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南皇陛下指定的北梁開始,僅僅用了十幾天的時間便順利得到了三座邊陲小城。自然,付出的價格也是不菲的。
然而南皇陛下卻十分開心并重重嘉獎了辦事的官員,這樣一來,衆人更是摸不透了。
這樣大的代價換三座寒酸破落又遙遠的小城,竟還高興成這個樣子,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人們情不自禁暗暗揣測,這是陛下提前昏聩了,還是在精心布置一局大棋?
對于别的國家這都是小事,甚至可以當做南乾與北洛玩的一種遊戲,最好的立場莫過于站在邊上看熱鬧。
然而對于北洛來說,那就大大的不妙了。甭管是玩笑還是遊戲,真讓南乾通過各種方式取得了接壤之城的實際控制權,在被人團團圍住的情況下,北洛晚上還能安心睡覺嗎?
因此,在錦延看來,這就是應啓對她赤裸裸的威脅!
她委婉的勸說過,嚴正的警告過,南乾回過來的國書上始終隻有兩個字:面談!
那龍飛鳳舞的字體像極了猖狂又得意的應啓,讓人看了沒來由的就火冒三丈。
然而,無論錦延如何的惱恨,情勢不等人,在南乾馬上要拿下第四座小城的關頭,她終于在一封飄着淡淡薔薇花香的信紙上,寫下了同樣龍飛鳳舞的兩個字:過來!
信送出去的第二天,應啓就站在了錦延面前,仿佛從天而降般,帶着溫柔的淺笑。
“你怎麽來的這麽快?生了翅膀嗎?還是學會騰雲駕霧了?”錦延一臉的不高興。
應啓的笑意加深,默默的上前一步,“最近我不是買了個度假的小城嘛,沒想到竟然離你這樣的近,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錦延将應啓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遍,心中又“呸呸呸”了無數聲,才輕哼一聲開口,“南皇好雅興,日子過得很不錯啊。”
“隻是,據我所知,那三座小城荒涼偏僻不說,春秋季節風沙漫天,車馬難行,不知南皇你賞的什麽景,度的什麽假啊?莫不是被人騙了吧”
應啓聞言也是眉頭一皺,很是哀怨的歎了口氣,“可不是被人騙了嘛!所以我才不甘心的打算再買一座,一直買到合我心意爲止,我就不信買不到一個可以讓我舒舒服服度假的小城!”
“阿延你說,我這個願望能實現嗎?”
應啓眨巴着眼睛望向錦延,仿若靜谧深邃的夜空劃過流星,閃耀着光芒直直墜入人的心底。
錦延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扶着大殿裏的金漆梁柱不耐煩的說:“好好說話,你究竟爲什麽要這麽做?”
應啓緊跟着上前一步,張開手臂連人帶柱子環在了自己的胸前,“爲了這樣.”
錦延仰頭,試圖從那凝重的表情中辨别出真正的含義,爲了這樣,爲了哪樣?
看着這樣迷糊的表情,應啓再次輕笑,索性隻将人圈在懷裏又問:“還猜不出來嗎?”
“我當然知道!我早就猜到了!”錦延突然變得激動起來,“你就是爲了将我團團圍住,從此以後隻要我出門就要看你的臉色!”
“你高興的時候大家相安無事,你不高興的時候那就是長期圍困北洛的埋伏!這樣明晃晃的威脅,長此以往,還不是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錦延氣急,将應啓重重的推開,“你怎麽這樣的蠻橫不講理,我在南乾的時候要聽你的話,我回了北洛你還要想盡辦法控制我!”
“我告訴你,我不從!!!”
有句詩怎麽說來着,“我本一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用來形容此刻的應啓再恰當不過了。他一腔深情付與明月,奈何人家看不到啊,還覺得你是居心叵測。
“阿延!”應啓再次上前環住錦延急急解釋,“我的意思是抱着你啊,抱着你啊!!!”
“我舍不得你走,卻又不能不讓你走;我想跟你在一起,卻又沒有辦法在一起,我隻能用另一種方法陪着你、伴着你、護着你。”
“你舉目之處皆有我,我擡眼便能看見你,我圍着北洛,就好像時時刻刻抱你在懷中,這樣解釋你可明白?”
錦延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隻覺得胸中有什麽要噴薄而出,馬上就要超出她的掌控範圍,隻能倉皇的留下一句,“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轉身離去的一瞬間,一滴晶瑩的珠子不偏不倚的落在試圖挽留的手掌心,被人收攏緊握,珍藏于心。
看着漸漸遠去的纖細背影,應啓在心裏暗暗發誓:“阿延,我應啓在此立誓!”
“定要将别人從你這裏拿走的東西千倍百倍的讨回!”
“定不會讓你再受一點點的脅迫和委屈!”
“定要讓你成爲這九州大地舉世無雙的女帝!”
慢慢的走出大殿,一陣秋風卷起地上的落葉,飄飄揚揚落在應啓的腳邊。北洛的天氣他是十分清楚的,秋天很短很短,一眨眼的功夫,寒冬就會到來,那是個飄雪的季節,潔白又美麗、凜冽又刺骨。
從前的他常常有種無力的感覺,想要對錦延好,卻又不知道該怎麽做。他有的她也有,他擁有最多的東西恰恰是她最不稀罕的東西。
可是,從這一刻,他的心裏突然豁然開朗,仿佛找到了能夠爲之奮鬥一生的目标,他要送她一份舉世無雙的禮物!一份隻有他能給的禮物!
應啓對着日漸稀薄的太陽,面目坦然而堅定,“那就從北梁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