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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燈夜下,暖香袅繞。
安平郡主手持着一本卷宗,一邊翻閱一邊腹诽,“整日不是來哭窮,便是吵吵嚷嚷的來要評理,如今破不了的案子也要女帝親自處理,就是有你們這幫子不中用的廢物,才會把我家阿延累成這個樣子!”
“唉!”
想想就覺得氣悶加心煩,安平索性合上了卷宗,準備再去内室看一眼已經昏睡了三天的錦延。
才站起身子伸了個懶腰,有小宮侍便進來禀告,“郡主,慕容郡馬來了,要見您。”
“嗯?”安平聞言立馬黑了臉,廣袖一甩便直言道:“不見!陛下寝宮,豈是誰想進就進的?沒腦子!讓他滾回去!”
“可是.可是”小宮侍站在原地支支吾吾,安平正要發怒,便又聽見一個溫和的聲音由遠及近而來。
“可是,我已經進來了”
“安平.”慕容承從身後攬住安平,“安平,我錯了,全是我的錯,你不要再生氣了.”
“是我鼠目寸光,是我無情無義,是我卑鄙無恥,所以才會跟你出那樣的馊主意,可是,我那也是爲了安王府啊。在我的眼裏,誰都不及你重要,那樣的複雜形勢,我自然希望你能萬無一失啊。”
“更何況,表弟他不是沒事嘛,還因此得了陛下更多的疼惜,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啪!”
“你閉嘴!”安平怒而轉身,狠狠的送了一個巴掌給慕容承,“任你巧舌如簧,事實總不可能改變!我表弟的事情,念在我們夫妻一場我忍了,給你一條生路,你好自爲之!”
慕容承捂着被打的半邊臉,眸色變了幾變,轉而撲通跪倒在安平面前,“安平,我知道我做了不可饒恕的錯事,我今天來既是向你賠罪,也是向陛下賠罪,要殺要剮,我慕容承絕不多言!”
說完,慕容承便對着内室一邊跪拜一邊高喊:“陛下,陛下,慕容承來向您請罪了,陛下,求您給我一個機會!”
“你!”安平見狀,急怒之下立刻捂住了慕容承的嘴巴,“你瞎叫什麽!陛下已然休息,這是你大喊大叫的地方嗎?!”
“更何況,陛下根本不會見你,你死了這條心吧!再叫我立刻送你一封休書回老家!”
慕容承卻根本不理會這些,扯開安平的手,提高了音量繼續請求,“陛下,陛下,慕容承給您請罪了,求您出來見我一面!陛下,陛下!!”
男子的聲音本就洪亮,若是刻意提了嗓門,别說是這屋子裏的人,即便隔着幾座圍牆,也能将這高亢的男聲盡收耳中。
然而,那内室卻仍是沒有一點兒生息。
旁邊的安平見慕容承這般不顧尊卑體統的發瘋,急火攻心之下,一腳将其踹在地上,掐着他的脖子厲聲警告,“慕容承!别給臉不要臉啊,你想死回家死去!再敢叫喊一句,老娘即刻親自爲你收屍!”
慕容承果然閉了嘴巴,眸中潋滟波光閃過,伸手攬住纖腰,一個翻身兩人便對換了位置。
“安平.”一個柔柔的吻送上,“你三天沒回去了,我想你想的都失控了……你若還不回去,我可能還會控制不住自己.”
又一個柔柔的吻送上,“我們是夫妻啊,夫妻吵架床頭吵床尾和,你給我個機會和好啊”
“你若不給,我還是會來鬧的.”
安平的面色青紅白綠輪轉了一遍,才猛然從那眸中的潋滟波光中驚醒過來,她一腳将慕容承踹到一邊,随即指着門的方向低吼:“出去!馬上回家!和不和好我說了算!”
慕容承也十分聽話,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溫柔淺笑,“安平,那我在家等你”
安平漲紅了臉,扭頭不做理會,慕容承便徑自走了出去。
夜風蕭瑟,樹影婆娑。
慕容承披着冷冷的月光站在殿外,眸中的潋滟化爲銀霜,唇畔挑起一抹笑意,很快便消散在一股乍起的寒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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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已經過了立春的節氣,卻并不意味着嚴寒的離去,北秦與北洛一樣,到了晚上仍是刮着刺骨的寒風,尤其是在人煙罕至的郊外,呼嘯聲中透着冷冽的肅殺。
這一日,展念睡的比往常要早一些,一閉上眼睛就立刻進入了夢鄉,到了後半夜的時候,突然臉紅心跳的捂着自己的胸口驚醒過來,随即披衣起身,召集所有的副将、參将開了一個秘密的臨時會議。
“長亭山一戰,至關重要!”
“從明天起,加快收網的速度,不要嫌麻煩,烏柔送過來的人頭,自然是全數笑納!”
“當然,若是嫌太累,可以就地挖一個大坑,直接掩埋了事,具體該如何做,你們比我清楚。”
“一切按既定計劃行事,衆位可明白?!”
在座将領齊聲應“是”,展念便滿意的點了點頭,起身向外沒入了濃濃的夜色之中。不多時,外面便有群馬嘶鳴的聲音,一隊鐵騎踏着滿地的銀霜奔出了軍營。
衆人面面相觑,這大半夜的,開個會也就算了,怎麽還帶着人出去了,皇後這是去哪裏啊?
夜色中奔馳的展念,任由凜冽的寒風吹打,都散不去面上那濃郁的歡喜。
他看到了,他終于看到了!
在那個許久都沒有做過的夢裏,一身粉霞的阿延坐在秋千架上,回眸對他輕輕一笑,“展念,你回來了。”
随即,阿延起身向他走來,走的很慢很慢,纖纖玉手輕輕的攏在肚子上,高高的如一座小山般的肚子.
他急忙走過去将其攬在懷裏,阿延便柔順的趴在胸前一遍一遍的唠叨埋怨,“太難受了,他一點兒都不聽話,我睡不着也吃不下,你爲什麽可以這樣輕松?”
“你不許笑,再笑我就生氣了,永遠也不再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