢?”
連靖聞言擡起了美黎的下巴問:“你真的想要這樣?不後悔?勝則是光明大道,敗則是粉身碎骨”
“哼!”美黎一聲冷笑,“殺子之仇,不共戴天!”
此話一出,連靖立刻沒了猶豫,他從靴間拔出一把匕首走到床前,冷冷的看着烏柔王道:“美黎,我現在就給你一個讓烏柔人聽話的理由!”
“嗤嗤嗤!”
三刀下去,嫣紅的血順着烏柔王的脖子汩汩流出,而那原本綿長有力的呼吸也戛然停止。
美黎一見,立刻慌張的撲了過去,急急喝問:“連靖,你在做什麽?!他現在死了,我怎麽辦?烏柔人會殺了我們的!”
連靖将匕首丢在地上,掏出帕子抹了抹手,“美黎,這與我們有什麽關系,分明是潛藏在船上的北洛女帝做的事情,那北洛所制的匕首就是證據!”
“而你,身懷着烏柔王唯一的骨血,自當爲烏柔人報此深仇大恨!”
“可是.”美黎呆呆的望向連靖,“可是我并沒有懷孕啊”
一雙大手将美黎托了起來,抱着她向裏間走去。
“我現在就給你一個.”
困在暗室裏的錦延被迫聽着外面的各種聲音,心裏一遍遍的呼嘯,這都是什麽事啊!!!
你倆那個被害死的孩子是怎麽回事?爲什麽作爲“兇手”的我一點兒也不知情呢?
我一直以爲自己人緣兒挺好的,沒想到這世上還有這樣處心積慮憎恨着我的人。
我還真是受寵若驚呢!!!
哎哎哎,我心裏正煩着呢,你倆别滾到我這裏來啊,我的天哪.我.
錦延悶悶的閉上了眼睛,捂上了耳朵,心中默念:我的人生還真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