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不在的時候,展皇後可以一手遮天、爲所欲爲,大家被欺負了也是敢怒不敢言。如今女帝歸來,又恰好與展皇後心生罅隙,這樣千載難逢的良機,自然要有怨報怨、有仇報仇!
于是,女帝歸來後的第一次臨朝,就變成了訴苦大會。
最苦大仇深的莫過于李尚書、楊中丞和敬平侯三位冤魂。
當年衆人皆以爲女帝已經葬身火海、長眠江中,爲了江山社稷的穩固,三位大人忠肝義膽、仗義執言,希望速速擁立新君即位,卻慘遭殺身之禍,而展皇後的理由隻是他們不相信女帝陛下一定還會回來。
且不說他們這些凡夫俗子并沒有通天之眼能預知未來,當時的情況任誰都覺得展皇後那是瘋言瘋語,難道隻因爲與你的意見不同就要送上性命?天理何在?國法何在?即便是女帝陛下都不會這般肆意妄爲、草菅人命!
可謂是一方有冤,八方支援,轟轟烈烈的訴苦大會一直從早上持續到下午。剛開始的時候,錦延還能耐着性子聽衆人的你一言我一語,到了後來幹脆閉上了眼睛,恨不能把展念這個惹禍精提到堂前,直接讓衆人的唾沫星子淹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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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年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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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的錦延氣怒交加,錦年殿的展念如坐針氈。
此刻的他後悔的不得了!學什麽不好,偏偏要學别人吵架;吵架就吵架吧,還試圖對人實施冷暴力;冷暴力就冷暴力吧,竟然還端着架子分居?這下可好,被這幫小人看出了端倪,竟然聯合起來告他的黑狀!!!
在前廳來回轉悠着的展念驟然停下了腳步,說起黑狀,他突然想起來一件事,迦南山上再見應啓之時,他是怎麽說的來着?
“展念,說起我的皇後,的确是一個很有趣的人。她對你的事很感興趣,我也與她說過一些,你知道他說什麽嗎?”
“她說:若是北洛女帝還在,會毫不猶豫休了你!”
可惡!展念在心頭忿忿,他終于明白這話是什麽意思了,應啓這個卑鄙小人早在那個時候就已經告了他不知多少黑狀了!!!
有了這樣的認知,展念是真的一點也待不住了,他有種預感,自己人生之中最大的危機已經出現了,搞不好,他真的會成爲北洛曆史上第一個被休棄的皇後!
丢人什麽的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若是被阿延休棄,某人豈不是要笑上三天三夜,笑出内傷?
面對千軍萬馬都不曾皺一下眉頭的展念,此刻惴惴不安的如同一個待考的學童。他站在錦年殿的飛檐下,一邊急切的張望,一邊快速的在腦海裏翻尋三十六計。
苦肉計?錦延最不心疼的就是他了!
美男計?錦延從未覺得他有色可圖啊!
無中生有?李代桃僵?錦延都不一定願意聽自己解釋,他要怎樣把這禍嫁到别人身上?
思來想去,竟是沒有一個可以用來救急的。其實隻要撐過了這一次,他就有更多的時間慢慢化解危機,可是在這樣緊急的時候,他究竟還可以做些什麽來稍稍挽救一下?
就在展念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個小小的身影闖進了他的視線。展念的心頭豁然一亮,連忙跑過去把小阿殊抱在了懷裏,一邊擦着額頭上的汗一邊關切道:“阿殊,這大太陽的天,累不累渴不渴.餓不餓?”
“瞧你滿頭的汗,小臉都曬紅了,皇父該多麽的心疼啊”
“你随皇父回去,我讓人給你做一個冰碗吃可好?上面放着滿滿的紅豆和草莓,再淋上甜蜜蜜的糖漿,那味道一定好極了,怎麽樣?”
小阿殊沖着展念露出了兩排白白的小牙,然後果斷的搖搖頭,還十分好心的提醒道:“皇父,母帝馬上就回來了”
展念的心又是猛的一揪,他把小阿殊放了下來,半蹲在她的面前哀歎道:“阿殊.一會兒你母帝回來,可能會休了皇父,将皇父趕出宮去,從此以後你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小阿殊倒是十分的冷靜,她眨巴着眼睛問:“皇父,什麽是休?母帝爲什麽要休了你?”
這個問題一出,展念又是猛烈的一陣頭痛。這小孩子最合理的反應不應該是抱着他痛哭嗎?你以後再也見不到親愛的皇父了,你還有心情關心什麽是休?
然而,話已至此,展念也隻能忿忿的解釋:“休,就是你母帝不要我了,她會給你娶一個新的皇父,你母帝就會隻喜歡這個新的皇父,不喜歡你了!”
小阿殊終于張大了嘴巴,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展念見此,繼續循循善誘。
“阿殊,你是喜歡皇父的吧,你一定是舍不得皇父走的吧?所以,皇父能不能留下來,一會兒就看你的了.”
“你母帝回來以後,必定是十分生氣,說不得我們還要吵架,你不要害怕,這隻是皇父在演戲,你該知道我的演技一直是很好的吧。”
“到時候你看我的眼色行事,隻要你母帝一發脾氣說要把我趕出去,你就哭,越大聲越好,說你愛皇父,你不能沒有皇父,記住了嗎?”
小阿殊重重的點了點頭,“皇父,你放心,我最會哭了。”
展念終于小小的松了一口氣,摸着小阿殊的丸子髻表示,“阿殊,從今天起,皇父欠你一百個糖人,這是我們的秘密,知道嗎?”
一百個糖人?她永遠也吃不完吧.小阿殊情不自禁喜笑顔開。父女倆這邊剛達成協議,門外就傳來一聲聲怒喝。
“展念!”
“你給我出來!!”
“立刻!馬上!!!”