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進錦年殿,錦延就看見一個傲然挺立的背影,在一片跪拜中那是相當的顯眼。
“展念!”錦延又是一聲怒吼,那背影卻渾然不覺,依舊我行我素不曾回應分毫,好似這沖天的怒火與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嘿!犯了這麽多的錯還如此的嚣張!盛怒之下,錦延随手拿起一本折子扔了過去,“展念,你可知錯?!”
那個背影挨了一擊終于緩緩了轉了過來,桀骜的臉上是冷冷的雙眸,一派的死不悔改和無所畏懼。
“我有何錯?還請陛下明言……”
你有何錯?!!錦延終于忍不住揮着小拳頭親自沖了過去,一把拽住展念的衣襟質問道:“你看到我身後跟着的十個宮侍了嗎?你看到他們擡着的箱子了嗎?!”
“擡過來!”錦延轉頭命令道:“把裏面的東西倒出來給皇後看看!”
宮侍依言将箱子打開,撲撲啦啦的倒了個底朝天,錦年殿立時就多了一座小山,用數不清的折子堆砌而成的小山。
“瞧見了嗎?全部都是彈劾你的折子!你竟然還敢說你沒錯?!”
展念隻淡淡瞟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陛下,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所作所爲,不求千秋彪炳,隻求問心無愧……”
“呵呵……好一個問心無愧!”錦延氣急反笑,“我倒要看看你是怎樣的一個無愧!”
她松開展念,走到那一座“折子山”前,随意選了一本扔了過去,“你來說說你的問心無愧!”
展念伸手接了過來,堪堪打開一頁,便立刻又合了上去,心中暗自惱怒:哪個多嘴多舌的,這樣雞毛蒜皮的小事也值得拿到女帝面前告狀嗎?!
看到那不自在的臉色,錦延在心中冷笑數聲,撿了一個舒适的位置坐下,準備好好聽一個問心無愧!
過了一會兒,展念才慢條斯理的說道:“這幫子人真是忘恩負義,我好心指婚,反倒落了一身的不是。”
“那劉侍郎家的三公子,眼看都到了弱冠之齡,卻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家,我把他許給城東阿施,那是一片好心,也是陛下給的天賜良緣!”
“說重點,東拉西扯,跟我有什麽關系?!”錦延忿忿的提醒。
展念不慌不忙的解釋:“你不在的時候,我無意翻到了你小時候編制的《群美譜》,那劉侍郎家的三公子赫然在列,我就想這必定是你十分看重的人,那我自然要對他多多的關心和照顧。”
“你以前一直說要把我許給城東阿施,雖然我沒見過她,但是女帝陛下您都知道的人那一定是個與衆不同的女子。我把你看重的男子許給你欣賞的女子,有何不妥?這也是阿延你做的媒呢!”
“我!”錦延一口茶水噎住了喉嚨,重重的咳嗽了起來,她從來不知這個皇後竟還是個能言善辯之輩,這鍋甩的真是“快準狠”!
顧不得撫平劇烈的咳嗽,錦延在“折子山”上翻翻撿撿,挑出了其中的一本狠狠的砸了過去,“立刻解釋!我的三宮六院72選侍呢!”
展念慌忙抱住了砸過來的折子,滿臉委屈的解釋道:“阿延,你忘了嗎?你失蹤半年,大家都以爲你不在了啊!”
“連我都準備随你而去了,留着他們做什麽?”
“那你也不用把他們全部殺了啊!”錦延很是有些痛心疾首,“畢竟是我的人,送出去好好安頓着不行嘛!”
展念很不以爲然,面上甚至帶了譏諷之色,“哼,正因爲是你的人才不能放他們出去爲所欲爲,七十二頂綠帽子,我怕你在地下被壓得睡不安甯!”
這時候的錦延,沒有喝茶,也沒有吃東西,那喉嚨卻仍是像被什麽噎住一般,胸中不斷蒸騰而起的怒火在四肢百骸流竄,就是找不到發洩的出口,再憋下去,她恐怕會有内傷。
站在一邊觀戰的小阿殊,看看怒火熊熊的母帝,再看看有恃無恐的皇父,突然轉身跑回了内室。很快,又邁着小短腿“蹬蹬蹬”的跑了出來,懷裏還抱着一隻沒有耳朵的兔子布偶。
她撲到錦延的面前,還未開口就已是淚水汪汪,白嫩的小手指指兔子又指指展念,哽咽的說道:“母母帝兔子耳朵沒了”
“是皇父是皇父扯掉的”
好似終于找到了訴苦的人,才說兩句,小阿殊就已經委屈的嚎啕大哭起來,那眼淚珠子不要錢似的往外撒,聲音震的小身子都是顫抖着的,别提有多可憐了。
錦延見此,拿起兔子就沖了過去,“展念!你是不是男人!你怎麽做父親的!你連小孩子都欺負,你要不要臉!要不要臉!”
一隻沒有耳朵的小兔子劈頭蓋臉的胡亂砸着,雖然不疼,但是他堂堂七尺男兒,在衆目睽睽之下被打還是很丢臉的。
“阿延,阿延,這個你真得聽我解釋,那兔子耳朵是我故意扯壞的,因爲”
“故意?!”錦延截斷展念的話頭,“你竟然還是故意扯壞的?!好的很,好的很!”
“阿殊那麽小,你身爲皇父,就是這般照顧她的?!”
“你摸摸自己的良心,疼不疼?你好意思嗎?!”
“簡直是無恥至極!”
展念被數落的擡不起頭,這件事情他是真的委屈,但是人家根本就不給你解釋的機會,隻能在心頭暗恨:這個小沒良心的,一百個糖人都收買不了你了?眼看你皇父就要憑借三寸不爛之舌順利過關,這個時候你添的什麽亂啊!
這邊才看了小阿殊一眼,就被錦延察覺了。
“你還敢用眼神威脅阿殊?!!”
“展念,别的事情暫且不說,我先替阿殊出口氣!!!”
“來人,把皇後關到奉先殿,閉門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