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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已經下了兩日,不緊不慢的終于将漫山換上了白色的新裝,而應啓已經畫了兩日,還沒有完成一幅滿意的作品。
其實也不是應啓慢手慢腳,而是
應啓在紙上細細描繪了兩筆,再擡起頭時眉頭就輕輕的皺了起來,他歎了口氣将畫筆放下下,提步來到錦延面前。
“阿延,阿延!”
“啊?”錦延立時從夢中驚醒,看着湊在自己面前的一張不怎麽愉快的臉,連忙不好意思的笑笑,“哎呀,我怎麽又睡着了,呵呵”
應啓半蹲在錦延面前,捧着她的臉鄭重其事的提醒道:“我再說最後一遍啊,這是我要帶回去陪伴我度過無數個漫漫長夜的你,務必一絲不苟、盡善盡美!”
“我不要求你含情脈脈的配合我,至少睜開你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啊?”
“明白了嗎?記住了嗎?能做到嗎?”
面對直擊靈魂的三連問,錦延忙不疊的點了點頭,卻在應啓轉過身以後小聲的嘟囔了一句,“烏漆嘛黑的漫漫長夜,睜着眼睛還是閉着眼睛,有很大的區别嗎?”
應啓耳聰目明,他猛的又轉了過來,正好看見錦延捂着嘴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瞬時間心裏就被無數個不滿意占據。
“阿延!”
他重又來到錦延面前,捏着那小巧的下巴嚴厲的警告:“你這樣不配合,我可要生氣了,我現在生起氣來,那是非常的不好哄!”
“哎,别”錦延連忙攥住應啓的手求饒道:“千萬别生氣,我配合配合非常配合!”
見錦延認錯的态度還算及時和誠懇,應啓心裏稍稍舒服了一點,忍不住就想多念叨幾句,他索性坐在旁邊,将自己的委屈全數倒了出來。
“還有啊,你現在對我那是相當的敷衍!”
“在南乾的時候,一到下雨天你就愛睡覺,怎麽回了北洛,你還是喜歡睡覺。我就十分奇怪,是因爲雨雪天助眠,還是我這個人助眠啊?”
錦延本來還挺認真的,聽到應啓說自己助眠的時候,忍不住就呵呵輕笑起來,“嗯,我也終于找到自己總犯困的原因了,你就是個特大号的安神藥。”
“如果按親一口可以安眠一小時來算,我覺得我可以直接睡死過去了”
應啓的臉蓦然一熱,怎麽覺得有種被調戲的感覺呢?這樣的認知讓他立時惱羞成怒,長臂一伸将錦延攬了過來質問道:“怎麽?安神藥不好吃嗎?”
“好吃好吃.”錦延趕忙表态道:“好吃的很,我願意天天當飯吃!”
應啓突然就很愉悅的笑了起來,他最喜歡看錦延這樣慫慫的樣子,在外人面前她是說一不二的女帝,在他面前就是又慫又可愛的兔子。
捧着“小兔子”的臉,應啓輕輕的印了一吻,“這是獎勵給你的解藥。畫畫的确是沉悶了些,還是外面的大雪更有意趣,我帶你出去玩兒吧,咱們倆堆兩個雪人,一個你一個我,怎麽樣?”
“好啊。”
錦延答應後當即起身出了暖閣,正在應啓不明所以的時候,她又匆匆小跑着回來,開始指揮着宮侍準備衣物。
“應啓,這屋裏燒着地龍你感覺不到,外面真的是冷極了,爲了以防萬一,你還是多穿幾件,胖些難看些我也不嫌棄你。”
于是,在錦延的百般折騰下,應啓裹着裏裏外外十幾層厚重的衣物出了門,許多年、許多年以後,每每想到那個滑稽的自己,他都滿含着幸福的熱淚,有一種冷叫做,愛你的人覺得你很冷.
再一次攜手漫步于雪地裏,應啓突然記起了多年前的那個夜晚,錦延告訴他的那個北洛民俗,于是毅然決定再試一次。
“阿延,還是不要打傘了,我們就這樣走一會兒,這次我一定會誠心誠意,一定要我們走到白頭。”
錦延心中猛地一顫,她擡頭望着那個堅毅的表情,情不自禁的便點了點頭,“好啊.”
漫天的雪花仍舊簌簌的不停飄落,一路攜手慢慢走過,後面便留下了一長串的腳印,漸漸的就望不到盡頭.
