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錦華宮每日上演着各式雞飛狗跳,也充滿了無數溫暖歡笑,而錦年殿中卻是密不透風的沉郁和壓抑。
“真的沒有辦法了?萬物相生相克,有毒藥便有解藥,怎麽可能唯獨這回夢丹沒有解藥?!”
聽到展念的問話,阿星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往案幾的香爐裏又投了幾顆沉香進去,清幽之氣袅袅而生,沁入肺腑之時還帶着絲絲清涼。他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才答非所問的說:“沉香有甯神靜氣之功效,我每次與你說話都要點上,可你見哪一次管用了嗎?”
“你的暴躁乖戾,我的心慌無依,該怎樣還是怎樣”
“嘩啦”一聲,案幾上的香爐便滾落在了地上,展念攥着阿星的前襟,将其拽到自己面前,“不要與我說這些啞謎,我隻要聽肯定的答案!”
“沒有.”阿星垂下頭,輕輕回答,“準确的說是沒有用,原因我也與你說的很清楚了,無需你的威逼,若是逼死我有用,我自己早就用命将解藥換回來了!”
展念聽完,再次頹然的坐了回去,口中不斷喃喃,“不可能,這怎麽可能,阿延還這樣年輕,我不信,我不信這便是她最後的命運……”
“哪怕是能延長壽命也行啊,一個月,一天,一個時辰也都比如今坐以待斃的強”
“是不能坐以待斃。”阿星擡起頭,“所以,我今天便要走了.”
乍聞此言,展念的眼睛裏立時裝滿了不解、焦急和憤怒,但是阿星卻擺擺手示意他不要說話,然後細細的解釋道:“我與你想的一樣,沒有解藥,便隻能另辟蹊徑,若是可以尋得長生神藥,至少可以讓陛下延壽.”
“無稽之談!”展念憤然,“這世上哪裏有什麽長生不老的神藥,你該不會是想要趁機逃命吧!”
阿星的胸膛先是猛的提了上去,隻是過了片刻,就又緩緩的放平,他用慣常輕飄飄的口吻解釋,“你可聽過清靈丹?”
“那是可爲死人續命,爲活人延壽的雲中聖藥。我曾經煉過一顆.”
展念聞言眼睛頓時一亮,“清靈丹?既然有如此神藥,那你爲何不快快拿出來?”
“沒了。”阿星垂下了雙眸,“在南乾的時候,給陛下吃過了。我若知道會有今日,當初絕不會因爲内疚而急急的将清靈丹補償與她。”
“而現在,我想要重新煉制一顆,卻沒了最重要的東西,所以我要去找.”
“什麽?!”展念急急的問道,“什麽東西,你需要什麽?我來找!”
“龍的眼淚.”
聽到這裏,展念愣了兩下,随即呵呵冷笑起來,“果然是隔行如隔山啊!一會兒是長生不老藥,一會兒又是龍的眼淚,阿星,你莫不是拿我逗悶子吧?”
阿星擡頭對着展念輕輕一笑,随即将目光轉向窗縫兒處透進來的晨曦,“你信與不信有什麽重要?這是唯一可以讓陛下活下來的辦法,上窮碧落下黃泉,我一定要找到!”
見阿星這般堅定,展念的心也沉靜了許多,他不信但未必真沒有,更何況他願意相信!
“阿星,你要去哪裏找,我幫你”
阿星聞言又是輕輕一笑,随即起身向門外走去,“幽冥河畔.”
******
聽到阿星離開的原因,錦延還好是怅惘了一會兒,有的人你明明應該恨他,卻怎麽也恨不起來,她常常會想起多年前湖畔的那個清朗少年,眸如碧波,随風微瀾。
誰的曾經不美好?終究是一場交互而生的改變。
展念在錦延的眼前晃了晃,将一個天青瓷瓶遞給她,“這是阿星給你的,裏面的藥丸可以救急。但是他刻意囑咐,若非萬不得已最好不要吃,而且一次隻能一顆,記住了嗎?”
“嗯。”錦延隻是簡單應了一聲便收了瓷瓶,展念緊張的神色就又重了幾分,“嗯是什麽?我問你記住了沒?心裏記住了沒?!”
錦延見此,對着兇巴巴的展念撇撇嘴,“這可是苦兮兮的藥,又不是甜滋滋的糖,我腦子壞掉了嗎?沒事吞這個做什麽?還一吞一大把?”
“還有你這個态度!你現在可以啊,竟然都敢兇我了?欺負我病弱罵不動你,也打不疼你嗎?!”
“哼!”
“走,立刻走,現在不想看見你!最好明天後天都不要來,我要睡覺,沒空理你!”
說完,錦延便準備回内室休息,展念卻立刻攔在了她的面前,“阿延,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這麽小氣,我還有話要說呢,很重要的話,跟北秦有關。”
錦延聽到北秦二字便停了下來,望向展念的目光也嚴肅起來,“可是戰事有變?”
“沒有。”展念将錦延又扶到案幾前好生坐下,才細細說道:“烏柔最近動作十分詭異,不再拼命的攻城,而是改用懷柔的政策。”
“他們在北秦的北部小城,擁立了一個女王,聽說還是北秦的一個公主。”
“嗯?”這路數不僅展念看不懂,錦延聽了也是疑雲重重,“這是何意?要扶植傀儡,也該扶植一個皇室男性,這才有與景康帝對峙的可能吧?”
展念也是點頭,“按照常理該是如此,反常必是有妖。對了,那公主名字叫美黎,你可認識?”
“美黎?”
錦延的腦海裏立刻浮現出一個女子模糊的身影,記憶中她們隻有一面之緣,還是在襄城之會上。她記得那公主生的很是嬌美,拿着一把團扇擋住了去路,警告她有了三宮六院就不要再厚臉皮的霸着應啓
對了,還給應啓寫過一封情書;
又因爲這封情書與應啓狠狠的鬧了一場别扭;
還惹得應啓起了殺意;
後來,她用一個承諾換了應啓的刀下留人.
這麽一連串的想下去,錦延方才察覺兩人雖相交甚少,淵源還挺深,而且都是與應啓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