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延無精打采的搖搖頭,“看了半天折子,我累了,如今哪裏也不想去,隻想去睡覺,你也回吧。”
“哎呀”安平并不肯輕易罷休,她拉着錦延竭力說服,“你去那邊也可以睡覺!趁展念不在,你甚至可以多玩幾天,我給你保守秘密!”
聽了這話,錦延倒是有了些興緻,呵呵一聲冷笑問:“安平,從實交代,這園子究竟是什麽地方,怎麽我還要背着展念去?”
安平立時有些不自在起來,讪讪解釋道:“其實,不是你要背着他去,而是我要背着他帶你去”
“那園子是先女帝在世時命人修建的,因爲整個工程由我二叔督辦,所以落成那日我也有幸偷偷去看了幾眼,啧啧啧巧奪天工,确實是金屋藏嬌的好地方!”
“嗯?”錦延秀眉微挑,“我母帝修這樣一個園子,爲了金屋藏嬌?”
“不是不是。”安平連忙擺了擺手,随即指了指錦延說:“先女帝是爲了讓你金屋藏嬌!
“哎呀,我索性将自己知道的全部告訴你吧,反正這個秘密我憋了這許多年,也難受極了!”
“起初我也不知道那園子是做什麽用的,當我問二叔的時候,他總是諱莫如深,然而越是如此我就越加好奇,總是偷偷溜進去探尋一二。”
“你猜我見到了什麽?”
“什麽?”錦延立刻追問。
“人!”安平言簡意赅的回答。
“每天都有進來的人,也有出去的人,最終留下來的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色藝雙絕!”
“你見過男孩子跳舞嗎?比女子還要蹁跹動人!你聽過男孩子唱歌嗎?比女子還要婉轉清靈!你見過”
說到這裏,安平突然想到錦延的第一任皇後不允許歡歌宴飲,第二任皇後直接滅了整個後宮,對史上最慘女帝來說,這些問題實在是過于殘忍,于是擺擺手歎氣道:“算了算了,我不說廢話直接告訴你好了。”
“總而言之,那園子其實就是給你金屋藏嬌的一處别院,園子裏都是你的人,從孩童等到少年,從少年等到現在,還在等你去看他們一眼呢!”
看着錦延瞪大的雙眼,安平就在心裏默默的搖頭,可憐啊可憐,先女帝泉下有知,會不會痛哭流涕?明明是一番苦心孤詣,怎麽到頭來還是一語成谶。
她猶記得先女帝對二叔說的那番話:皇太女見慣了花花世界,才不會被一個人迷了眼睛,對于一國儲君來說,不怕她貪玩無情,怕隻怕她太過有情。
當時聽來,覺得先女帝就是杞人憂天,就錦延那副三心二意對誰都好的樣子,還擔心她會在一棵樹上吊死?誰知,哎
這個秘密她保守了十幾年,錦延年紀小的時候她不敢亂說,先女帝不在以後,爲了家族的利益,他的二叔不讓她說,以至于錦延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還有一個這樣的别院。
這樣一想,心裏還是很有點愧疚的,于是她再次央求道:“阿延,去吧去吧,這本就是你的别院啊”
“先女帝的意思,是等着你十六歲以後再告訴你的,誰知你未到16歲便遇到南乾大皇子,後來你們倉促訂婚、你不甘心又去逃婚,回來之後又去了南乾,緊接着便是大婚,這麽一路折騰下來,這個園子的事情就一直沒有機會告訴你,現在.”
安平說着說着,便發現錦延的面色有些不對,煞白煞白,滿頭虛汗,又似在極力隐忍着什麽,她連忙伸手去撫那個額頭,“阿延,你怎麽了?”
一句話剛剛問完,鮮血便從唇畔溢出,錦延顫顫巍巍的掏出一塊錦帕捂住了嘴巴,一陣劇烈的咳嗽之後,白色錦帕已是紅殷殷的濕透。
安平被眼前的這一幕吓得呆住了,反應過來之後也是六神無主,“阿延,阿延,你怎麽?來人,太醫呢?快叫太醫啊!”
說着說着,她已是淚流滿面,一邊語無倫次的呼喊,一邊手足無措的掏出了自己的帕子,想要将那刺目的鮮血擦個幹淨,誰料卻越擦越多,慌亂的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然而,錦延卻似是習以爲常,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氣,緩緩從懷裏掏出一個玉瓶,熟練的倒了一顆藥丸出來,服下之後不久,面色便緩了過來,這才騰出精力安撫道:“安平,無事,不要亂喊。”
這種氣若遊絲的安撫,安平無論如何也無法鎮定下來,她即刻起身便要尋人進來,卻又被一聲輕喚停住了腳步。
“安平.回來”
“我生病的事不要傳揚出去,尤其是現在,皇後在外打仗,朝内必須穩定!”
安平擰眉咬唇,似是不忍又似是無奈,卻終是回身哭倒在錦延面前,“阿延,你究竟是怎麽了,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着我?什麽時候開始的,你爲什麽不告訴我?你傻啊,你怎麽這樣的傻”
錦延輕輕揚唇一笑,撫摸着安平的長發輕言細語的囑咐,“安平,我沒有力氣與你解釋太多,我.我如今困極,一會兒睡的時間可能會很長,你不要擔心,我死不了。隻是阿殊和朝政我沒辦法放下,我睡覺的這些時日,你要替我頂住,知道嗎?”
“除了這個屋子裏的人還有你,我的事情一概保密,包括我的父親和哥哥,無需讓他們憂慮,一切以穩定爲大局,你可明白?”
“等我醒來的時候,我.”
說着說着,錦延便真的軟軟的倒下,安平見狀急忙去探鼻息,但見她雙眸緊閉,呼吸均勻,這才松了一口氣,心道阿延是真的累極這才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