别院是抱景而建,除了屋宇遊廊,并沒有進行太多的人工雕琢,即便是花草樹木也都盡量保持原來的自然風貌,看起來并不如皇家園林精巧,卻有其獨特的意境之美。
走到一片開闊之處,應啓覺得這裏特别适合堆兩個雪人,便彎腰蹲在地上開始琢磨起來。他生于長于南國,堆雪人這種事情也隻是聽别人說過,具體怎麽做心裏隻有一個大概的雛形,想來應該并不是很難的一件事。
錦延見應啓十分認真,便覺得應該給他一個自由發揮的空間,四處張望着先去尋找雪人的鼻子眼睛。
沒走多遠,她發現冰雪之中竟然開放着一支紅豔豔的花朵,好奇之下便走過去細細查看。
應啓這邊久久沒聽見錦延的動靜,于是擡頭去找,發現她正蹲在一個地方不知在做什麽,好奇之下便也走了過去。
錦延看的認真,這時一陣風吹來,樹上的一大塊兒雪被吹落,好巧不巧便落在了她的脖子裏,涼滋滋的感覺瞬時引的人一個激靈。
錦延縮着脖子立刻站了起來,轉頭回身就看見應啓手裏捧着一塊兒雪站在自己身後,那個嘴角向上的樣子像極了得逞後的奸笑.
她慢慢向後退了幾步,彎腰、蹲下、團雪、揚手,一氣呵成!
“啪!”的一聲,正中應啓的額頭。
應啓還在傻愣愣不明所以的時候,錦延已經笑彎了腰。開玩笑,玩這個你是不是太嫩了點?
然而應啓是誰?學習能力一流的學霸,見錦延這個樣子還有什麽不明白的,當即呵呵冷笑兩聲,開始蹲在地上繼續團雪,直到原來那個巴掌大的雪塊兒變成了一個球,才站了起來緩緩向錦延靠近。
“你想幹什麽?”錦延看看空曠的沒有任何遮擋物的四周,一邊後退一邊威脅道:“我警告你,不要亂來!這可是我的地盤,你要搞清楚啊.”
“你若是敢扔過來,我今天就讓你睡地闆、睡走廊、睡雪球!”
“我說到做到啊,你聽見沒,不要再往前走啦!”
錦延看着漸漸逼近的應啓,說着說着便着了急,應啓卻不爲所動,如今就是讓他睡冰淩都不好使了!
一個箭步,應啓攔在了錦延的前面,牢牢的箍着她的腰問道:“說,自己撞上去,還是我幫你?”
哇!!!!
錦延好想哭.不帶這麽欺負人的啊.
本着好女不吃眼前虧,該慫的時候就得慫的原則,她覺得應該爲自己争取一下。
“應啓啊,我覺得你好厲害啊,你瞧這圓圓的形狀,奪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機,我還從未見過如此完美的雪球!”
應啓隻是微笑卻不說話,手上的力度也沒松上半分,這讓錦延覺得還需要再接再厲,于是她換了一種方式。
“應啓啊,你有沒有發現這雪球特别适合做你的頭,哦,我是說特别适合做你的雪人、的頭!完美的頭,完美的雪人,同完美的你一樣,讓人愛不釋手你覺得如何?”
“呵呵.”這次應啓笑出了聲,“阿延,繼續,不夠.”
我!錦延在心裏已經想罵人了,一口氣提到嗓子處又悄悄的呼了出去。如今這個男人果然是越來越難哄了,她覺得還是自己撞過去來的更容易些。
心下一橫,錦延就閉上了眼睛,她打了無數次雪仗,這恐怕是最屈辱的一次.
然而,沒有想象中冰涼疼痛的感覺,錦延反倒撞入了一個懷裏,還有一個聲音在頭頂低低的響起,“你早這樣不就沒事了?一點兒都不長進”
錦延擡頭委屈道:“我怎麽不長進了?”
“我若是不把雪球拿開,你真準備用頭撞過來呢?”應啓很有點恨鐵不成鋼,“撒嬌會不會?”
一個小拳頭捶到那面胸膛上,錦延一臉正色的說道:“你早說啊,我當然會了!”
“哦?”應啓卻不怎麽相信的樣子。
錦延立刻摟住了他的脖子開始表演,“阿啓.那個雪球好大,人家好怕怕,求抱抱,舉高高.”
“哈哈哈哈……”一連串爽朗的笑聲回蕩在園子裏,正當錦延覺得自己被無情的嘲笑了的時候,應啓卻停下來看着她,滿眼的溫柔和寵溺。
“好”
一雙眼睛瞪的大大的,錦延很有些不可置信的說:“我今天才發現,你是個不講道理的人。”
應啓很是不以爲然,他用額頭抵着錦延的額頭輕笑道:“跟我講什麽道理?以後,你不許跟我講道理.”
四目相對,錦延覺得自己快要出不來的時候,讷讷問道:“那,我們還堆雪人嗎?”
“當然要,就用這個奪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機的雪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